Author Archives: 怡茹

我從不覺得，我們夫妻很會賺錢；也從不覺得，我們夫妻亂花錢。天公伯根本安排好，我們夫妻的錢怎麼來、然後要去哪裡？ 宇眉四、五歲時，有個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故事。那時我們剛搬回美國，我的英文完全是一個2歲小孩的程度，不會講也不會聽。有一天，我帶眉眉去一間日本麵包店，挑了幾個麵包在櫃台準備結帳，收銀台是一位日本老婆婆，按完金額開始把麵包放進袋子裡，我忙著翻皮夾拿錢。 老婆婆忽然伸出手，把我忙著的雙手握住，她溫柔可是堅定，嚇了我很大很大一跳，完全沒有要讓我掙脫的意思。「我會看手相！」她連說帶比，用著口音很重很重的日文加英文。「你的手相，在這個世界上是很少很少見的…」她講了一堆，我什麼都聽不懂，只知道她說了，「你是聰明的…。」我還懂她一直重覆，「要幫助別人…」 最後，她拿了另外一堆麵包，塞了滿滿一袋遞給我們母女。 宇眉喜孜孜，「哇！好多麵包…你為什麼買這麼多？」 我有一種明明沒事可是被嚇了驚魂未定的感覺，「是婆婆送的不是我買的…」 「她跟你說什麼？為什麼要送我們這麼多麵包啊？」眉眉樂的！ 「我也不知道…」不是我故意不說，是我真的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麵包店像「忽然」就不見了般，收掉了。我連要跟親愛的老公說，那裡以前有間麵包店、再帶他去一次的機會都沒有！搞的這個故事，像我自己編出來的一樣。 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否曾說過這個故事？但我發誓，這件事，是真的！ 人生從二十八歲媽媽生病到三十五歲爸爸過世，我悟出許多道理、也看淡生死，金錢名利、權利和鎂光燈，過去我以為是成功的標的物順序重新洗牌。可我從沒忘記過日本婆婆的故事，和她似有若無的交代。十多年轉眼過去，生命中這般多家人、朋友、孩子們和絡繹不絕的過客，從不是我自己去報名義工而來，更不是我為了去助人「特意」去攬事幫忙。我只是關心每位眼前的朋友，無論年紀大小；認真經營每一段值得的人際關係，不管距離多遠、關係多遠。因為我太清楚，家人不等於相親相愛，認識的人不等於朋友的道理。 現在，我自信且快樂，豐富又充實。人生近半，懂的做好自己每一個角色，確實是助人且利己。只是，要做好「每一個」角色，實在是件勞心、費神且耗體力的不可能之任務。但，也許，快樂和飽滿，就是要花這麼多力氣和付出，才會自然的在那裡？

和其他大學相比，眉眉學校開學的很早，和我們森林小鎮的行事曆幾乎一樣，1月3號開學，所以1月2號就得回學校。大部份東岸大學，寒假可以一路放到一月底，有朋友甚至二月初才開學。 我們一家從第一天宇眉飛去羅馬，正式離巢，到現在小孩時不時飛進飛出，完全家常便飯、習以為常，沒有眼淚沒有不捨，只有祝福，Have fun – – 好好去玩。還有叮嚀 – – 不要喝太多，注意身體健康！多開明的父母！ （聖誕假期冰凍的紐約市） 清晨四點半起床，親愛的老公和我一把年紀，體力早無法負荷熬夜或睡眠不足。但美國近期航班除了一個亂字，沒有更貼切的形容詞，許多朋友聖誕假期到了機場卻飛不出去，最後因為班機取消，根本無法和家人團聚。飛機若慢幾小時，只要照飛、有機會到目的地，都要拍手慶祝、沒有怨言。「通常一天第一班飛機受影響的機會比較小…」親愛的老公這樣判斷，所以我們三人眼睛都沒全開，就把宇眉送上飛機。 期待已久的聖誕假期，十天眨眼就過。明天就要正式上班，我暗暗心驚自己從沒上班前完全沒時間備課的經驗。原來，宇眉念大學後，我的新生活，是這樣子的！孩子難得回家，我們的假期玩的比過去還兇，沒時間沒體力也沒機會，準備「工作」。這也是自營企業和上班族最大差異。過去我曾是上班族，除了上班日、上班時，回家就是下班，不用工作。但，自己的公司，老闆兼撞鐘時，24小時都是上班時間，只要工作來、只要眼睛睜開，就要工作。稍微喘口氣，工作進度就是落後，完全無法作弊、無法摸魚，沒有薪水小偷這件事，只會直接掉工作。 想好眉眉一上飛機，就得瘋狂補班。 百老老厝的冬天，真的很美！ 親愛的老公走向我，「Tina問她們可以過來走走嗎？」 Tina和Andrew是我認識的朋友，硬把我從最辛苦排行榜擠到第二名的一對夫妻。一百九十多公分的運動健將Andrew，在四十四歲那年，昏倒在健身房、準備游泳前。中風摧毀了他的健康、也結束了他和太太的工作。幾年下來，十多次的腦部手術，他們的生活，除了醫院，就是在家復健、休息、準備下一個手術。事情發生的第一年，有捐款、有朋友會進出幫忙。Tina是獨生女，父母都在巴西。Andrew是台灣人，全家除了他都在台灣。這些年來當然偶爾有家人飛到美國，時間一長加上疫情，十年過去，雖然他們從沒抱怨，但，我隱約知道，他們生命裡，只剩下我們夫妻！ (以前的Andrew 和Tina) 逢年過節，我們轉點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只是心意的小額到捐款戶頭，看的到前幾次的轉帳，也是我們… 他們夫妻從事發到現在，一句怨言都沒有過，更是顯少有眼淚。 Andrew不能出門時，只要找的到時間，我們儘可能會過去走走。宇眉小時候，我們夫妻把宇眉連朋友也一起帶去，希望Andrew家多一點孩子的歡樂聲音。有時Andrew狀況好一些、若天氣允許，Tina會開車帶Andrew出來晒晒太陽，即使他只能坐在車上，我們大家就在車道上吃飯聊天，也是一種陪伴。 「Tina很少開口這樣問法，她發生什麼事嗎？」親愛的老公常說，我聽的到別人聽不到的聲音，看的到別人感受不到的異狀。雖然我真的不是故意、也沒那個熱心攬事，但，直覺向來非常準確。親愛的老公對我言聽計從，多問兩句，就知道答案。「她媽媽前陣子得了新冠肺炎、沒能挺過這關，兩星期前過世了…Tina要照顧Andrew，不能離開回去送媽媽。」 我的特異功能只有辦法猜到，發生了事，但可猜不到，發生了這麼大件的事。也難怪Tina想過來走走，她不知道多需要有人可以說說話。「隨便她哪天有空想過來都好，我們就是陪她！」我自認沒有資格比她忙、比她累。 結果她選了眉眉上飛機的當天中午！ 她說的算！雖然我萬般不想，但Tina光是要把Andrew推出門就是一大工程，更何況每天都有不同的回診，時間不是他們想要哪天都可以的。 「我們可以去餐廳吃飯嗎？」Tina難得提出請求。我們夫妻在電話這頭一臉狐疑，「只要Andrew可以，你們想做什麼都好。」好難想像半個頭蓋骨都沒有的人可以到餐廳，我心道… 「他最近可以。」Tina回。「只是需要找輪椅可以進去的餐廳…」 我是疑難雜症組長，馬上生出一間餐廳！這其實就是我常說的，錢可以解決的事，都是小事。人生有太多，金錢解決不了的事了！活到我們這把年紀，還不懂有錢也買不到快樂、買不到時間和健康的道理，也只好由著為錢而活的人繼續追逐他們以為的成功。 放下眉眉後，我們夫妻回到家天色還是黑的！「快，回去睡覺，不然我們等一下沒力氣照顧Tina和Andrew。」平常感情超好的夫妻兩，這個時一人跑一間房，「你要睡眉眉那間還是我過去？」真的要養足體力，否則連Andrew的輪椅都推不動！ 一行人好不容易喬好空間、把輪椅安置好，通通坐下後我笑瞇瞇的看向Andrew，「真的很高興看你復原到這種地步！你們最近都好嗎？」 「我還沒告訴你，我得了癌症。剛剛結束這一次的化療…」Andrew講的像「我剛去市場買條魚」那般輕鬆，我用盡最大努力，讓自己的臉不要表現出過份的情緒和同情，我的舌燦蓮花在他們夫妻身上絲毫派不上用場。只能把菜單推到Tina面前，「你們想吃什麼？Andrew能吃什麼？通通點來！吃不完打包回去，省你幾餐煮飯的力氣。」不用多說，Tina也懂這頓飯要怎麼吃、怎麼付錢，挑了幾道Andrew比較容易吞嚥的菜，我們夫妻認真的傾聽他們的故事… 親愛的老公和我完全不覺得，滿滿一桌菜讓他們帶回家，是一種浪費、是一種亂花錢。但，也我必須承認，自己微薄的薪水永遠這樣左手進，右手出。「希望他們有覺得今天過來走這一趟，是開心的回家！」 用這樣的方式收假，意義非凡！

2023新年新生活！我們給眉眉全新樂章，經濟獨立！ （鄰居家新年早午餐派對。女孩們一看到宇眉這褓姆姊姊一擁而上。） 九月二十八日才開學的眉眉，其實也不過到了西岸短短三個月。對她而言，小從食衣住行、大到選課讀書，每一件事都要重新學習，找出自己的方法，生活的方式。 我們完全不知道，她會是怎樣的一個大學生？怎樣花錢？怎樣起床？ 怎樣上課？遠在美國兩岸，眉眉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第一學期，她既期待又害怕，學校比迪士尼樂園還大，光是最基本要在校園不迷路就得花上一些工夫認路。茫茫人海中怎麼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也需要時間和力氣，還得花不少吃喝玩樂的錢。從家裡被舒適餵食十八年，到三餐全要自己打理，雖然學校包了食宿，可是吃膩、吃不慣、吃到不知要吃什麼都是課題。 （還是我的水餃最好吃！） 我們給眉眉三個月的時間，繼續支付她每月五百零用錢，讓她學著如何用錢、記帳、認識自己、控制吃好餐廳、買漂亮衣服的慾望。從第一個月的當然超支；到第二個月的還是超支可是她開始有戲院工作的進帳，勉強可以接近打平；到第三個月放假和上學日一樣多，終於擺脫入不敷出，勉強擠入月光族行列。 我當然了解從有零用錢，到沒有零用錢、什麼都得靠自己的由奢入儉，是多麼困難，像做錯了什麼受到懲罰般。做父母最難的就是，不是要想什麼對自己- – 父母最好，而是要幫孩子想，什麼對孩子的未來最好。看起來眼前很痛的事，其實痛一下就過去，如果孩子趕快學會怎麼用錢，未來一輩子都不會痛，而且可以好好享受人生。 我鐵了心，告訴眉眉第一學期是過度期，2023年1月1日開始，我們就不再支持她的生活零用，學費包含吃住還是我們張羅，其他吃喝玩樂她得用這些年來自己存起來的紅包、和打工賺來的錢開始生活。如果她想出門旅行，拿的出好行程來討論，我們一定支持。但我不再支持美式度假，那種和朋友去海邊放鬆、拍美照、吃好餐廳的行程不再我的支付管區裡。 （能住到這樣一條大家相親相愛的街真是我們的福氣！） 原則其實很簡單，就是小孩的學習我們仍支持，不論是校內或校外。吃喝玩樂全算小孩自己！ 面對自己的經濟獨立，宇眉當然萬分恐懼，但她很清楚我們不是放生、拋棄她，也知道有什麼事都可以商量討論。加上高中開始就有上班的經驗和能力，短短第一學期的三個月內，她除了認識大學，飛到亞特蘭大、洛杉磯、來回紐約，也遞送了申請校園導覽的工作。雖然我對眉眉這個獨生千金的嬌貴有許多不滿，但，她仍有一些從我這遺傳過去，對事情莫名的執著需要被誇讚。例如兩年前我的第一場戶外音樂會，她當天就告訴我，明年也要一場自己的個人戶外音樂會。雖然過程辛苦萬分，但她完全朝向自己訂下的目標邁進，我們夫妻的工作只是支持她和幫助她完成夢想。 （親愛的老公不靠外表，十五年住下來整條街每個人都最愛他！） 2022年申請大學的過程，我們帶著她參觀不少校園。其間幾間學校，眉眉申請了校園導覽。第一個導覽員結束校園介紹，眉眉就說，「我以後可能也可以做導覽員！」我笑，「這工作有什麼吸引你的地方？」青菜蘿蔔各有所好，我們雖是母女但喜歡的東西很多不同。眉眉和親愛的老公喜歡和人在一起，我比較喜歡獨處。 「可以遇到不一樣的人我覺得很好玩！」眉眉一直是很有主張的孩子。「只是不知道這種工作有沒有薪水？」 我們母女閒話家常，也育教於樂。「很多事情我們都不知道答案，因為我們不是在這個系統長大的人，也沒在這裡接受大學教育。但我覺得美國最難、也最美好的就是自由。這個沒人管你的地方，事事都需自己去找答案，資源都在那，怎麼用、會不會用、要不要用完全靠自己。只是，九成九的人只享受著眼前看到的東西，對自己的人生根本沒有計劃。如果你去大學沒有找出想做的事，大學四年很快就會像大部份的人，一下就玩掉、一事無成了。」我分享自己的觀察心得。 眉眉除了興高采烈，和我們夫妻分享她經濟學期末終於考了67分的大好消息，我又是萬歲又是拍手，學霸爸爸雖不能理解為什麼67分要放鞭炮，卻也跟著我們母女喝采。她真的百忙中還遞件了申請校園導覽的工作， 除了履歷表，當然要一關一關的面試。過五關斬六將，眉眉如願拿下校園導覽員工作。 「其實工作很多，而且要背很多東西，但所有的受訓時數都算薪水。」眉眉開心的和我們視訊，「而且我發現我的朋友很多都有申請，結果只有我一個人上。和我同時受訓的大概二、三十個人…」 （朋友家的新年晚餐） 每天，我們聽眉眉的校園生活，仍是津津有味。當她開始經濟獨立後，也更加留心身邊朋友的經濟狀況。「每一個朋友都在喊窮，但沒有一個人開始工作。第二學期大家開始想去餐廳上班了！可是最近好像工作很難找，聽到的都是找不到工作的壞消息。」眉眉真的很會講故事，「現在大家都超羨慕我有工作了，可是其實我之前在準備面試的時候真的很忙，那他們大家就一直party一直玩啊…」罵人更行。 看著她生活漸漸上軌道，吃喝玩樂沒少做一樣，連工作都安排的有模有樣，我們夫妻真是非常驕傲。走到這步，非常都不容易，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她的開心證明和肯定了我們一家從不怕麻煩、辛苦的觀念！ 慶祝新年的活動接二連三，眉眉猶太朋友、從以色列來的爸爸，我完全不認識，連名字都念不出來。好幾年前女兒來家裡吃過一次火鍋後，不知多希望他自己也可以當我們的坐上賓。這次，終於給他逮著機會，當面對我表達對火鍋的興趣！ 繼水餃之後，我連火鍋都可以打出知名度！ 如果，每一個台灣人在美國都可以像我這麼用力的賣台灣，台灣，一定很快就可以擠身世界強國！

積欠半年的水餃課，終於要登場。其實水餃只要是現包、新鮮，誰包都好吃。我的水餃哪有什麼特別？更何況水餃皮我也是超市買來，不是自己從麵粉開始揉捏，只不過把肉和青菜切碎攪拌，哪值得別人捐大把鈔票給劇團？這件事說穿了就是在賣「我」！誰對我有興趣？願意花時間買下和我相處的幾小時？ 今年，買我水餃課的人，是一位猶太拉比，Rabbi。拉比是一種身份，有點像牧師、老師的角色。這些人多是稍有年紀的長者，（因為要受完嚴格的訓練和教育），除了有日常正職，還負責主持猶太宗教儀式。所以，在猶太社會裡，拉比的社會地位比較高，是受到尊崇的，連君主或社經地位比較高的人都會請拉比進宮、到家裡指導。 水餃拍賣在五月！我老早知道2002不到下半年，自己是不可能有機會進行這堂水餃課。所以，拍賣會一結束，我立刻連絡拉比，除了打招呼、感謝支持，當然要先把接下來的時間表簡單介紹，絕不能讓買家覺得遇上詐騙集團，付了錢就沒有下文，還要追著我討水餃課才有。 第二次連絡拉比是在幫眉眉搬家到西雅圖、回到紐約後的十月。這時，我已經可以清楚知道，自己聖誕假期排的出時間，接下來就要到2023年二月寒假或四月春假才有機會。其他時間就算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也生不出個冷凍水餃。問題是人家拉比也是忙的，平日工作假日主持猶太宗教儀式，不是我這補教名師說哪天就算哪天。除了時間難排，拉比非常非常客氣的給我出了另一道難題… 信上是這麼說，「拉比的先生阿比行動不便，平常生活即使在家也需要使用輪椅。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請我到拉比家，進行這一堂水餃課？」當然，拉比了解每個人習慣也喜歡使用自己的廚房下廚，所以不勉強。 我這隻只會排列組合打包剩菜的三腳貓，一條魚在自己廚房都煎不出來，是要怎樣去別人家廚房包水餃？實在沒有勇氣直接點頭答應，只好也非常會說話的回信，「自己確實比較傾向在我家包水餃，工具和動線都比較習慣。也許我們大家可以一起想辦法把阿比的輪椅推進我家客廳？」還特別寄上我家門口三階樓梯的照片，接著幻想著，幾個人抬起輪椅，應該就可以把阿比送進來包水餃了吧！ 拉比非常親切的再次回覆，「沒有關係！阿比這次就不加入『我家水餃課。』」順便選了聖誕假期讓我表演！ 看這到封回信，我心下了解，阿比和輪椅，不可以輕易離家，和我想像搬一下就進我家的情況相去十萬八千里。整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想著怎麼處理這一點都沒有了不起的水餃課。三角貓又如何？只不過包水餃，在誰家包又有什麼不同？吸了一口氣，我告訴自己，什麼大場面沒見過，這堂課外送到府 – – 去拉比家辦！我大膽按下傳送鍵，這事就這麼敲定。 從冰凍的雪場回家，我們人都還來不及解凍，行李也來不及塞回櫃子，我就拖著親愛的老公，「快陪我去皇后區，得買水餃皮還有餡料準備明天的水餃課。」雖然已有之前的練習，但要換去別人家煮飯對我來說仍是大事一件。更何況美國人家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和我完全不同。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沙盤推演，要帶哪些食材、哪些醬料、哪些工具？ 拉比說，她和先生阿比還有兒子柯比會在家。只要應付三人，我和親愛的老公上場應該綽綽有餘。結果，開門迎接我的是拉比的媽媽和女兒 – – 劇團大宇眉五歲的學姊，「眉眉呢？怎麼沒有一起來？」我心裡回答，因為拉比說只有三個人會在家啊！我立刻使眼色要親愛的老公，打電話叫眉眉過來。 先是三人變五人的小驚奇，我正想著不知自己帶的材料夠不夠七人的水餃晚餐。耳朵裡忽然聽見阿比問道，「可以包沒有豬肉的水餃嗎？」我的小驚奇頓時在心中變成大驚嚇，所以我今天的水餃課要開天窗了嗎？為什麼不先告訴我他們什麼不吃？同時，我也懊惱自己，太理所當然水餃裡不包肉要包什麼？少問一句「有沒有人吃素」是我自己的疏失。 影后雖然緊張可是人前從不失態，更不想因為我的驚慌，讓拉比一家覺得招待不周、給我困擾和壓力，發揮台灣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的精神，「我們這裡，有幾個人不吃肉？」我問。 「二位吃素，三位吃肉。」大家搶答。拉比非常非常抱歉，她的本意是不想讓我為難，平常我怎麼包她本打算讓我就那麼做，沒想到家人搶在她前頭出了更難的題目。「我們今天做葷素兩種不同餡料的水餃！」我表現的胸有成竹，即興演出也揮灑自如，其實心裡嚇的要命，一點都沒有把握沒有肉的水餃是能吃嗎？ 這時，眉眉也到了！衝進來的表情像發生什麼大事，「Bibi，我們的電動車被人家撞到了！我停好車，正好看著一台車撞上你停在路邊的電動車。」眉眉這目擊證人嚇的不輕，故事卻說的言簡意賅。親愛的老公一定心疼極了，但表現非常鎮定的起身出門查看。我呢？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心臟還能承受多少，卻繼續主持大局，柯比你切菜、珍妮你切大蒜、阿嬤你拌肉… 我常說，如果擁有一個東西，會讓自己覺得要花許多力氣保護、愛惜、或者一點刮痕、損傷都會讓自己難受不已，那就是還沒有到應該擁有這一物的時候。身外之物，不該上心讓自己煩心。親愛的老公進屋後，悄聲告訴我，沒大事，我們夫妻交換了一個了解的眼神，繼續手上的工作，我展示著怎麼包水餃、煮水餃、調牛頭牌沙茶醬吃水餃…這一天的水餃課程，一波三折仍然圓滿結束。看大家對沙茶醬的愛不釋手，我大方割愛，整瓶留給你們！ 幾天後，我家電鈴響起，拉比拿了一袋禮物，專程送來。 她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真的很謝謝你專程到我們家來。」我知道，拉比懂我的掙扎過程和決定走進她廚房的勇氣。「阿比和我，想請你們到我家，這次，換我們煮給你吃！」袋子裡裝著幾個拉比家有的廚房工具。因為我笑自己的陽春廚房，除了二十年來撿搬回台灣朋友們不要的鍋碗飄盆，什麼像樣、厲害的工具都沒有，對他們拿出來的包水餃的傢伙嘖嘖稱奇。這貼心一家人，不只對我們送出了下一張邀請函，還附上感謝小禮物。 雖然，過程中我一再受驚；雖然，我們的電動車很不幸的被刮出一些傷痕；雖然，我上班也忙、放假也忙，但，能在猶太社會中受到拉比的肯定，我非常為自己、為我們一家感到驕傲。這一切，無關金錢、無關名利。我想，是一種價值觀的被接受，做事能力和敬業態度的被肯定。這，應該就是我雖不自覺、不勉強，卻能用台灣人的身份、台灣文化，悠遊在美國、猶太社會與他們平起平坐的關鍵。水餃只是工具，最難的，是我無慾無求，只想做好份內工作和怎樣都不放棄的態度。

出門旅行是當然是增進全家感情的大好機會，卻也是睡眠殺手。和打呼哈唱團高音部眉眉、加低音部親愛的老公，塞了兩個耳塞還要把舒服的床舖讓給兩位，自己遠遠躲到沙發床才有辦法換到片刻安寧。 窗外的狂風暴雪、和一路從華氏50度驟降至0度的天寒地凍，住在堅固的飯店裡完全感受不到也聽不見。換成是在我們百年老厝，親愛的老公和我肯定又是一夜不能闔眼。 出門前，我們夫妻像要上戰場般，模擬了各種情境。水管哪裡要關、哪裡不關，我們討論了一遍又一遍。「那要滴水嗎？」流動的水管不會結冰，森林小鎮居民，自從冬天開始有了北極氣旋後，全學會了這個道理。可是我們夫妻覺得只有一夜超級低溫零下15度C，加上我們的層層保護，每個窗縫、門縫全塞了布條…接下來的正常低溫 – – 零下10度C，百年老厝應該要沒問題才對！ 所以我們決定不滴水，但暖氣維持常溫，櫃子門全部打開讓暖氣可以盡可能的保護牆壁裡的水管。我們夫妻帶著宇眉，任左鄰右舍嘲笑瘋子，還是勇往直前衝向雪場。 經路五六小時的緊張，好不容易平安抵達後的那一夜，我像放鬆了的橡皮筋，耳朵完全聽不見打呼合唱團，一夜好眠直到凌晨五點。 親愛的老公是個出了名不會說悄悄話的大聲公。我給從廁所傳來、他明明壓低了的聲音，可是還是比裝擴音器還大的聲音吵醒。這麼早，是台灣發生了什麼事嗎？通常奇怪的時間有電話一定不是好事。我摸黑進廁所，儘量不吵醒打呼高音部。 「發生什麼事？」我推開廁所門。「我們家的暖氣壞掉了，我正在打電話給暖氣公司。」親愛的老公好沮喪的臉。 我心一驚，但更懷疑他這科技達人，睡夢中怎知暖氣壞掉？他最愛把百年老厝變成智慧屋，什麼聲控電燈、監控乾溼度、淹水警報、攝影機…小偷要是知道我家這麼複雜，付錢叫他們來偷保證他們都不要。像我睡成這樣、又不懂怎麼使用智慧手機，哪有可能知道我家暖氣壞掉？肯定達人半夜不睡覺，一會兒看溫度、一會兒看攝影機。我常說，我家神經質的人真的不是我，終於，有這機會可以為自己平反！ 「你看到了什麼？」我知道科學家一定要拿數字來證明自己。 他拿出手機上的監控圖，「你看，我們家的溫度從昨晚一路往下，暖氣都沒有辦法把溫度拉起來。所以，暖氣一定是壞了。我已經打給暖氣公司…」他振振有詞，還下了一個結論。應該是水管結冰所以暖氣打不到水了… 「可是，如果我們家暖氣壞掉，不會還有六十度這種溫度。會比這低溫很多很多…」我雖然不是科學家，可是我一直覺得自己的「生活聰明」不比這位台大高材生差。 但，這種時候，科學家絕對相信自己的數據，比相信花瓶多上許多。他一副就是現在我就想衝回家的模樣，我只能用比平常更溫暖百倍的聲音，「如果你很在意，那先傳簡訊給左鄰右舍，看誰先起來去我們家幫忙看一下。」我雖然脾氣暴躁且極沒耐心，但發生事情時向來比任何人都鎮定。 我覺得我們家暖氣一定沒事！因為，我們出門後，女金剛下午還過去我家借洗衣機，所以水管也不是完全沒有流動。我們森林小鎮就是這麼相親相愛，你就家是我家。但，科學家已經給溜滑梯數據嚇的魂都飛了，我心裡只能想著怎麼處理，等一下萬一是最糟的狀況。也沒心思和他拌嘴爭辯。 五點等到七點，對面小我們十歲的湯姆終於醒來，他是做滿期限即選擇退休的警察，整天沒事卻又熱血，希望自己可以為我們大家做點什麼。好不容易有他可以派上用途的地方，果然一馬當先，立刻衝向百年老厝。無耐智商不高，從沒人打不開我家密碼鎖，他老兄第一個失敗。頓時我對美國警察的腦袋開始了保留態度，當然我從沒懷疑過他們的勇敢。幸好我家有好幾個門，這道不行換一個，直到你進來為止。 「暖氣好好的啊…」湯姆一定好失望，根本沒有東西壞掉啊！他的滿腔熱血又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可以請你打開水籠頭嗎？順便搬一盆花到水籠頭下讓滴下來的水澆花…」總要想點事給人家做吧！天還沒亮人家就頂著零下15度到我家當英雄，一事無成非常挫折。親愛的老公不懂人心，淨是怪我給人家添麻煩，也不想想是誰五點多就把暖氣公司、左鄰右舍和打呼合唱團高音部、加上逃的老遠的賢內助挖起床？放下心中大石後開始怪我囉嗦，真是天地良心，到底誰是我們家比較神經兮兮、緊張不已的人啊！事實勝於雄辯，我心裡扮個鬼臉，給你台階下吧！ 想到不用在冰天雪地開車回家，我欣喜不已。只是羨慕極了打呼合唱團高音部，在我們一行人人仰馬翻之際，她小姐仍能繼續唱著打呼曲。 回程路上行李亂塞一通，什麼都找不到，雪地的太陽比平常刺眼，只好變成他戴我的太陽眼鏡，我戴他的滑雪墨鏡一路開回家。 最棒的滑雪假期，就在吵吵鬧鬧、大驚小怪和幸福歡樂中，飛快度過~~

親愛的老公和眉眉熱愛滑雪，但，我們直到今年才決定給眉眉買一套自己的雪具。雪具和小提琴一樣，隨著身高從小得換到大。每年季節還沒開始，我就會帶宇眉先把雪具租起來，季節結束才歸還。 我覺得眉眉的身高差不多固定，加上冰天雪地，我建議道不如今天來去採購，幫眉眉把全套雪具連雪衣、雪褲都重新買過，明天冰箱溫度稍微回暖你兩再去滑雪。 顯然三個人都喜歡我的點子，一家興高采烈、也終於享受了真正放鬆的一天。 整座山頭從雪場到店家都是安靜的。我們像包場一樣，一待三小時。「親愛的，你那套雪具雪靴用了十五年，當初也是買二手貨。我覺得，我們這麼努力工作，你真的可以對自己好一點，換一套全新的配備。」我拍拍他的肩，認真的說。 我們夫妻，什麼都是先想到孩子，甚至別人，其實我們對自己小氣的緊、省到不能再省。問題是省下來的錢都花到別人身上，所以外人看來總以為我們中了樂透、花錢不眨眼。說了幾百次我們日常生活簡單極了沒人聽的懂，說我從不浪費食物更像天方夜譚。 親愛的老公猶豫了，這不是他本來就想好的花錢計劃。我只好心一狠，「這輩子你不會再換下一套雪具，不趁五十歲時給自己買一套，你真的就沒機會享受了！」話就是要說到，我們的人生沒剩多少時間，他才會領悟可以從現在開始善待自己的道理。 眉眉盯著長長的收據，倒抽了口氣，「我從來沒看我們家一次花這麼多錢買東西！」 是的！滑雪是相當高貴的運動。要不是親愛的老公一心喜歡，我真不知當初為什麼要一腳踩上這條不歸路？ 父女兩終於到了全身上下都是新雪具要出門的時候，眉眉興奮變身小麻雀。「爸爸你戴眼鏡滑雪不會很不方便嗎？我很難想像你這樣怎麼看的見？」自從眉眉好幾年前換了隱型眼鏡，太陽眼鏡往下拉完全不會起霧，她同情極了只能戴眼鏡的爸爸。 我非常有創意，而且膽子相當大。雖然不是醫生也不會滑雪，可是靈光一現，「你要不要試戴眉眉的隱型眼鏡？我記得你兩的度數很接近。」 一大一小你看我、我看你、再看我… 「可以啊！可是我不會戴…」親愛的老公回的慢慢吞吞，非常遲疑。 「我可以幫你。」不知為何我膽大包天，明明沒做過的事也敢拍胸膛打包票。 親愛的老公雖然是我們家最高大、最多肉、也最聰明的那個人，可同時也是我家最膽小、最容易心驚和受驚嚇的那個人。 他沒有經驗，好不容易放進去的隱型眼鏡，親愛的老公一下覺得眼鏡沒在眼球上、一下覺得等會兒眼鏡一定會飛出去…小麻雀大部份時間不把爸爸當爸爸，爸爸不過是她的哥哥、她的玩伴，她吹鬍子瞪眼睛，「為什麼眼鏡會飛出去？」她絲毫沒有同情心，只有自己比爸爸厲害許多的驕傲。 我倒是有點擔心，我不是那個戴隱型眼鏡的人，根本不知道眼鏡有沒有戴對邊，有時戴反了，眼鏡真的會掉出來也不是親愛的老公多慮。我再試幾次，確定他眼睛看的沒有問題，把眼鏡裝進他兩的後背包，「如果真的不行換回眼鏡也不會怎麼樣！ 」 就這樣，父女、兄妹兩，喜孜孜的衝出門，享受無人的山頭。 雪場沒關他兩是不會進門的！我們這一家，開始動以後就是馬不停蹄。滑雪後跳進溫泉池應該是最棒的享受！雖然房價和高級並不成相對正比，但應該盡有真的沒什麼好抱怨。雖然我的皮膚仍在體無完膚、極度過敏的狀態下，我仍決定跳進零下20度的露天溫泉。下次不知何時會再遇上北極氣旋報到時，我們正好在山上冷的徹底？ 「我幫你拔隱型眼鏡。」小麻雀看我早上幫她爸爸戴眼鏡，不知為何手癢的很。飛進房後她精神仍然相當好，自告奮勇換她上場。 我給這對父女笑的眼淚直流，雙手幾乎抓不穩鏡頭。小麻雀嘴動的比手快上許多，罵個不停，而且中文超好，完全不會舌頭打結。只是耐心非常不足，試了兩分鐘後「給你用換我來錄」收尾。這時她終於知道，原來媽媽的工作「看起來」都很容易，但「真的」沒那麼好做。只是媽媽永遠平靜優雅，讓她以為我總無病呻吟，成天喊累。換她上場果然沒兩分鐘，就振翅高飛~~ 雖然，雪況不特別好；雖然，溫度冷的讓人怯步；雖然，我從沒加入過父女的滑雪，我卻覺得，自己享受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美好旅程。白色世界的美麗，無人無聲的安靜與自在，我們一直是獨立又緊密的三個人，光是看他們帶回來的影片，我都能感受到這對父女不知多享受他們的兩人世界。

我了解寒流來臨時的冬天，不論在世界哪個角落，都冷。 新聞沒有嚇唬民眾，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別輕忽這波風暴。我雖然不是個會亂緊張的人，但早已學會在美東生活別和大自然搏鬥，每賭必輸。 送走馬克，我一面收行李、一面聽新聞，徹夜輾轉難眠，我的心裡已經放棄要在極地寒流報到時出遊。一來這麼冷是要怎麼滑雪？二來我家這阿祖老厝沒人顧怎麼過的了這一關？ 但自以為比氣象播報員還專業的老爺，吃了秤錘鐵了心，「雪四點以後才會到，我們在它的前面，只會是雨。可是，一定要在它前面到飯店，不然我們到不了…」 這樣聽起來不是很可怕嗎？一個不小心我們就被冰雪追上了。為什麼那麼貪玩？我試著打消老爺出門的決心。 「因為我們訂了四天三夜，飯店說取消要扣一晚$800。」親愛的老公也是有些無奈，而且真的努力過。我沒再說什麼，每一分錢都賺的好辛苦，我夾在要命還是要錢中間… 雪場飯店價錢偏高和星級度沒有直接關連，真的只是數量有限。這些年來我們從離雪場半小時車程的飯店開始住起，隨著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從年輕時的金錢逐漸移轉成時間，現在到了用金錢買時間階段，才開始入住雪場飯店。 我們夫妻是合作完美的團隊，只要做了決定肯定齊心，絕不多頭馬車。從地下室開始，哪一條水管的水要關掉，都不能馬虎，否則回家水管一定結冰，弄到水管炸開就不是幾百美金解決了的事。「主水管全關不行嗎？」 我問。 「不行！暖氣需要水…」親愛的老公花了十五年的時間，把我們家牆壁內外管線搞的一清二楚，沒有他的聰明維護，這間阿祖厝早要打掉重蓋。 我把全家能用的毛巾和布全翻出，窗框能塞的地方全包起來。零下十幾度，我家暖氣怎麼開都不會溫暖的。只是，出門前明明還是12度C，真的好難想像12小時候氣溫一路要滑到攝氏零下十幾度… 車上我也塞了足夠的糧食，冬天出門，我學會車上要有保暖衣物、也要有充足食物。 關上大門，一分鐘也不敢逗留，除了充電就是直往雪場開去，我的眼睛緊盯著時間，雖然說說笑笑，但神經緊繃，搞不懂這叫出門度假還是出門自虐？ 最後一個充電站了！再二十分鐘就可以進飯店！我的心，終於放下一顆大石，外面的世界，仍是風雨前的寧靜！ 我吐了一口長長的氣，把幾個小時緊張的壓力全部呼出。親愛的老公電話同時響起，「飯店今天早上停電，預約的房客可以無條件退房。」 我們夫妻對看了一眼，腳像踩到釘子、身體像被雷電穿過般，我狐疑的問自己，到底聽到了什麼？老天爺選在這個節骨眼跟我們開什麼玩笑嗎？其實不能怪天公伯，這種天氣還出門，真的是我們自己的選擇。「為什麼飯店這麼壞心？早上就停電現在下午三點四十五才給我們打電話？」很少無法當機立斷，自己要往東西南北哪個方向去，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該往哪個方向去了！ 現在回頭，以平常的路況要五小時，但是直直進入風雪交加的北極暴風圈，意思是即使我們想回家，也不見得有辦法安全回家。繼續往飯店去，不見得有電，那我們住進一晚$800沒電的飯店做什麼？還是損失800的概念。 從飯店角度，它當然不要早上就通知房客，如果我們一早就接到通知，即使開了兩小時還是會立刻調頭回家。若連我們這一家瘋子都不來的話，其他九成九的客人更不可能現身。飯店的損失絕對是難以計算。現在才打電話，會至少有我們這車要錢不要命的瘋子，沒有退路只好今天先選停電的飯店。「明天如果還是沒電，我想我們就可以打道回府，飯店也不會難為我們。」 只是，明天將會是結冰的世界，我們真的有辦法開車回家嗎？即使心裡有再多不確定，現在，這個時間點，我們夫妻一致選擇，要命不要錢，半小時之內、花再多錢也得進到建築物裡了。我們繼續完成了最後二十分鐘的旅程，飯店安安靜靜，除了我們一家只剩幾個員工。美東大部份的城鎮政府下令停班停課，所有的人都得回到室內，準備面對接下來的冰風暴。飯店員工多數都下班了，今晚飯店餐廳也不營業… 什麼都沒有也不打緊了！只要我們能進到有暖氣或者火爐的室內，接下來四天都沒餐廳也餓不死我們。我對自己的準備充足感到驕傲。 下完行李，半小時後，世界從風平浪靜變成伸手不見五指，我們是第一線直播員，身後慢幾步路到的這台車門幾乎擋不住狂風橫掃… 這不只是白色聖誕，是冰凍聖誕。數不清多少家人朋友擔心我們的瘋狂，這次，我們不是好榜樣，安全在家才是首選， 一點閃失我們就是把自己放到非常危險的位置。 想像一下住在冰箱冷凍的感覺，就是我們的冰凍聖誕！

每次人家說我沒事找事，雖然我沒表現出吹鬍子瞪眼睛，但心下有氣，最好你懂什麼叫我沒事找事？還是事沒事來找我？繞口令也不過如此。 這不是第一次，別人家的生日，變成我家辦生日。 眉眉的好友莉莉，17歲生日前幾天，正好和眉眉聊天，無奈的口氣中透露出自己17歲生日完全沒有計劃。眉眉和我一樣熱心腸，聽到朋友生日連一頓慶祝晚餐也沒有，馬上接口，「那我們去吃飯幫你慶生！」 我讚道眉眉的善良，「不然我來取消七點半以後的課，約莉莉爸媽、大家一起到眉眉你的餐廳幫莉莉慶生。」眉眉上班的中國日本料理店，在我們心目中早就是眉眉的餐廳。「你們大家可以先到，我慢一點到沒問題。反正這麼近，開車下去沒幾分鐘就到。」這計劃對我們一家完全不難，自己家點菜容易，早點晚點到都有彈性，而且我不是主角，說真的有沒有到根本不是重點。 我承認這部份是我自己沒事找事！莉莉的父母和我們夫妻是很好的朋友，幫莉莉辦17歲生日又可以和朋友難得相聚，整件事信手拈來、做的全不費功夫，我何樂而不為？一通電話就搞定全部的事… 萬事起頭難！事情在我開了頭後，莉莉的父母忽然覺得整件事怎麼這麼容易，喜孜孜的傳來訊息，不如我們去這裡吃鐵板燒吧！正好蘿拉母女從華盛頓北上紐約，我想她們也一起來…你覺得好嗎？ 不用問我意見啊！莉莉又不是我女兒！你們想怎樣幫她慶生都好、要請誰我也不會有意見…我心裡想。鐵板燒離我家要半小時遠，查完地址我立刻回傳，「我上課完過去太晚了！不想影響大家的吃飯時間、更不想影響你們的計劃，祝大家玩的開心、也祝莉莉生日快樂！」我非常滿意這樣的結果，就讓眉眉和朋友一家幫莉莉慶祝17歲生日！ 事情要是都可以這麼容易就好！ NO!!! 你一定要來!!!! 我們大家可以等…你幾點下課？ 最怕就是這種熱情，如果一定要我參加，就不要選這麼遠的地方…你們每個人都五點下班下課，我九點半才下班啊…我可以努力調成七點半結束，但無法調成五點半下班… 我覺得，自己真是搬石頭砸腳、沒事找事。很快了解，他們是不可能放棄我、讓我退位當個沒有聲音的功臣。什麼也沒再說，只是默默的調整那複雜到極點的課表…親愛的老公和我，準時現身，幫莉莉完成了一個熱鬧的17歲生日慶祝。 這是上一次，別人家的生日變成我家辦生日，我們夫妻莫名其妙坐上主位。 故事到今天的主角，馬克，他和親愛的老公又是忘年之交，所以我說天才老公是老人殺手，不知為何老男人都愛他？ 這不是第一次，親愛的老公去結交老人朋友，接下來老人們就把小我十來歲的孩子們全塞到我們夫妻手上，送你們做弟弟妹妹。「親愛的，你自己喜歡交朋友，完全沒問題。可是我不需要再有更多弟弟妺妹了！台灣我自己有一大家子的弟妹，這些年來外面也撿來不少弟妹，還有一大群學生、孩子要顧，你別再給我弄人來了好嗎？」我常想切割，親愛的老公的朋友們…可惜，從沒成功過。 這些老人的小孩，年紀和我們相彷，一開始認識我們夫妻，防衛心總是特別強，誰想被拿來和自己父母的朋友做比較？我一點不責怪他們，這輩子我從沒去和「我父母朋友的小孩」做朋友，我自己和家人的朋友保持超大、超遠距離，我說這叫隱私、叫空間，就連眉眉的朋友，我都不很喜歡和他們的父母做朋友。可是這些老人私心很重，自己愛和親愛的老公交朋友就算了，做什麼把小孩塞給「我」做弟妹？我這人最不缺的就是人… 馬克女兒是女強人，年紀小我幾歲，工作能力強又聰明、人美加上外交手腕強，一個人工作就打趴親愛的老公和我的雙薪，家庭打理的更是沒話說，根本比我厲害幾百倍，馬克實在無需把女兒塞給我們做妹妹，重點是我覺得女強人心裡完全不想，我們這對連英文都講不好的夫妻到底拿什麼來做她的兄姊？ 馬克住在西岸，偏偏女兒好巧不巧住離我家半小時車程處。這些年來，只要馬克飛到紐約，除了探親，一定拜訪我們夫妻。 幾年前馬克喪妻，和我們夫妻感情更親。飛到紐約進化成不只拜訪我們，女強人總會安排幾天讓馬克住到我家，這事也不是我們去自告奮勇來的，而是我們莫名其妙被分配到的！ 親愛的老公人飛到西雅圖，馬克後腳也到西雅圖，兩人上山下海，玩的不亦樂乎。 雖然我完全不需要領養更多家人，但，結果就是我們夫妻慢慢給馬克和女強人畫入他們的家人圈裡。 這天，女強人寫來e-mail，「今年12月25是馬克七十歲生日。她和妹妹一家會相約在女強人家，幫馬克慶生，順便過耶誕節。馬克22號下午到紐約，我們一家可不可以空出23號一起過來慶祝？」 長居美國就會懂，要結交美國朋友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整天往美國人家裡跑更是罕見。我發誓我已經不需要再有更多美國朋友來證明自己的完美融入，「可是我們已經訂好23~26號的滑雪飯店了耶…」我翻著日曆，「23號勉強還一起吃個中餐，但我們3點以前一定得離開。」要開五小時才會從女強人家到雪場，親愛的老公和我，堅持不天黑還開車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為了馬克得破戒，我心裡萬般不想，也不稀罕女強人開始把我們劃進她的家人圈…但，為了親愛的老公，最後還是勉為其難的點頭這個我一點都不想去的生日聖誕家人趴。我朋友很多，不等於他朋友和我一樣多；我不愛交朋友，但他最愛的就是人。 馬克來前一週，正是我一年工作最人仰馬翻的時間，好似台灣過年前，家長們前仆後繼登門感謝補教名師，為了應接不暇的家長，我還得打扮美豔上課，到底是教琴還是當電影明星？ 女強人又寫信來，「我們的聚會要改成25號當天。歡迎你們一起來…」 我只能說，女強人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比她更忙的人，我家行程不是可以這樣改來改去的，牽一髮而動全身、早已卡死。「25號我們不行喔！」我手舞足蹈，「快告訴她，祝他們玩的愉快…我們可以早一點出發去滑雪囉！」 接下來，莉莉生日趴的對話就複製貼上，我們夫妻又變成非得出席的重要家人，你們別改來改去我們就能參加啊！我真是叫天天不靈。「那不然你問他們，22號下飛機後過來眉眉的餐廳慶生，這樣他們要嗎？」我使來使去都同一招，你們要這樣改，就看你們要不要跑，我不要也跑不動了！ 想不到，女強人和馬克二話不說滿口答應！「那，要不要多請幾個辦公室同事一起幫我爸慶生？」 就這樣…馬克的七十歲生日，變成我家辦生日、我家發邀請卡、我家選餐廳… 我比誰都還不懂，為什麼這件事會變成這樣收尾？只知道自己年關前已忙的不可開交，還得打電話瘋狂調課，得找雪倫想菜單，因為馬克老人家不愛吃生魚片，我得把日本料理變成中式餐廳。 說好六點半的晚餐，大伙興奮不已，六點就全員到齊，6:37分衝進餐廳的我，變成遲到很久的女主人。沒人知道什麼叫學生一走，碰一聲踼上大門就飛車下山的狼狽。只見我小手一揮，什麼話也不用多說，豐盛的晚餐便逐一上桌…別人眼中，我是優雅女王！ 女強人早已對我心服口服，「和你們出來我完全不用大腦…」我理解她的人生一點也不容易，要完美做好每個角色比登天還難，終於可以把照顧父親的責任分攤出去，把兩個還沒上幼稚園的小孩丟給老公，今晚她只需要全心做女兒、好好吃飯。公司同事坐一邊，女強人選在我的對面，像個妹妹般和我東扯西聊、抱怨公婆、哭訴這幾年疫情期間蠟燭多頭燒的辛苦… 「還有幾道菜？我覺得我已經吃飽了。」女強人心滿意足的問，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還有幾道菜？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點了什麼？」我的大腦容量早已裝不下這些枝微末節。 哪間餐廳會特別去買了三隻龍蝦給我們上菜？ 我安排了眉眉當晚到餐廳上班，這樣她可以現身和大伙兒打招呼，又不用坐下和一群老人聊天，還可以幫忙這一大桌帶來的混亂。我盡力了！感謝餐廳給我方便的同時，也想減少帶給餐廳的麻煩和困擾。我的眼睛不時看向親愛的老公那頭，酒夠嗎？或者暗示雪倫，菜上慢一點，還要確定眉眉有過來吃幾口晚餐，連甜點都要別出心裁。雪倫半信半疑，美國人哪敢吃年糕？ 「吃！和我在一起他們什麼都吃！」雪倫噗哧一聲笑出，「我沒有美國人的朋友，真不知道他們吃什麼？你說了算。」 我拿台灣帶回來的年糕請廚房料理，果然幾分鐘就掃盤。加上眉眉白天專程去曼哈頓捧回來的Lady M，今天從頭到尾，一點都不馬虎！只是，除了我們三人，誰知道我們花了多少力氣，在忙一個和我八竿子打不著的馬克！ … Continue reading →

紐約是個美麗的城市！但，冬天實在不宜人居！難怪有錢的美國老人一到冬天就往南方跑。 （Bryant park溜冰場） 除了冰雪相當聞名，冬天風暴非常多，有時風大、有時雨大…我們紐約人各各都懂的看天吃飯的道理。天氣不好時，不要隨便出門！ 但是…天公伯指著我說，「不是你！天氣不好你還是得跑…」 眉眉放假回家後，我的下班時間仍是每晚九點、十點。「這樣也不行，不如媽媽調一天的課，晚上早點下班，我們可以在附近吃個晚餐！」 「可以嗎？」眉眉喜歡回家的原因之一，就是可以和父母吃香喝辣。 與其說調課，不如說取消課程。很少老師像我這麼不愛上課，找盡理由給學生放假。「Joseph，今天是你的大學畢業典禮，不如我們這幾週不要上課，等一月過完節我們再開始上課！」 正好Charlie也問，「今天是我爸的生日，可以調課到別天上課嗎？」 我滿口答應、求之不得！要清到七點以後都沒課，這頓晚餐才可以吃的舒服！ 宇眉和親愛的老公一人想吃日本人開的壽司，（美國有一半的日本料理店都是華人開的，就像眉眉上班的餐廳。真正日本人開的只有一半，壽司品質高很多。）一個人想吃義大利菜，一大一小爭論不休… 我的手機響的正是時候！我看了一眼，傳給爭吵中的兩人，「不用吵了，今晚，我們得去曼哈頓一趟。」 親愛的老公像看到外星人般，「你知道今天外面風雨交加嗎？」 「我知道！可是我們沒有別天有空再去曼哈頓做這件事，所以今天我們直接去曼哈頓吃飯，順便幫朋友這個忙。」 眉眉一臉狐疑，要去幫什麼忙？ 朋友因為聖誕假期要出遠門，登機前一刻發現自己留了一個甜甜圈在桌上… 每個人的生活底線都不一樣 ！她肯定非常無法忍受那個甜甜圈，要在飯桌上待一個月，才會特別請我去幫這小到不能再小的忙。 「不能等我們有空一點的時候再去幫忙丟甜甜圈嗎？」親愛的老公不是那種會把別人的事放到自己的事前面的人。 「第一時間就處理掉，和放了兩星期後再處理的感覺完全不同好嗎？」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想在下班後的七點鐘，還要老遠開車去曼哈頓扔別人的甜甜圈，他家長蟲、迎來老鼠一點不關我的事，可我牢牢記住媽媽從小交代的事，「別人請你幫忙，如果你答應了，一定要先做。」這觀念真的不是正常人的選擇！親愛的老公評論著媽媽和我…但，你兩是對的！從結論看來，全世界的人、不分國籍都愛你們母女。 （紐約市立圖書館） 我們一家到紐約市的頻率極高，但我們自己也即將北上滑雪，若不趁還在森林小鎮的時間去把甜甜圈處理掉，等我們回來朋友也差不多要回到紐約。這個忙到那時才幫不如不幫。 我也知道，大部份的人，要幫忙別人，一定是選自己方便、順便、有空的時間，才輪的到別人的事。而且，幫忙時還會有種，「我在幫你耶！」所以你欠我一次…高高在上的態度。所以，大家都不愛麻煩別人，誰想欠人情？可是，我被教育，要先完成別人的事，如果那人是我真心在意的。現在，我也把這再麻煩、不利都放到第一順位的助人態度，英文說 go out of your way to help，教給宇眉。沒人想跟你開口，如果不是他們逼不得已的時候，幫一下忙不用搞的別人好像欠我們多大人情… （中城） 懂的人會懂，我們心存善念，幫忙後並沒有要討人情。遇上不懂的人，一次也就知道，下次不必再幫那些不值得的人。 雖然媽媽走的早，但她超成功的做人哲學，已一路傳到第三代子孫去… 眉眉超愛演sex and the city，打扮美麗在紐約市高級餐廳享受美食。誰不喜歡？如果我可以不用付大把鈔票，我會更喜歡！ 本來只是附近吃便飯的輕鬆夜晚，變成宇眉又賺到一晚慾望城市的晚餐！我呢？是一種趕趕趕、然後忙裡偷閒吃頓飯、然後完成任務最後筋疲力盡的躺下秒睡… 進到朋友的公寓，我的眼睛除了甜甜圈，還飄向水槽裡沒洗起來、泡著水的碗。強迫症到哪都是強迫症！我挽起袖子當打掃阿姨，收這洗那，弄到高興了才離開。「媽媽你穿這樣還幫人家洗碗真的很好笑…」眉眉和小時候的我完全一個樣子，手不動三寶（台語），不知哪天才會變成現在穿禮服都可以變灰姑娘的我？ 人好不容易都到曼哈頓了，這些台灣寄來的點心怎可不順便發一下？接到我要送餅電話的朋友，笑著到樓下迎接，「你這小姐今天這種天氣，又是要做什麼瘋狂的事來紐約市？」 … Continue reading →

感恩節和聖誕節，是美國最大的兩個節日。但距離實在太近，加上猶太人的新年永遠落在12月，所以每年11月到12月的紐約，根本就是放假再放假的氛圍，非常難做事。 我的生活逢年過節一定人仰馬翻。說人緣好也行，就是家裡來來往往、送禮問好的朋友、學生不計其數；說我厚禮數也行，該送禮的人得從12月初開始想清單，從收垃圾的清潔員、到左鄰右舍、到特別想感謝的朋友。如果不早點開始買，一定會漏掉誰的禮物。加上慶祝的飯局、派對，這兩個月我絕對是不折不扣的社交女王。 我是真心喜歡這兩個假期的，如果可以再「少忙一點點」的話，不知人生可以多美好？ 身在西岸的小姐同步享受她人生每一個第一次。例如期中經濟學59分，小姐嚇的花容失色。「怎麼辦？」人家說眉眉實在太會投胎，到我們這家來做小孩，連考試不及格都可以拿出來和父母商量，打燈籠去哪找這種開明父母？ 「不怎麼辦！這幾星期趕快念書！我們什麼都沒要求，但至少你要想辦法讓自己通過考試吧！大學這種科目，不是你完全不讀書有辦法及格，沒有捷徑！」我碎念著！心中是責怪親愛的老公，搞不清自己女兒的腦袋。我自己高中還沒畢業，就知自己的腦袋完全沒有數學細胞，大學以後絕對不要再碰數學。為什麼眉眉會以卵擊石，爸爸要負很大的責任。幸好沒異想天開去念資工系！ 親愛的老公更是奇怪！明明忙的不可開交，偏要在這種時候手作豆花來添亂！但我必須說，他真的是做什麼像什麼的天才…薑汁豆花非常成功！ 小姐決心發奮圖強，「我要回西雅圖的家閉關念書一個週末…」 回家「一個人」讀書很好啊！只是我們夫妻得和她連線，怎麼獨自「回家」這整件事。我心中罵道，你很奇怪！永遠都要在火燒屁股才要做這些事。明明我講了不知幾百次，選一個不忙的週末，先學會「自己」回家一次，以後我們就再也不用手忙腳亂。可是這種提早準備的事絕對不會發生在林氏父女身上。他兩不見棺材不掉淚！ 苦的就是我這媽。跑來跑去還要和找時間和時差三小時的小姐連線~~ 首先，要先從學校坐輕軌、換Uber才到的了家。簡單一點的想法就是從民生東路阿濃家，換公車捷運再坐計乘車回土城阿公阿嬤山上家的概念！一個月沒人進出的房子，我需要教小姐怎麼整理和照顧，從開暖氣到收垃圾，完全不是去住民宿或回阿公阿嬤家當公主的概念。 踏進家門小姐先聽到嗶嗶作響的警報聲，「好可怕好可怕…」她嚇的魂都飛了… 「你很沒用耶…」我罵道。「只是一氧化碳警報器的沒電池警告，電池換掉就好。」 眉眉嚴格說起來比親愛的老公大膽一點點，非常容易被雞皮蒜皮的小事驚嚇不已，可是，她敢一個人睡在很大的房子裡、不用開半盞燈睡覺。但在我眼裡，兩人都屬無膽級！ 我白眼翻到不行。在鏡頭的這端張牙舞爪邊教邊罵！ 「離家前要把冰箱和垃圾清空、還要把房子從門窗到電燈都檢查一次。」她在西雅圖家的幾天，我覺得自己比她住宿舍累上百倍，上課中途常要跟學生抱歉，「我有個重要的電話，不好意思老師得接一下。」結果只是回答眉眉，「我可以叫Uber eat當晚餐嗎？」的小問題… 我這疑難雜症社交女王，管區之大有時連自己都驚嘆。大門口放了一封巷口不怎麼熟識、Roni的字條。我的臉皺的和包子般，誰是Roni？親愛的老公才是那個地下里長，哪一家是誰他清清楚楚。「就是那個院子放很多恐龍裝飾的阿嬤啊…」 Roni家有一台舊鋼琴，想要調好音給聖誕節即將回家的金孫彈，結果就找上我這遠近馳名的鋼琴老師要調音師電話。真心覺得我的調音師尼爾應該讓我抽仲介費，這些年來我至少介紹了100個客人給他調琴！ 這，就是我的期末時分！什麼都得管、誰家的問題都來問我、每家的慶祝也一定要我… 過完感恩節，回西雅圖考期末考，前前後後不過10天，小姐又準備回紐約。這個打算盡全力行萬里路的小孩，回家之前多飛了一趟洛杉磯， 找她從森林小鎮去念書的猶太朋友。也難怪我的大人朋友開玩笑道，「眉眉到底有在西雅圖念書嗎？每次聽到她都在不同的地方…」 三個月的獨立生活、吃喝玩樂，我下了一個結論。玩的開心的不已的眉眉，第一個失去的就是健康！亂吃、亂睡、熬夜、酒喝太多…加上西雅圖十月的一場野火，許久不見的氣喘，再度回到她的生活。這兩個月好好壞壞、上上下下，終於在聖誕節回家度假的同時，嚴重發作。 做父母最討厭的就是沒有選擇權！忙的不可開交的生活，若連晚上都無法好好睡覺，再歡樂的心情也要蒙上陰影。眉眉氣喘發作時，晚上咳的特別厲害，我們夫妻即使帶了耳塞一晚也不知要醒來幾次，時不時過去摸一下小孩是不是身體還保持溫度？等一下換另一個捏手捏腳過去聽看看是不是還在呼吸？ 宇眉常說我這媽，整天想disown她！什麼是disown？我不知道要怎麼翻譯最好，說斷絕母女關係好像又言之過重，最好的解釋大概是「不再擁有」她，孩子完全獨立、不歸父母管的意思！ 其實她某種程度上是對的！我不知當「我的」媽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覺？但當她的媽真是太辛苦、累人…生到這種又過敏又氣喘的小孩。好不容易把她送到天邊，享受沒多久頂客族生活，結果小姐時不時回家、還帶了更多麻煩回來…我永遠想不通，到底是誰喜歡當媽媽這份工作？ 除了我，整個森林小鎮都看到眉眉都開心極了，她像回娘家般東西收好就直奔日本料理店。小姐點了兩樣自己愛吃的東西，廚房和壽司台Alex 每個人再送她兩道料理，結果大包小包回家，連晚餐我都不用煮了！雪倫歡迎完眉眉後，下一句便是「你明天可以來上班嗎？」我想不出眉眉不愛回店裡的理由，有吃有喝、有工作還有薪水！ 上課中如果我聽到門外大聲小聲也不太驚訝，就是左鄰右舍看到眉眉像我們台灣人看見志玲姊姊般的歡呼，和麥克風開到最大的聊天… 期末、年終的忙碌，在一家三口分東西後，更加混亂和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