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24 工作成癮

台灣人的觀念,上班叫命苦,不上班叫少奶奶。

那我只好當苦命的那群人!因為,我工作上了癮!

學生們在沒能上學後,好不容易盼到能到我們家來個社交距離最後一堂課,興高采烈。結果天公不作美,親愛的老公只好幫我們打傘上課。在這就要出遠門的前夕,假會事件再添一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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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學生離開後,沒吃完卻排隊站好的洋芋片讓我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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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長的謝卡也叫人感動。除了我,誰會不讓孩子睡懶覺,一個個硬從床上挖起來上十點的中文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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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不捨我要回台灣的一年級生,叫來二歲的弟弟一起道別的好笑畫面,我不忍戳破,其實一個月是一種很快就回來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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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訊課結束前忽然冒出來的「謝謝」招牌,也融化了我的心!創意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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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可愛的孩子,就是讓我工作成癮的理由。

在大家一陣同情,我們得給台灣政府關上十四天的同時,其實我們早已做了萬全的準備。不能出門也絕對難不倒我們!無聊這兩字,我們三個恐怕很難知道要如何寫?

這時不能再喊作豬隊友。神隊友的老公,幫我扛了一台電子鍵盤回來。「既然你這麼愛作搖錢樹,我就使勁把你搖個徹底…」我想,他心裡的台詞準是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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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掉一百六十八公斤的行李,親愛的老公同時也幫我架好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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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要這樣放、還是那樣教…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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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離期間,只要這群孩子想上課,我凌晨三點就起來教!

瘋狂的老師就會有瘋狂的學生。朋友的孩子等著我飛回來,好做我的夏日學生,開放隔離就可以來台北琴房上課!揹了半個地球的鍵盤,硬生生的又給長榮加收了一百五十美金,氣的我七竅生煙,我人都還沒上飛機,這個旅程光我一人,就給航空公司多收一千美金!

怎麼不在台灣買就好?吃飯的傢伙,我沒在美國先試彈、測網路,說真的我還不敢跟家長學生說我敢開跨海網路教學。好不容易建立的聲譽我小心翼翼、愛惜羽毛,一點風險也不願擔。

一千美金之怒,在看到這群孩子鏡頭裡對台灣的好奇,我什麼也無所謂了!

親愛的老公在台灣隔離期間,繼續美國時區,朝九晚五工作十四天。我則亂睡一通,但凌晨三點一定得起床工作。眉眉從落地就開始台灣時區!只是和美國所有的會議和視訊課程都得開始在早上八九點鐘,這大概是她史上最認命早起的一次台灣行。

大家一陣同情,你們三個就要無聊瘋了的同時,其實我們夫妻挑燈夜戰,搶錢順便吃美食。眉眉抱了一堆琴譜,信誓旦旦要把以前學的幾首大曲練回來。

我不知道別人如何安排居家隔離,不論在台灣還是美國。比起擔心受怕染病就什麼也不做,我更傾向小心但繼續正常生活。有些紐約朋友足不出戶,連出門晒個太陽都怕;有些朋友絕不外食,聽到我們每週買外帶好像我們身綁自殺炸彈。我們不難為自己,繼續小心的享受生活。

全世界沒人有經驗的世界關閉,幾十億人口亂了生活步調、陣腳,美國四之一的失業人口,很難不心慌。沒有任何書籍可以讓人參考,要怎麼開始新生活。幾個月下來,我們一家有了自己的一套。我們絕對可以也跟著關閉大門,健康在「家裡」,過著只有三個人的生活、追劇。這,可能是許多紐約人的新生活寫照。但,想辦法繼續敞開大門,膽大而不莽撞的安全工作、繼續生活、踏青、出遊,紐約市我們這幾個月去的比過往還頻繁…在大家一片同情和哀號中,我們這一家,其實過的既快樂又充實。不論這居家隔離,是在紐約還是台灣;不論,能不能踏出這個大門。

亂種一通的豆子,結出漂亮的四季豆,就是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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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收成的時間我們已在台灣,只好讓鄰居享用自建小菜園!順便幫我們掃掉死在院子、毫無外傷的兔子…隔壁阿嬤和我一樣百思不得其解,阿嬤當起法醫,應該是得了新冠肺炎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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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21 寫歷史

每天,我們都在寫歷史。

你有想過,要怎麼寫自己的這一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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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在大家庭的我,從小家裡永遠住著超過我原生家庭,父母和三姊妹的表兄弟姊妹,每天晚餐永遠是十幾個人一起吃飯。不說實在很難想像,我生長的年代在台北小公寓裡,竟藏著這麼奇特的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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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媽媽的關係就像我和眉眉,是世界上最愛吵架的母女,但我想,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大學開始,爸爸搬回台南老家,我變成媽媽的精神支柱,家裡可講不能講的秘密,媽媽一肚子苦水和眼淚,全往我這來。她總說,一個眼神,我就知什麼可講什麼不能說,當大伙話題帶到不該去的地方,她只消看我一眼,我們母女多半可以化險為夷。也因此,這大家庭台灣龍捲風連續劇,我根本是連「演」帶「看」著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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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著這幾十個人,愛恨情仇、婆媳、夫妻、金錢…電視裡想的到的情節,我們家天天上映。我自己,其實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角色!從小不會讀書的我,在台灣學業至上的環境底下根本一文不值。大家庭注重教育絕對是完美的方針,正好我們這二十個表兄弟姊妹,真的也出了好幾個會讀書的奇葩。找的出幾個家族出的了兩位保送北一女的資優生?從沒補習過卻以全建中第十八名的好成考進建中,還有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的醫生哥哥。更神奇的是,屬正常人但仍很會讀書的表兄弟姊妹也是嫁娶醫生。我永遠記得,媽媽在我大學畢業那天跟我說,我是一個自己長大的小孩。她根本沒花力氣在我身上,我就大學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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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總笑,不會讀書又特別獨立的我,從小在這家庭裡就像空氣,永遠不是家裡主角。可也正因如此,我可以睜著雙眼,仔細的看著這一切,順便完美的幫媽媽這第一女主角一把。

父母都離開後,家庭裡的第一女主角架空,整個大家庭亂了好一陣子。那時已遠在美國的我,開始莫名奇妙的「演」起了這部台灣龍捲風。沒了媽媽羽翼保護的我,常被颱風尾掃到。我笑,就是有個軟弱的姊姊和寶貝的妹妹,空氣忽然變成了第一女主角。我好是不習慣!軟弱的姊姊成了完美保護色,大家有氣不會往她那去;老么更是像穿了全身防護衣,連新冠病毒都不敢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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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爸爸是媽媽家族公敵的我,詮釋著無辜女兒遠走美國,從買車買房開始就受盡重視。親愛的老公和我明明只買了一個價錢比台灣公寓還便宜的小房,那陣子光解釋我們夫妻怎麼付房貸和如何用付完房貸的錢來過生活的細節,就讓我疲於奔命。再來,妹妹在台灣的失言,隔著半個太平洋的我,會收到苛薄又嚴厲的指責。或者表兄弟姊妹家的父母和孩子溝通不良,一個叫我不要帶包回台灣、一個叫我帶包回台灣,最後,結果是打來罵我的不聽大人話!好奇怪耶!怎麼不是罵自己的小孩不聽父母話?說穿了,根本是他們家的問題,為何最後罵到我這來?

這些年來我的做法始終如一,只要有人生氣,我就是乖乖打電話回台灣,去給不分清紅皂白的長輩口沫橫飛的指責一番。親愛的老公既是不捨也是不解,「完全不關你的事,為什麼你要打電話去讓人家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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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和我一點不親的父親過世時,我更直接被推上火線,又是黑道又是家族仇恨,我的姓,就是我的原罪。瘦到四十二公斤、皮包骨的我,離開台灣的那一刻流乾眼淚。心碎的演出,我頓悟出人生大道理,其實,這大家庭的每一個人,都需要情緒的出口。只要我不惡言相向,讓他們罵個高興,回頭我再把自己的垃圾倒個乾淨、忘個徹底,這戲高潮迭起的每個橋段,看起來就會是好結局。不會歹戲拖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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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忘不了,從大學開始,媽媽就一直對我說的話,「你最好想辦法離開台灣,然後永遠都不要回來,你才可以遠離這一切。這些事很奇怪,不會去找你姊你妹,就是會去找你!」媽媽身陷風暴,抑鬱而終。她知道我像餓不死的蟑螂,到哪都活的下去。即使幫不了我,卻給我一個清楚的方向。

幾十年來我做的事情一模一樣,除了愛彈琴、就是外交手腕公認一流,三教九流奇奇怪怪的朋友都有。我使出渾身解數在寫歷史,從過去宛如空氣般看家族歷史,到現在仍用著同樣的武器、不知不覺改變歷史,從上一代,到我這一代,再為下一代,寫下歷史。

空無一人的美國海關,除了我們一家三口。我傻氣也客氣的問道,我可以拍照嗎?答案竟然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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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想像自己經歷的是怎樣的新冠病毒,把世界最繁忙的甘迺迪機場,變成空無一人。

豪經艙五十六個座位只坐了連我們三人共九人,親愛的老公後兩排的乘客還沒起飛也被換到更遠的地方。我們前後兩排,全空。十五小時的飛行比我們森林小鎮還要安靜,除了我們認真吃飯、其他乘客似乎不吃不喝也不拉。肯定是親愛的老公一個人就上了六次廁所又不穿戴防護衣、護目鏡,嚇壞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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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故意拿翹,但沒有任何一個小孩的哭聲、沒有腳步聲、又沒有廁所沖水聲的旅程,讓我們史無前例、舒服的睡了十多個小時。我無法不讚嘆這永生難忘的飛行!

防疫人員每層層關卡,個個高喊,「請秀出你手機上的條碼…」萬全準備、上飛機前便填妥一切資料的親愛的老公,讓我們三人在寥寥無幾的乘客中,很快就給帶出隊伍。從落地到拿行李,不出二十分鐘。再創史上新快記錄。

「可以拍下來你們的出關時間喔!」防疫人員好意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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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美國就想好,我們的第一頓中餐!胃比小鳥還小的我們一家,說好這十四天的外食,絕對不剩菜過夜,要繼續堅持我們不扔飯菜、通通吃光光的好習慣。再好吃、再想吃也絕對要拿捏好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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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美國累回台灣,我匆匆的從時差的午覺跳起來,今天是太陽的金戒指,我一面胡疑著不知在家有沒有好福氣看見?一面氣惱著自己忘了把兩年前到田納西的護眼配備帶回台。冰雪聰明加上老天爺的眷顧,打開窗看的一清二楚的那輪太陽,我興奮的翻出陳年舊底片,兩張疊在一起加上太陽眼鏡,居家隔離的我們,不可思議卻一清二楚的再看一次,美好的日偏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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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需要是多偉大的歷史,可是,我們的每一天,都在寫歷史,也都可以寫成一部活生生的精彩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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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18 回家與離家

我的人生,就是在矛盾與衝突中度過。

光是暑假的回家與離家,我已感性的不能自己。要回那個住了二十五年的家,我的興奮、期待和高興根本不是用語言可以形容的。但,要離開這個住了十九年的家,也是相當不捨。

我們夫妻相互取笑,不過才要離開兩個月,做什麼這般依依不捨?

問題就在這巷口來的大黑熊,搞的森林小鎮沸沸揚揚。每天的臉書,就是大家一起來找熊。真的,好有意思!! 我愛死了隔壁鄰居見了面就問,Where is the bear??!! 熊跑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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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張照片不是我拍的!! 鎮上警局傳的簡訊,樂的我立刻把單眼相機放在窗台,期待可以補抓它美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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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愛極了只不過出門要倒個垃圾,卻給家門口巨無覇大禿鷹嚇的倒退三步的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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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牠的美食應該是花栗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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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我怎麼大呼小叫,「眉眉快出來看…」大禿鷹不動如山,吃的津津有味。我也只敢等牠飛去才貼近研究牠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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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見了我就大喊,「嗨眉眉!」的鄰居小孩。

本忙著修剪花木的我,還得手忙腳亂抓起相機,拍下她學會騎車的那一瞬間!

久違不見的知更鳥家族!早知他們在院子的另一頭築了個巢,只是位置高了點沒能讓我天天欣賞。想不到離巢的鳥寶寶好端端的站在枝頭,像是在和我這久違的媽打招呼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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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給這大自然和動物們忙的不可開交。相機一抓就是幾個小時!搞的自己在上飛機前的最緊要關頭動彈不得,全身上下都是撒隆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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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老公和宇眉總說我,嬌貴的不可思議。

我怎覺得自己是頑強和疲倦的不可思議?

光要離家,從滿滿的冰箱要「吃」成空空的冰箱,就是一大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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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不可開交,手機的簡訊響起…

我真的很喜歡,這群時不時來借醬油、蛋的美國人。這回,借的東西更奇妙了,麻油!我好奇道,「你要煮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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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飯!」

這東西,森林小鎮真的只有我有!

回家與離家,我既開心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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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13 隔離假期的尾聲

居家隔離三個月,最大收獲之一,就是我們都更認識了自己,和這一家的每一個人!

我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樣,自閉症無誤。

我們夫妻相當經的起考驗,在家暴日增的條件下,我們感情與日俱增。

眉眉和我皆為超級戰神,三天大吵兩天小吵,但也是全天下感情最好的母女,時時膩在床上談心。

親愛的老公,神隊友暨豬隊友無誤…

數不完的認清,相對於每天要面對七到十個哭喪臉的家長,我掩藏著自己對這三個月的喜愛和感謝。

我的一生,從沒有一個「三個月」,生活可以回歸到最原史的人類需求,工作和家庭就好。社交,一直占掉我許多時間和精力。紐約暫停的這段時間,大部份人抱怨無聊至極,可我覺得輕鬆極了。隨著紐約疫情的趨緩,我已經明顯感受到,大部份人已等不及「小心」的打開大門,迎接「單純」社交生活,小圈子聚會,已在我們森林小鎮巧巧展開。

為什麼我說的確定?因為我的今天,下午有約,晚上九點又有一約。星期天,S家的院子晚餐。星期一,又有B家的晚餐庭院之約…

當然,我們全備口罩,還放了六英尺的量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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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老公取笑,世界上沒有人能了解你的困擾!我自己是開心的不得了能終於能和大家聚一聚了…

我當然喜歡偶有和朋友的相聚,隔離期間,一兩週見一次朋友,半個鐘頭、一小時的小聚,不用吃、不用忙,就是聊聊近況,我覺得是世界上最舒服的社交距離。一旦回到原來的「正常」生活,一個週末四五場聚會,光是每天打開e-mail,回信喬時間,就讓我累的頻翻白眼。我感謝極了大家的愛戴,小規則聚會絕對是從最親蜜的朋友開始找起,我們一家「外國人」,好榮幸給圈入大家的最好朋友。我確實覺得相當温暖!也很懊惱自己怎麼總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占盡好處還抱怨連連?

但,大多數的人真的是三個月沒事做,每天只做園藝真會無聊到發瘋。我們呢?除了工作、我們夫妻兩自己種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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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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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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鋸樹!親愛的老公出力,我出嘴,指揮加遞茶水、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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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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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裝修房子、搬樹、記錄小鳥,接著又要挑戰回台灣。而且,前腳還沒回去,工作已先報到。我們夫妻收到紐約市排名前幾名昂貴的私校、音樂系主任朋友的來信,尋問是否我們能找到台灣高中的協助,幫助他們學校準備因應新冠肺炎後、九月的開學?

我們,實屬「民間」。學校,應該是政府單位。要找,怎不去台北駐紐約辦事處要政府單位幫忙?為什麼學校也往我們這「民間」來?

我一面教著學生、一面分心看著這封信…我覺得,我們這一家,絕對是台灣民間的「國家隊」。政府應該打塊金牌給我們!每一天,我們三個台灣來的外國人,都在處理我眼中的美國外國人,小從森林小鎮、大至紐約市學校的點點滴滴。雖然工作來的莫名其妙,可是我們夫妻,絕對不會讓美國人失望,一定會找到最棒的台灣高中,指點一下美國這泱泱大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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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抱怨,我只是知道,自己的隔離「假期」即將結束,相對於大家的期待開放,我有的全是不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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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06 失心瘋的青少女

十五歲的宇眉,彈了一手好鋼琴!

我自己,非常喜歡彈鋼琴,從小到大,那種「喜歡」的感覺,未曾感變過。直到現在,難得有機會彈奏自己想練的曲子,那種打心裡的快樂和滿足,都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帶學生和宇眉的過程,我一直堅持自己的感覺,學音樂,最快樂的其實是練習的過程,而不是大家以為,表演後得到掌聲的成就感、或者比賽後得名的感動。那些,其實遠遠比不上,隨時想坐在鋼琴前,沒有壓力的練習。練習時的全神貫注,眼睛看到的只有音符,空白的大腦,輕巧的手指、即使是練習時還不怎麼美好的音樂,在我的聽來都是美麗無比的旋律。全心專注的二十分鐘也好、甚或一小時,絕對是心靈的掃把,不開心的事在那段時間,絕對給拋到九霄雲外。空白了一小時,即使想再找回繼續生氣的感覺,恐怕也只剩七成憤怒。

沒有壓力,才有辦法享受練習時的瑕疵。所以,我不喜歡檢定、考試、表演…美國和台灣一樣,也許全世界都相似,用這些考試來給學生立定一個「目標」。但這些制度,往往變成家長的目標,孩子本身,怎麼會把考試當成興趣?正因如此,多數孩子的練習,被這些檢定和考試,折磨的一點樂也沒有。家長眼裡看到的只剩下個考試的時期和獎牌,真能欣賞孩子每天的音樂之人,所剩無幾。

為了打破這個困境,我的音樂教室,主打不送考試的招牌人人皆知。 可是,我也得為孩子找到練習目標。一年一次的音樂會,是我和學生們大展身手的時刻。孩子們和我把學生發表會,變成「開門音樂會」,鎮上想來的觀眾人人歡迎。所以,每年的那一天,我們街上空無一人,學生和家長當然一定在現場,退休老人們時間最多,每年都來參與盛會,除了和我一樣也愛極了這群孩子雀躍的音樂,和既緊張又迫不及待表演,看著孩子們一年一年的成長,真的是種筆墨無法形容的樂趣。

對於眉眉,我也是和老師說的明白,不參加檢定。今年的隔離,並沒有阻斷這些音樂檢定,換了方式,變成寄影音過去繼續檢定。老師對眉眉提了幾次,「就把你的練習錄起來寄過去就好…」我仍不動如山,一口回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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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眉眉上完鋼琴課,走向我,「媽媽,老師又問我一次。她沒有說一定要啦,可是我聽的出來她很想我做這件事。所以我跟她說,maybe!」

當眉眉這樣跟我說的時候,我的讀心術已知道她腦袋裡想的是什麼,她想做這件事,只是她不想違逆我。因為她和我是一模一樣的人,真正不想的事情,就是一個「不」字。

口是心非大概是我從會講話就會的天賦。雖然心裡白眼不斷,我仍平和的接口,「都好啊!你馬上也是要線上發表,本來也是該準備好你的曲子了。如果你不覺得錄影這件事很麻煩、要占掉你一個星期六的話,你就做看看。」

孩子終究是孩子,他們往往錯估自己的能力。

美好的星期六,我們三人一大早就開始安排週六計劃。「我們今天要去紐約市買東西。」我先說。

「我今天有些網路課要上,等我上完課和做好功課,我要錄影。通通弄好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眉眉也提出她的時間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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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行程表對我來說,就是「一整天」,「你不一定要和我們去紐約市。我們沒有要做什麼,只是買東西吃和遊車河而已。」我心想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完全沒把錄影一事放在心上。

「可是我想去!功課我應該一點多就會做完,再來錄一下,二點多三點我們就可以去紐約了。」宇眉回的自信。

一個母親最難的就是,放手讓孩子去試她想做的每一件事,即使我明明知道這事絕不像她幻想的那麼美好。

音樂這一事,只要有壓力,表演就會打折。壓力大時,打個七折都不過份。即使是空無一人的琴房,攝影機一架上去,眉眉的音樂就開始走樣。我躲的遠遠,在二樓收行李;親愛的老公在地下室享受他的大螢幕電影。三點十七分,我傳了Line給親愛的老公,「很快就要哭了…」二十五分鐘後,親愛的老公回傳,「哭下來了…」

半小時過後,我走下樓,走吧!我們去紐約吧!你需要休息一下,回來再練。

眉眉哭喪著臉,「我不會彈了…都記不起來…」

終於輪到我可以發表演講的時候了。「這就是媽媽不喜歡你檢定音樂。因為,整件事就是不好玩,最後,每次都是哭著收場。你想做,也沒關係,可是不是這種說做就做的態度。你需要更多的準備和更高的標準,才有辦法把這件事做好。休息回來,你再繼續。如果不行,就跟老師說我練來不及。」我說。

眉眉對音樂的執著,血液裡流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蠻勁。

「我不要去紐約市了!我現在就要把它用好。」沮喪的臉露出的是一股決心。

音樂要學好,就是要有這種失心瘋的蠻勁。

我也不堅持,她已經大到自己知道在做什麼的年紀了。現在她需要的就是平靜下來,和安靜的環境。

六點多,我們夫妻在紐約市,給抗議警察執法過當、Black lives matter的遊行擱置了。她傳來簡訊,「我要去S家拿東西,她幫我買了點心,本來要送過來,可是我下午在忙,我有跟她說我忙完會去拿。」

我知道,她完成她想做的事了!

就是要有這種彈一個下午鋼琴也不會煩的決心,就是要有這份自己想要做這件事的堅持。我雖然不認同她輕率的判斷,但其實她就是經驗不足才會誤判自己的能力。我是一個願意讓孩子嘗試失敗的母親,而且她絕對可以用她自己的方法,即使我有不同的建議。好幾個小時,我在二樓聽著她的音樂從緊張、到焦慮、再到失望、挫折…我以為她會放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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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這份蠻勁我是肅然起敬的,雖然我取笑她是失心瘋的青少女!曲終,她跳起來拍拍手、衝去關掉錄影機的臉龐,和小時候划雪下來得意洋洋的踢正步,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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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6.02 大自然的觀察家

作為一個大自然的觀察家,其實,是一件一點都不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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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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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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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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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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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機底下的鳥寶寶,一眠大一吋。每天除了工作,這兩個月我的心思全給他們占滿。

一般來說,藍鵲寶寶出世第十七到二十一天會離巢。我滿心期待,他們羽翼已豐,每天都可能是要離開的大日子。第十九天,親愛的老公和我,興沖沖的架上攝影機。等他們大到有能力站到巢邊時,我就不能再伸出自拍棒了。之前親愛的老公只是一個不小心,經過知更鳥巢,就把準備離巢的鳥寶寶驚的衝出巢外。幸好鳥爸媽很快回來,帶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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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觀察家的我,每年從不同的鳥巢、不同動物身上學到不同的經驗。我們的原則是儘可能的不打擾大自然的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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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到寶寶一雄糾糾氣昂昂的站在巢邊,我驕傲極了!整日對著寶寶二叨念,快快長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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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日早上六點,我起個大早。衝下床第一件事,仍如往昔,先到窗邊探望我的鳥寶寶們。

空了的巢讓我有幾分的失落,卻更歡心他們起個大早的離巢。喚醒著在床上的親愛的老公,我喜孜孜,小鳥走了!電腦人的他立刻翻身,起床調閱攝影記錄。

我一面刷牙,一面等著看他們振翅飛走的英姿。「啊…他們被浣熊吃掉了…」對著鏡子的我,看著自己的臉一下刷白…

我猶豫的擠到床上,窩在親愛的老公身旁,兩人什麼也沒說。他又重播了一次…

我,不該看的,那是凌晨四點的事。應該就快樂的以為,他們一家四口,開心的飛走了…

五點多,鳥爸媽開心的叨著食物回來,在鳥巢附近跳啊跳的找小孩…

這,就是大自然。

我懂…住在這森林裡十多年了,我早已愛上這份美好、清新,也無比理解大自然生命準則。浣熊和藍鵲,都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我宛如看的大兒子吃掉小兒子般,誰都沒有錯,誰都有自己的理由。我只是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原以為肯定沒問題、好不容易安全長大的鳥寶寶們,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親愛的老公找了一段話送我。「在非洲,瞪羚每天早上醒來時,他知道自己必須跑的比最快的獅子還快,否則就會被吃掉.獅子每天早上醒來時,他知道自己必須追上跑得最慢的瞪羚,否則就會被餓死.不管你是獅子還是瞪羚,當太陽升起時,你最好開始奔跑。」

我搖醒睡的香甜的眉眉,又抱又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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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的小鳥被浣熊吃掉了…我很高興你沒有被浣熊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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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家四口的照片,只能是我最美麗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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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上蠟燭,我這不稱職的大自然觀察家,明知大自然法則,卻仍傻氣的哭了一個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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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in Uncategorized | Comments Off on 2020.06.02 大自然的觀察家

2020.05.30 雙鋼琴之夢

生做親愛的老公和我的小孩,我們覺得宇眉「有時候」算是倒楣極了。

什麼時候呢?例如她的數學在我們這個家,總是被我們嘲笑「不好」,只比媽媽好。可是,在十年級的森林高中,明明她的數學比大部份同學都還行。居家隔離這段時間,每天的數學功課,宇眉有接不完的電話,同學們都是靠她來講解。遇到大家全不懂的地方,同學也都知道,要耐著性子等宇眉爸爸來解答。

平常性情温和的爸爸,在教數學時簡直判若兩人,極其苛薄,大聲小聲。最後的結果就是,地下數學小老師的宇眉,在我們家被說的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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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遇到我這比不上表演廳的音樂家,卻比一般人厲害的媽媽,她也有種媽媽比較厲害的錯覺。事實是我整天叨念她,不像我小時般自動自發找新曲學習,也不像我小時候般沒事就摸去練琴…

其實我們夫妻兩也懂,我們都只會那一樣東西,所以我們做的比常人好,而且我們兩的強迫症,在我們最喜歡的那一樣興趣上,全是發揮的淋漓盡致。但我們的女兒一個人學好幾樣才藝,光是花時間分配力氣把每樣才藝都做到比別人好一點點的程度,幾乎就沒時間吃飯和睡覺了,哪來的力氣時間去做多餘的經營?所以她不管怎麼努力,好似永遠追不上父母的強項,更別說想青出於藍。

這兩個多月我們三個整天在一起的時間,讓我們都多認識了彼此。宇眉看著琴房的兩台琴,「媽媽,我們來練雙鋼琴吧!」

我直直的看著她,不敢想像自己一直以來的期待,竟然有成真的一天。幾年前,我想把家裡的一台鋼琴添作兩台時,我對親愛的老公說,我一直很希望有一天,有人可以陪我玩雙鋼琴,就是兩台鋼琴同時彈奏。我幻想我女兒長大可以和我一起彈琴!

一般四手聯彈比較常見,一台鋼琴兩個人一起彈奏,硬體只要一台鋼琴加兩個準備好的演奏者就可以完成。雙鋼琴的條件很多,首先需要兩台鋼琴,再者這兩台琴得完全呈現同樣音準,否則彈出來的音樂也不會好聽。

我二話不說,馬上翻出莫札特D大調雙鋼琴,「這首歌我也沒練過,對媽媽也是全新的,非常公平。我們兩一起來練吧!」

宇眉雖然沒有我百分之百的強迫症,但她仍有我些許的遺傳,遇到自己想做的事,會有那種瘋掉了的蠻勁。雖然她的造詣已經很高,但新曲子和我同時開工,就看的出薑還是老的辣,硬要多出我許多時間來完成。她沒抱怨,只要聽到我坐個兩天,練好某一段,她接下來的幾天肯定瘋狂練琴。

一個多月,雖然,離「練好」,到「可以表演」還有一段距離,我們母女已經玩的不亦樂乎!

我向來承認自己是嚴格的母親,可是,我對宇眉的學習一直是沒有目的的。雖然看起來過程和大部份的華人父母一樣,逼著小孩學習,事實上任何人問宇眉,她都會有同樣的答案,我媽媽不管我的。學琴的結果看起來就是完美小孩,怎麼我們如此幸運有這麼天賦異稟的孩子,只要逼她做事就會有好結果?其實,這些事全不是逼出來的。光是這雙鋼琴,就曾練到宇眉放聲大哭…每件事,都是宇眉自己想去做,然後我這母親陪在她旁邊,給她任何她需要的協助。

她這麼說,「我現在真的很感謝你給我買了那麼好的長笛。我都記得小時候你帶我去買的那一天…我就不懂啊,覺得很煩也聽不出差別,然後你就爆炸了!現在聽的出來這隻長笛的聲音比老師的還好聽,覺得很感謝,也真的覺得學長笛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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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自己的小孩說出這番大道理,我真的要痛哭流涕。每一個人,甚至宇眉的音樂老師,都說,不用買那麼好的樂器給小孩,他們帶進帶出會用丟。將來、等她長大,還有興趣的話,再換好的樂器給她就好。這個論點,我從生小孩第一天就完全覺得不合邏輯。我主張,人一生練習、學習最多的時間就是「孩童時期」。不給他們最好的樂器、工具,是要小孩如何把事做好呢?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就是在說這個道理嗎?

等到小孩念大學,交男女朋友都來不及,誰還要紥紥實實的練習和學習?那時,父母花大錢買給小孩的東西,變成只是滿足自己疼小孩的心願,最後,那些樂器多成為擺在家裡的昂貴家俱。

這兩個月,宇眉展現了對音樂的高度興趣,在家真的沒人叫她做這做那,她自己做完學校功課,東摸西摸,一下拉琴一下吹長笛,每天盯著我的課表,只要琴房一有空檔她就擠進去練她的莫札特。

五歲,宇眉開始了她的學習人生。十五歲,我們母女可以享有雙鋼琴的樂趣,這十年來的點點滴滴,真不是從外表就可以看出來的,背後的辛苦、眼淚、快樂和挫折,說不完的故事。我很高興,我竟然可以把雙鋼琴的夢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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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5.24 美容院的故事

雖然很有警覺,在一切關閉之前就剪了頭髮,兩個月過去,頭髮即使不醜也到了該修剪的時候。

剪流海,早已是家常便飯,不足為奇。今天,我鼓足勇氣, 決定打薄自己的中長髮。

打薄的目的是不改變髮型、長度,只是讓頭髮變少。非常刻難的,我把垃圾筒放到洗手檯上,對著鏡子,從內而外,慢慢修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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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眉在課堂的中間,衝進我的廁所。「媽媽,你為什麼整個早上都在廁所啊?」

「因為我在剪頭髮啊…」她給眼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你怎麼敢?」

「不是很敢!但,反正這個月沒有人會看到我,醜也沒關係,舒服比較重要。」我回。

我把頭髮分成兩邊,先把左側頭髮分成小束,剪刀輕輕、小叢小叢的剪,時而剪外,時而剪內。垃圾筒裡的頭髮好像給了眉眉勇敢般,「那,你有空也幫我修一下好了,還可以省五十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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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回到眉眉上美容院剪髮的那天,大規模關閉的前幾天。我說,「你自己進去剪,我要在大家開始買東西前再去超市一次。剪好記得給幫你洗髮的小姐小費,設計師也要另外給小費。」我把小費都交給眉眉,放心的把她趕下車。

一小時過後,她好了,我也好了。我在街角和她碰面,她說還要再去買個點心。

上車後,眉眉開心的分享今天的剪髮記,「剛剛小姐超好,我都出店了,她還追出來關心我,你媽媽要來接你嗎?我告訴她我和你在前面碰面,你今天不進和她們打招呼了。」

我再問,「那你有付錢?有給人家小費嗎?」

她一副理所當然,「我當然有付小費。」然後,表情一變,「噢…我好像沒付錢…」

我真的是給小姐打敗,「為什麼你去人家店裡剪頭髮不用付錢?給你信用卡是要做什麼用的?難怪人家要追出來問你,你的媽媽呢?」

幸好我們還在二分鐘遠的地方,方向盤一轉,我立刻帶她回頭。「自己進去,跟人家道歉,說你不小心忘記付錢。」

高中生的眉眉,雖然能幹,也相當能夠獨當一面,但畢竟人生經驗有限,常常犯錯。我總鼓勵她,你還小,犯錯時每個人都能原諒你,因為你是「孩子」。所以要趁現在,多學習、多做事,犯了錯你就永遠會記得,將來工作的時候,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了。

眉眉說,她走進店裡,非常不好意思的道歉,櫃檯小姐笑個不停,頻頻安慰「沒關係」。她刷了信用卡,再次道歉後才跳上車離開。在外面等她的我,也沒得閒,立刻發了道歉簡訊給美容院老闆,她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幫眉眉剪髮的設計師。回到家後,我再撥電話到美容院櫃檯和小姐道歉,雖然真是小事一樁,但我行事做風就是禮不可廢,更不用說是我們犯錯的時刻。

櫃檯小姐和朋友都相當客氣,對於我們鬧出的笑話,全一笑置之,反而還多了話題聊天。結果雖繞了一圈,但仍然完美收場。

倒是眉眉學了一課,到店裡消費,應該永遠不會再忘了,付帳。除此之外,她看著我的道歉電話和簡訊,也和我討論著,道歉的重要。犯錯沒關係,誠懇的道歉、和立刻的解決問題,大多時候是可以消除大家的不快。

兩個月的隔離生活,不可否認給我們生活帶來相當的不便。但,我們也做了許多,這輩子如果沒有這兩個月,絕對不會做的事。

雖然我還沒有能力開美容院,可是,我竟然足以應付全家的頭髮。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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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5.20 返鄉計劃

紐約在大規模隔離兩個半月後,確診數字明顯下降。親愛的老公和我,在開放抗體檢測的第二天,立刻安排了檢查。我幻想,沒有多少人像我們這家,拚命三郎般,橫衝直撞,紐約市不知去了幾十次。說不定我們就是那群,無症狀感染者而且自動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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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與願違,結果陰性,沒有感染過。NYU急診醫師好友取笑,「雖然感染人數很多,但沒有真的那麼多,你們當然沒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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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破滅後,我們夫妻認真討論,看起來現在大家都非常小心了,大規模傳染也暫告一段落,我們這暑假,不如全家回台灣。醫生朋友再說,「你們要回去看爸媽嗎?」那個表情,就是一副最好不要…「這個病,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是每個老人都會得到一樣…」她憂心的說。

她們夫妻兩都是醫生,在醫院工作的裝備讓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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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想回去看家人,不過,我們會先自我隔離。我們三個鳩佔鵲巢,會在民生東路吃香喝辣兩星期,親愛的老公得繼續在家工作,只是換個家工作,從紐約換回台北。阿濃去住防疫旅館。隔離完後,我們再住三週,那時才看家人朋友…前題是如果有人敢出來讓我們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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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沒問題…只要隔離完,你們就可以去看爸媽了。」朋友恍然大悟。

親愛的老公和我雖然比較冒險,但對於會危害別人的事我們仍然小心翼翼。畢竟台灣零確診這麼多天,我們一回去就「+3」,顯的非常討人厭,我們自己也過意不去。

這返鄉的路還真不容易。首先,義大利的機票被取消,我去年就買的回台班機也給取消。那堆機票裡只剩眉眉一張台北回紐約的單程機票尚未受影響。我只好認命的改班機。但,航空公司竟要收八百美金的差價,我心疼極了荷包。好不公平,你改我的機票竟還叫我要多付錢…眉眉的單程機票也好不到哪去,多買一張單程又是天價,加上親愛的老公的機票,我們三人光回台灣,什麼都還沒做,就先被航空公司洗劫了一大筆錢。

暑假不回去,秋冬天疫情更難判斷,比起來,六月可能是乘客最少的時間了,只有台灣人能回台灣!上次回台過暑假是2017年,時間過的之快想來讓人害怕。2018年我前腳到台灣,就立刻改回程機票回紐約處理公民事宜,行李根本沒打開。三年,晃眼就過去。我說,自己真不知道台灣現在是什麼樣子,這感覺很是驚心,人生有幾個三年?我當然知道大家都覺得坐飛機好危險,而且我們三個紐約毒王好可怕。但,我們還是決定要返鄉!

六月二十一日到台灣,七月六日解隔離。

老天保佑,我們不要讓台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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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5.16 數蛋的日子

我最喜歡數蛋的日子!

眉眉眼裡的我,是奇怪的媽媽。「那些鳥有什麼好看?媽媽你整天都黏在那裡。一回家就先去看看他們…好像是你的小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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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看來好不起眼的照片,其實每天我得和鳥媽媽奮戰。這對鳥父母非常小心,鳥媽媽從第一顆蛋出來後幾乎天天就坐在巢上,然後每天多一顆。大部份時候,鳥爸爸會把食物叨回來給她。只有偶爾鳥爸爸在外面玩瘋了、太久沒回來,鳥媽媽餓壞才會飛離巢覓食。

這夫妻餵食的照片,我拍的雙手發抖,就是那一秒的事情,得花了我半小時等待。然後每天煩我的姊妹們,「看到了嗎?看到我拍的爸爸餵媽媽了嗎?」好像國王的新衣一樣。

「看不到!」答案永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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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罵道。你們的眼睛真不是自然之窗!我這千度大近視,什麼都看的到,為什麼你們什麼都看不見?

只有阿濃很厲害!「在那啊…鳥爸爸倒頭災在餵啊…」

其實真的不別人看不見!實在是我愛極了這份大自然。我的眼睛許多事情看不太清楚,但大自然的一舉一動我卻看的一清二楚。

「這顏色這麼近,你怎麼看的到他們在做什麼?還拍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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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和鳥媽媽的奮戰!我站在窗邊,算著她來回的時間,三十秒到一分鐘之內一定回來。意思就是我只有三十秒的時間,打開重死了的五十年窗,在機器堆裡找到、然後伸出加收回我的自拍棒相機。雖然只是這麼簡單的進出動作,但在這茂密的杜鵑花叢裡難度大增,動不動給樹枝卡住,加上緊張,常常伸到一半,鳥媽媽就回來了。我們四目相交,我只能頻頻道歉…「我沒有在做什麼。只是看一下你小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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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老公看著我滿頭大汗,每天前門進後門出的取鏡大自然,下了個結論,「應該給你換台輕一點的單眼相機,這相機對你來說實在太大而且太重!而且,你值得買一個更長的鏡頭,雖然一個長鏡頭貴的不得了。」

我感動的痛苦流涕。四十三歲的我,也不過教琴、煮飯、家事,但全身從肩膀到網球肘到腱鞘囊腫,毛病不少,說手無縛雞之力也不過份。

這天我牽著親愛的老公,忽然發現他怎麼也長了和我一模一樣的腱鞘囊腫,不禁失笑。我們夫妻連病都要相互傳染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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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了二十天, 終於給我盼到兩隻鳥寶寶的出世。蛋殼在偌大的院子某個角落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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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媽媽進出的時間在鳥寶寶出生之後更短,我想,她要讓這四顆蛋一起孵出,動物世界裡,早一天生比第二天出世的鳥寶寶要強壯許多。所以,她幾乎整天坐在巢上,我幾乎找不到時間伸出相機到巢上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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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天,四隻鳥寶寶都出生了。和人一樣,他們剛出生時又紅又醜。宇眉只敢用半瞇的眼看著這群新成員!大概只有我,有勇氣目賭他們這群可愛的醜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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