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4.12 就要離別

親愛的老公不是CTO之前,我的40多歲中年生活,幸福程度已超越北一女的綠色年代。生活穩定度在他兼任台灣負責人之後,一路下滑。最近,我甚至覺得,50歲是個不容易的年紀。

生離死別「們」一再提醒我,媽媽離開時的那份傷心。

我知道你是我的忠實讀者,這篇,就是寫給你的!

你是我疫情中的最美好!我們一起度過了驚恐的2020年,革命情感也好,患難見真情也好,我感謝生命在毫無預期的四十多歲,出現一位能夠相互了解而且貼心的好姊妹。

(2020年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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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眨眼五個年頭。二月中,我的B型流感只好一半,卻硬是把你拖出來吃最喜歡的日式燒烤,可惜了貴的要死的和牛,壞掉的味覺食之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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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兩個月,龜笑鱉沒尾的忙碌二人姊妹花,難得安靜到沒幾句你來我往的問候與閒聊。直到你週六手工越南麵邀約,我戲謔著對親愛的老公說,「她不知多忙,創紀錄之久沒捎來任何隻字片語。」

聽到你們要搬離紐約,親愛的老公與我,除了震驚,唯一能夠有的反應,只剩祝福!

其實,沒有住在同一個城市,哪有什麼了不起?

生活在離台灣半個地球遠的紐約,我以為我們早該習慣,那份無依無靠的小家庭生活。原本的獨立,硬是被情同家人的你們慣壞,習慣了相依偎後的道別,格外心酸和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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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歲才從澳洲搬到大蘋果的你們,在我看來,瘋狂程度絕不下於我們夫妻。這次大動作的搬往阿肯色州,住進露營車的決定,我無意也沒本領與你爭冠,只有想到就眼紅的不捨。

行動派的你,安靜了兩個月,原來就是在思考,這一個重大的決定。我佩服你夫唱婦隨的勇氣,毅然辭職的瀟灑,「約好六月二十七日 的搬家公司。露營車時間比較難控制,如果提前交車,可以停到你們家嗎?」

「當然可以!那還用說嗎?」這麼巧,親愛的老公回台機票,也是六月27日凌晨!所以,我將會是自己一人,目送你們的露營車離開百年老厝。還沒到那天,我已淚流滿面。

我哭著寫下這句,謝謝你讓我,陪你們直到畫上紐約生活句點的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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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天涯若比鄰,我知道自己還是會思念,跳上火車便可以和你在紐約吃香喝辣、暢所欲言的美好回憶!

祝福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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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08 麻雀俠侶

我最喜歡金庸小說的射鵰英雄傳,郭靖黃蓉配上神雕,好一對神雕俠侶。親愛的老公宅心仁厚,我雖不及黃蓉貌美和聰敏,但吵架不落人後的快嘴,與十足創意,關上門來自比為像書中人物情感深厚的俠侶,自誇起來臉不紅氣不喘。可惜的是,人家有的是威風凜凜的神雕,我們只有四處亂飛的小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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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夫妻忙得不可開交之際,小麻雀台灣生活也忙的神龍不見尾。遊澳洲後,回到台灣短暫和媽媽相聚相愛相嚷,我們一家又回到台北紐約地球兩端的日子。

CTO在台灣的這幾個月,假黃蓉不是工作到半夜一兩點,就是在半夢半醒的凌晨四五點,起床查看台北辦公室的待辦事項。

忽然發現小麻雀的留言,「我要準備登機了!」我才驚覺,「你這又是要飛哪裡?」我想,像我這般連女兒人在哪都不知道的媽,在現今台灣社會應該屬稀有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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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飛機前一定要通話,是我們的家規。「我要去越南啊!」小麻雀才奇怪,媽媽現在的左耳進右耳出,「明明跟你們說過的。」

只能說,我們的母女關係,不是常人能夠想像和理解。小麻雀別說念大學後,就連高中住在森林小鎮時期,我也很少盤查她的手機位置。去到西雅圖,我更徹底貫徹執行,尊重孩子已成年的想法,她是她我是我,媽媽完全不知道孩子的每日行程,就連她每晚人睡在哪,如果她無意分享,坦白講我真不知道,也不覺得自己需要知道!

不知道每日行程,並不代表不了解對方。幾天就回到台灣的小麻雀,興高采烈地和俠侶父母分享人生的許多第一次。

「媽媽,我從來沒有去過這麼落後的國家。我不知道世界上有地方是這樣的。」是啊!小麻雀的旅遊經驗,多在美國和歐洲、台灣或日本,全是舒適的先進國家。雖然我心裡確實擔心,她那沒有分寸的美式打扮,到了越南是否能全身而退?出門前的口頭上提醒,我是負責的母親,當然一定交代,「到越南不要去夜店。那裡和台灣和紐約不一樣…」、「穿著要注意…」,但事實是她要穿什麼衣服,到那裡玩,全是她和朋友自己現場的決定,我們天高皇帝遠,哪裡管的著?

「我們一出的機場,那些計程車司機,基本上是直接衝上來,像要把我和Morgan直接綁架上車。嚇得我們逃回機場裡面… 那是第一次我感覺自己這麼小隻,真的會被別人抓走,要很小心。可是我的朋友像是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每天褲子都穿超短。路上那些男生是用非常淫穢的眼光看我們,而且會說很可怕的話,跟在我們後面,我覺得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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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無腦小麻雀感受到人生危機感。「竟然也有你說別人褲子穿太短的時候。」許多時候,親身經歷比父母說破嘴的耳提面命更直接和有用。

「在美國的時候不會怎麼樣,因為大家都這樣。可是到那裡,你很快就要知道,那裡不是美國,那裡的人也不是美國人,他們是會怎麼樣的。」小麻雀數落朋友頭頭是道。

我很喜歡她的故事心得分享,我可以看到她的人生觀和麻雀眼中的世界。

緬甸發生震驚世界的地震時,小麻雀好巧不巧安排了4月2日五天四夜泰國行。平常不管她的我立刻打電話,「請你把泰國行程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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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灣立刻換回不知天高地厚的無腦。「有那麼嚴重嗎?」她一副還是想去泰國的模樣。

「取消行程!這是沒得商量。要不你換個國家玩,要不在台灣休息。」重要關頭媽媽的話仍是聖旨。

和我大學時期一模一樣,總被懷疑應該是嗑了藥才有這樣的精神。回過神,小麻雀和模特兒已經在沖繩享受美麗晴天。更過分的是,星期一早上到台灣,小麻雀竟然星期四又要和台大同學飛韓國!

人家是憂國憂民神雕俠侶,我們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麻雀、和不知在忙什麼的俠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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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03 轉讓學生

創紀錄的課表加上新生活,除了一週兩到三次的跑步、晒太陽和偶爾強迫出門吃飯,我日夜不分、幾乎醒著的時間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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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更認識自己!原來,我喜歡工作,可我不是個工作狂。我喜歡努力工作換來的高品質生活;但不喜歡工作換來沒品質的生活。

看著和體力賽跑的課表、CTO行程,如果不能動新生活,我只能 – – 減課。史上第一次,我拿出大刀闊斧的決心,在學期中結束學生的課程。

自己當老闆難得的優點是我說了算,少賺點錢想做什麼沒人可管。只是六十幾堂課,要刪掉哪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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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表上的紅名就是我的除名!)

十一年級高中生的忙碌程度不下於我,犯不著一週上兩堂中文課,而且要上到晚上九點十五,減成一堂無傷大雅。

其他的課有點處理難度,要非常小心才不會引起家長的情緒。森林小鎮的居民熱愛運動,學校各運動項目的春季行程,在我看來是非常瘋狂,但家長和學生樂此不疲,以前眉眉自己就是這樣長大的孩子。一週五天的練習,加上兩場比賽是基本要求,而且比賽時間要配合其他學校,常常前一天才通知,所以春天的運動是我最溫和且自然的停課理由。

我的課表設計是一學年三個季節,秋、冬與春季,學費也是分三期。和賺多少花多少的美國人做生意,一次要收一大筆學費,對許多人來說是個挑戰。三次酌收,至少我自己的經驗是非常順暢。

兄弟檔中文團體課、和國中七年級生的鋼琴課,因為春天棒球季開始的時間衝突,家長非常抱歉的前來調課,我順勢鼓勵結束在冬季,省去 家長和我自己得為他們衝突課表調課之麻煩。春季班費用在學期結束才收費,不上課也不用繳學費,大家都沒壓力,九月秋天再見!

(常讓我錯亂,如果媽媽還在,是不是會和這位阿姨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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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難的在下面,我以自己為傲,完成這個轉讓!

一直以來我的最低年級學生是一年級。2020疫情來襲,一度學生數降至三十。當然,這是許多音樂老師從教至退休都無法想像的學生數。但未來的路總看很遠,我做了微調降低學生年級至五歲,幼稚園開始。這幾年下來,確實培養起一批新班底。以過去的經驗,如果把這群小小孩照顧好,足夠我接下來幾年不愁學生。雖說學生會停止學琴,但學生也會介紹新生,只要有規劃和好口碑,現在的我不擔心招生困難。

只是,五歲學生的課上起來相當吃力。像娃娃一樣的學生非常可愛,但也經常狀況外。說是教鋼琴,更像在哄帶小孩。一堂課下來,比兩三堂高年課累上幾倍。更何況我今年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收了一個四歲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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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故事又回到中西文化的不同。一位第二代亞裔爸爸,九月份找上門來,為他五年級和四歲的女兒找尋鋼琴老師。和父親交談的結果,讓我鼓起勇氣,再一次挑戰父母雙方都是亞裔的學生,但我在第一時間也明說我的最低門檻是五歲。聰明又乖巧的姐姐沒有猶豫立刻開始上課,我很開心多了一個好學生。

只是好景不常,父母很快提問,「可以帶妹妹來旁聽嗎?」我不喜歡父母進教室一起上課,但也不想為這小事傷感情,更何況旁聽一次的要求不算過分。只是,旁聽的結果就是四歲妹妹充滿期待,等不及現在就開始上鋼琴課。MIT麻省理工畢業的律師媽,雖然客氣但堅持四歲女兒足夠穩定,可以開始上課。

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怨不了任何人。姐姐和父母的聰明讓我接受挑戰,打破原則又一次收了這位四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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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位四歲亞裔混血學生在2011年,教了半年我便放棄,是他讓我堅持了十年,只教一年級以上的學生。

這位四歲生絕頂聰明,學習能力不小於其他許多一年級生。但,再聰明她仍是個四歲的小孩,英文字母沒有完全學會,數字寫起來左右相反,時不時便開始在鋼琴椅上打滾,我得花三倍力氣才有辦法抓住她30分鐘的注意力。父母為了照顧她,全程坐在教室陪伴上課,雖然他們從不出聲,但我就是不喜歡這種家長坐在教室的課。學生在家長面前的表現,和只有與老師在一起時判若兩人。

雖然我很喜歡可愛的四歲學生,教了兩學期、六個月後,這次經驗喚醒自己,提高下學期開始的低年級學生門檻的堅持,回到一年級。我確定會失去一些五歲學生,但我樂於分享年輕老師,這些可愛娃娃生。

做生意最難之處在如何不得罪客人。我為四歲生找好願意收學齡前生的音樂學校,招生班主任正好是我的好朋友,再三確認四歲生可以立刻報到上課,我把學校資料、主任資訊全給父母,婉轉但堅定小小學生的課將結束在冬季班,春季是準備學生音樂會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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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爸爸立刻說,「四歲妹妹已經ready for the recital!她有能力參加音樂表演。」

這就是我不收亞洲學生的主要原因。我覺得亞洲父母讓小孩學習音樂的目的性實在太高,而我的教學目的只有一個 – – 喜愛音樂。要讓小小孩練習音樂表演,對學生和老師雙方都是一種折磨。我確定這位四歲生沒有表演技巧能力的困擾,但表演對她的意義在哪?準備上台表演的練習對她和我都不會是一件快樂的事。

而且,同一規則行之多年,每年到了音樂會季節,我的台詞千篇一律,學生一年級後才讓開始練習表演,從沒美國家長有過異議,甚至有些會等到孩子更大、更成熟穩定才開始參與音樂會。亞洲父母不能輸在起跑點的教育觀念,和讓孩子學音樂總有一較高低的目標,十多年來我的感覺從沒改變過。也許是偏見?也許是經驗?每個人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這回我做足準備,沒有要再讓步的再解釋一次我的新政策,沒有針對性,但下學期開始,露薏絲音樂教室只收一年級以上的學生。這樣一來,不只春季班無法提供四歲妹妹課程,就連下學年我也無法提供五歲的她在這裡上課。為了避免父母兩頭跑,我還建議姊妹一起轉到音樂學校,接受更專業與完善的音樂教育。而且音樂學校有十多位鋼琴老師,說不定姐妹倆可以同時上課,父母不用這麼辛苦,在這和我安排不可能的課表任務。

願意這樣大器的轉讓學生,我覺得自己實在貼心,而且是位一點都不貪心的良心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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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29 新手上路

我的人生充滿了冒險,永遠都是新手上路。

我們這對嚴格說起來只剩半個台灣人的夫妻從未開過公司,從申請成立公司、到辦公室地點、銀行開戶、招募工程師…可說是一問三不知、毫無頭緒如何執行。回頭想來,總部就這樣把去台灣開公司、組團隊,如此重責大任,交給不是最擅長交際應酬的CTO一人執行,是傻的太相信他的全方位能力?還是對這位CTO充滿信心,知道他一定沒問題?即使人再少、公司起步的規模再小,會計、人資、總務、打雜,一個正式的公司就是有數不清的工作,校長兼撞鐘真的行嗎?現在生活稍微平靜下來,回頭想起兵荒馬亂這半年,我還是沒有答案,身為一個總部CTO兼台灣公司負責人的另一半,到底應該要怎麼做,才算稱職?

我沒有抱怨!但我知道,現在更沒人在乎,其實補教名師每星期工作量仍然是沒有改變的多!當然,相較起一個「公司」,我的一人公司,不論規模、名氣、帶來的經濟規模,更被壓縮的只剩親愛的老公和我知道,其實,它依舊是一份忙碌的工作。

(2025春 – – 正在進行式 – – 課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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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來併肩作戰,我沒有絲毫猶豫,一如往昔挑撿自己可以幫忙的事,希望CTO能全心發揮他在技術上的能力。CTO看我一下便組起強大團隊,雖沒有很多人,可每人各司其職,有模有樣,他更加放心,如山的後勤工作全交給看似萬能的CTW。我們夫妻畫好藍圖,說好一月要開始招募工程師,二月要進新辦公室,三月工程師報到,四月初CTO回總部。一群人不知害怕也沒有懷疑,這樣的行程表到底合理嗎?是經過審慎評估的結果嗎?如果說,這群人是由我這個影子隊長帶領的話,他們確實遇上的是一個不怕失敗的隊長,我感謝他們百分之百、沒有懷疑的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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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有人羨慕極了,花瓶人生從遇上親愛的老公後一翻再翻,從默默無聞的鄉下農婦,因為先生的寵愛買琴,買出我今天有聲有色的個人事業。中年竟又搖身一變成台灣公司負責人的伴侶?我怎不知多數台灣人至今仍不懂,我是多麼努力在森林小鎮打天下,才換來今天的補教名師?而不是「兩台鋼琴」+「社交名媛」+「住在美國」就會有的結果!話說回來,有神奇讀心術的我,也不對那樣想法的人多作解釋,就讓特別幸運解釋他們看到的一切。

如果連補教名師的一步一腳印都看不懂,現在台灣負責人背後的血淚,又怎會聽的懂?

2025年公司正式成立至今,我們夫妻這三個月的爭執、衝突、吵架和眼淚,根本不是外人能夠想像得多。看起來厲害的背後是我們明明什麼都不會,有的只是不知道喊累和可以不做的傻氣。數不清多少個深夜,我哭著問自己,到底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的新生活?四十八歲的我還在拚什麼?我愛極了從森林小鎮、百年老厝到補教名師的一切,我想不出自己把美好生活換成沒日沒夜、自己一人,常連吃飯時間都沒有的日子,是為了還要什麼?證明什麼?

(但台灣組吃香喝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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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一步,我只是一位很愛另一半的女人!

兩位新手從開放104人力銀行聘用工程師那一刻,到關閉求才,不到兩個月300封履歷表, CTO如何在人海當中找到合適的工作夥伴?我們邊做邊學,一面走一面想。電話面試後,安排了35位求職者進公司第一關面試,經過寫程式考試,我再回台第二關面試。六位二試者中終於談下公司的第一、二號員工。我們夫妻只差沒相擁而泣!要在台灣和台積電等大公司搶高水準工程師,一點都不容易。有了經驗後的CTO,單打獨立大展神威,再從另五位二試者談下四位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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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從什麼都不懂開始,經過一片混亂的亂中有序後,我們夫妻竟然完成了「幻想」計劃 – – CTO在回紐約前,除了原訂四位工程師補滿,還添了兩位工程師好跨足總部工作!另外談好兩位Upenn資訊工程系的暑期工讀生,會在六月前報到,和一位史丹佛資工的暑期工讀生七月份也將加入團隊。小麻雀瞪大眼,「爸爸你的公司員工好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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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出漂亮的找人成績單背後,每一封和求職者的email往返,面試過後不合適的感謝函,要把每件事情做出高水準,新手上路全在開始了之後,才了解每日的待辦事項根本是24小時開機也做不完的。龜毛又完美主義的個性不會因為換任另一工作就自動消失,別人做的東西,我無法因忙碌而降低標準;幫手寫了的信我也很難不修飾文字、口氣便送出,幾個月的下了我的班、再上他的班,終於把對外每封信都做出像樣的公司版本。我的目標很簡單,把公司制度建立到換成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很快上手的樣貌,將來誰接手我們的位置,都不影響這間公司的營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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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募是現階段的首要任務,但資金、做帳、薪水、辦公室開銷…,錢,也是公司經營最重要的一環。雖然我們夫妻不用被資金追著跑,但要整理出合理預算、員工報到後能夠準時發放薪水、辦公室房租,還要報稅、勞健保、和總部報告資金流向,CTO再強也沒時間照顧到發票、統一編號等每項枝微末節。雖然有會計師事務所和公司總務的幫忙,我們還是得自己撥出時間處理、檢查公司帳務。

做事極小心的我,對公司的法務也有堅持。CTO 對於我公司還沒開始,就要花錢請公司律師一事非常保留。可我堅持給員工的合約,非得讓律師看過後才能送出,「等有事才要找律師,根本來不及。」總部花了上百萬美金的訴訟費,才學到找「好律師」的重要性,CEO對我還沒開始就有保護自己的堅持讚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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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裡多了一百件工作,就是增加了一百樣可以意見不合的爭執點。誰要說服誰?誰的意見好?我兩都是新手,誰也沒做過公司的人力資源部、記過會計帳、招募過員工…兩人都只想把事情做好做對。只是我有我的想法,他有他的看法。只能說,夫妻一起工作,完全考驗恩愛程度和彼此的聽話能力,尤其我們之中總有一方是累到睜不開眼的半夜,和另一方日正當中的工作現場。無法在第一時間取得共識的結果,爭執多的讓我懷疑起自己講話的對象,是我不識得工作時的他?還是我才是掐的他每秒都無法呼吸的工作伙伴兼人生伴侶?

根本沒時間消化一天的情緒,眼睛睜開就得站上前線工作,他也好、我也好,體力、情緒全都到一種崩潰的邊緣,卻仍得維持優雅的微笑。我不能對學生家長說,「我熬夜上另一個班,今天不知道要教你小孩什麼?」他也不能用昨晚和紐約工作到半夜的理由,今天難道可以取消好不容易約到一大早的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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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和朋友見面吃飯、我們夫妻連簡訊、line、舉凡不是工作的e-mail…通通沒時間好好回覆。我得用很大的力氣,強迫自己放下工作、出門好好吃頓飯,如果可以順便與「很好約」的朋友小聚,當然最好。但大部份的人一點都不好約,尤其不怎麼忙的人最難約。我們夫妻根本沒力氣也沒心情與人來回商量,這星期不行那下星期呢?下個月呢?現在的我們,說完全不知下個月會是在地球的哪個城市是誇張了些,但雖不中意不遠矣。我也不期待別人真心懂,我們的忙碌已經超越我們自己能夠承受的極限,我們只能選擇幾乎是放棄了除了家人朋友以外的社交生活。幸好我從小就有自己看電影、逛街、甚到到牛排館吃飯的好本領!

當然,這是光鮮亮麗背後的眼淚和心酸,可全是自己的選擇。我不想當一個既得利益的抱怨者,但更不喜歡表現成不用努力就有一切的幸運者。不說別人當然不懂;說了別人也不見得懂!別人眼中的麻雀變鳳凰也好,自以為是的驕傲董娘也好,我,仍是那只要出門,永遠是這嘻皮笑臉、誰也看不出我的累有多累、癢有多癢的茹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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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24 森林小鎮的一天

維持我自己一直努力不懈的最大動力,就是森林小鎮。當整個院子的小鳥們叼著滿嘴草屑,到處找安全點築巢時,我知道冬天進入尾聲,美麗的春天馬上來臨。我的眼睛就是無法離開可愛動物園,它們把主人腦袋中的雜物清理的一乾二淨,給我一顆永遠清澈的心,看待功利社會,不被金錢遊戲淹沒。

溫度也沒有一二月來的嚴峻,週五往紐約市的車程不用冰上芭蕾,連心情都輕鬆多了。下到月台,眼前熟悉的身影想躲也來不及了。不是真心怕見人,是怕人見到我停不下來的話匣子。芭芭拉不用換氣細數著女兒每一天的春假行程…每個人都需要聽眾,我雖是個最佳聽眾,但對流水帳生活細節,還有我女兒天天在家,卻和小麻雀環遊世界的忙碌程度是等號的這種對話,我只能用放空自己來遮掩不小心漏出的分心。世上有許多人分辨不出,他們的忙碌和我的忙碌是不一樣的。他們關心別人不知道他們的生活點滴,比真心關心朋友的生活多上太多,才會生出我超受歡迎的專業聽眾這種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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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走過來的Declan給了我完美的道別理由。D是我性別轉換的其一學生,從法國搬到森林小鎮後只跟過我這位老師學琴,十年過去,她從可愛小女生變成性格小男生。雖然不像馬斯克對性別轉換強烈痛恨,但我也不是雙手贊成者。只是,我接受和承認轉換成男性的他,比過去開朗、快樂數十倍。我的工作是幫助這些孩子和家庭度過最困難和不被接受的時期。

原本計劃利用從森林小鎮往大蘋果的五十分鐘火車程,完成一些工作待辦事項。但接二連三的不期而遇打亂計劃,我只能放棄工作,專心傾聽大一生的新生活分享、搬出家的不安和交友問題、及對不確定的未來之焦慮和期待。我就是這群孩子的第二個媽!真心喜歡大孩子們的生活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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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蘋果行是CTO的紐約總部,會面的是人力資源部負責人。一個人在台灣打拼,CTO需要有後勤補給,溝通橋樑拉近紐約台灣彼此的距離,若還可以匯報、更新台灣進度,讓公司心甘情願把預算資源充分交到CTO手上,那他做起事來更可以一帆風順。即使我無心插柳,誰也看得出CTW沒去當公關實在太可惜。

只能說,公司上下對非編制人員CTW完全沒有防備,公司裡誰領多少薪水;CEO面對亞裔政治人物,對公司的興趣和未來軟體人才的借用- – CTO,恐怕我知道的細節比CTO本人還多。幾場會議下來,我覺得自己像極了公司的高級主管輔導員,只消兩分鐘我便心知肚明,沒人在乎我要講的事,每個人都只想說他們想講的事!只是公司故事的好聽程度,比小麻雀同學放假在家看什麼電視有趣多了。我再一次印證自己,不論位階多高,每個人都需要有好朋友好聽眾的想法。

(還帶了禮物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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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嗎?明明本來整個星期五都是我的私人時間,終於在下午四點坐進我最喜歡的點心店,陪伴我的是雙胞胎之一,興奮的分享五月要去台灣找小麻雀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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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之約是剛在紐約找到工作、上班才半年的莉莉安。「阿姨,我想換工作了!」我享受著米其林餐廳的美食,聽著她對上司的不滿,千面女郎忽然多加一位公司經營者的身份,這些年輕人的抱怨,讓我更貼近下個世代的工作態度和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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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回森林小鎮的火車已經是晚上接近十點。我梳理自己的思緒,覺得過了像電影明星般的一天,從月台揮手下來,一個接一個的巧遇、會議、約會…雖然我並不需要這樣被填滿,但因為有這份溫暖的底氣,百年老厝更完美詮釋了我們一家的充電站。想起有位學生家說,「你怎麼不出來當政治人物,我一定會把票投給你…」

忽然車廂裡走了兩人過來,向我招了招手。一列火車十節車廂,美旺父母晚了我好幾站上車,偏選了同一節車廂、同一個位置,像極了專程過來找我諮商怎麼幫助美旺般。好不容易我們夫妻終於有的對話時間,只能結束在又一個不期而遇。我是美旺的全家輔導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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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分別給我了一個大擁抱,傳遞了他們的感謝,這個老師兼二媽。我揉了揉眉,往停車場走去。

「Hello!」黑暗中我已想不出又一張熟悉的笑臉是哪個學生的爸…但我嘴巴比腦袋還快,「要搭便車嗎?我的車在這…」爸爸笑了一下,「我幾分鐘就到了。」剩1%電池的腦袋才想起他明明就住在轉角的教堂~~

這,就是我在森林小鎮的一天。

Posted in Uncategorized | Comments Off on 2025.03.24 森林小鎮的一天

2025.03.21 皮膚科的心靈導師

森林小鎮覺得我是從台灣來的魔法師,身兼數職可是每一職都是專家,補教名師、心靈導師、中間人、水餃名廚…隨便大家喊。

好幾個家長說我是他們孩子的Mentor – – 心靈導師。我想,若出自小麻雀之口,我一定和這些家長一樣感謝萬分,希望那位正直到可以讓孩子這樣說的阿姨也好、老師也好、長輩也好,可以在她的人生道路上給幾盞明燈。

因為學生的關係,這些家庭自然將我延攬為「自己人」,家庭活動多會算我一份。比較特別的是,有情有義的森林小鎮家長,在孩子們長大離開後,依然保留那份對我的關愛和感謝。因此,我的單身森林生活一點也不寂寞。

(每日琴房照充滿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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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排出一天,和畢業生媽媽喝咖啡。除了教學幾乎足不出戶的我,欠了不少咖啡約會債。這家人和我緣分特深,家裡根本不說中文的三個女兒都和我上過中文課。大姐美明畢業多年,現在人正在台灣學中文,計劃四月回美國工作。看著我的學生孩子一個接一個往台灣跑,我認為該是時候向台灣政府申請一張民間外交官證書。

「美旺最近很不好…」媽媽也把我當心靈導師了嗎?兩句問候便開始了憂慮分享。「美旺找過你嗎?」

「我們沒約成!開學前,本來美旺和我約了一起吃飯,結果她說身體不適取消了約會。不過,妹妹美贍有跟我略提了美旺的近況。」我依稀知道美旺的健康出了點狀況,但還沒機會她面對面好好聊過。實話實說,我還沒聽出媽媽需要什麼。

(青蛙與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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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這些孩子回來找我的勤快,說實話我也沒空管到別人家的小孩去。小妹美贍最藏不住事,上回雖然美旺沒赴約,但在卡內基美隆唸建築的小妹還是來了。五歲便開始跟我上中文,後來連鋼琴課都找上我,一路到高中畢業,是每星期到百年老厝報到兩天的好學生,說是我半個女兒一點也不過分,家裡雞犬相鬥什麼都講…

「怎麼回事?」我正經的問,「美旺的皮膚從去年暑假開始,變得非常的差,最糟糕的是全部都長在臉上。半年下來,她幾乎得了憂鬱症,根本不願意出門,連從學校回家,都要我們專車接送,因為她不願意去搭乘大眾運輸工具。」

「那上學呢?」我問。媽媽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誰知道住校的大學生有沒有天天進教室上課?

(猶太傳統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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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帶她看醫生了嗎?」皮膚問題應該要看醫生,不是看心靈導師。

「看了不少醫生,最近有一個醫生建議她打針,每兩週要自己注射一次,但美旺不願意。」媽媽自責過去教導孩子少用藥的觀念。

心靈導師最神奇的就是,你要什麼經驗?我都通有。「是用什麼藥?」聽到自己注射,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杜避炎!」

「這個針,我打了好一陣子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媽媽瞪大眼睛,像極了我是從月球下來的嫦娥,「你在說什麼?你為什麼需要打針?」

(前後學生竟然有一模一樣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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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輩子都說自己皮膚不好。可是,我知道沒人聽懂我在講什麼!我指向自己,「因為老天爺雖然給我了體無完膚的身體,卻給我一張正常無比的臉。」雖然我常常痛苦萬分,但對於老天留給我臉當淨土,我只有十二萬分的感謝。只是這完全不合邏輯的事,看起來就是故意說反話想得別人讚美 – – 哪裡?你皮膚真好!

「我無法想像你和美旺一樣嚴重?」媽媽不可置信的望著我那吹彈可破的臉,「你看起來比正常人還好…」

「我知道。但我想美旺經歷的每一份痛苦,我都可以感同身受!」

媽媽抓到浮木,「你可以和美旺聊一聊嗎?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麼幫她…」

我其實也不知道怎麼幫她,但我可以用病友的身份經驗分享。「當然!但也要她願意出門。」

(補教名師整理出的麻將規則英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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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美旺的春假,回來一週足不出戶的她,竟真的和我相約。心靈導師得換掉補教名師的身分,想辦法重新安排課表先輔導生病的學生。

美旺年輕的臉龐上,幾乎沒有任何笑容,兩小時的晚餐除了抓癢就是揉眼,我可以想像她的不舒服,難怪她完全不願意出門,更別說社交、見朋友,現在的她應該是生不如死的痛苦。

美旺很高興世界上竟有我這個病友,「媽媽跟我說你的事了,所以我兩天前打了第一針。」

「太好了!我不敢說馬上就會看到效果,但第二針和第三針結束後,你應該可以感到明顯的改善,至少可以正常生活。」我給了幾乎絕望的她一線希望,心裡認真的祈禱希望杜避炎對她也那麼有效。

「你做的過敏檢測嗎?」我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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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但結果我並沒有對很多東西過敏。」她相當沮喪。

我懂,會需要杜避炎的我們都不是單一問題排除就可以解決問題。換個方法說,那麼容易治就不需要生物製劑。「事實是即使你都不吃不喝,皮膚也不會改善。我覺得你應該從現在開始正常的過生活,過多的拘束會讓你活得很痛苦,不如接受醫生的幫忙,做個配合的病人。」我把我想的到的建議,一股腦的告訴她。

今年暑假就要畢業她,在這樣的憂鬱基石上對未來更焦慮。「現在好難找工作,我只想趕快出來賺錢。」

雖然我是一個工作萬萬歲的長輩,但面對美旺我不得不阻止,「我認為你需要的是一個短暫的休息,沒有健康你什麼事都做不了。離開這裡,也許你第一件該做的事,是回去斯里蘭卡陪外婆三個月。」美旺看我的眼神讓我再次確定自己是來自月球的嫦娥。「我不想什麼事都不做,也不想讓父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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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怎麼人家小孩都不像小麻雀那般頭腦簡單?從沒有人生需要取悅父母的煩惱?

雖然我不是個皮膚科醫生,但久病成良醫,新彊醫生自我診斷皮膚會變今天這樣,絕對有一部份原因是壓力引起。顧不得也許孩子父母期待好工作第一,美旺可以不用聽從我的建議,可是她得聽到世界上有不同的聲音和方法來過生活。人生的成功非得建立在健康基礎上,更何況成功定義千百種,誰說大學畢業立刻找到一份好工作才是成功?大蘋果雖吸引人,同時也讓人容易陷入高薪等於成功的危險價值觀中。「把身體顧好怎麼會是什麼都不做?你現在這樣父母更擔心。」我只差沒說,還把我拖下水調課來輔導你~~

飽受皮膚不好之苦數十年,我只能期待自身故事可以鼓勵美旺,趕快找回正常生活步調,重拾過去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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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魔法師,說穿了只是除了億外富翁之樂透中不了,其他什麼天方夜譚都可以遇上的奇妙人生!

Posted in Uncategorized | Comments Off on 2025.03.21 皮膚科的心靈導師

2025.03.15 錯誤百出

我一直自豪自己辦事錯誤率極低。從森林小鎮媽到補教名師,同學、朋友、家長們誰不知道我做事小心謹慎,走到今天學生遠道布魯克林而來,絕不只是運氣特別好、或嫁個可以給我買琴的好老公而已。但這不出錯的好本領,新生活之後完全破功,我知道自己腦容量不夠、專心度也不足,一次好幾件事的結果,就是丟三落四、頻頻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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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的台灣行時間極短,我無奈自己的生活沒天沒日沒有朋友,只要能完成手上被人追著要的文件、決定,可以在天亮之前好好睡上幾小時就要謝天。

一行人準備出發前往機場,表姐忽然發現我叫了Uber,「我的車就在樓下,你為什麼要叫車?」明明Uber已經停在旁邊,親愛的老公和我,還是做了一個假省的決定。我走向Uber司機,道歉再道歉,「我們決定自己開車前往機場。」親愛的老公當然是駕駛,坐在副駕的我,滔滔不絕和後座姐妹們聊天,難得終於有一家人好好說話的機會。

(小麻雀愛台灣有一不為人知的原因,終於不是最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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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老公和我是兩隻眼睛半開的黑眼熊貓,「我覺得我們做了一個不好的決定,可以舒舒服服、好好休息地坐車到機場,為什麼我要虐待你?等會兒還要讓你全神貫注的塞車回台北?」我的精明腦袋似乎無法像過去,可以在第一時間做出最好的決定!

故事說到這,我忍不住又要換一幕罵CEO!出差任面試官,還有誰比我這CTW更盡責?不知不覺一腳踩進公司事物,絕不是我們夫妻原本的計劃。是CTO兼台灣負責人後我們的日子才由彩色轉黑白。原本就從不是官夫人的我,在台期間已不知道和CEO通過幾次電話。不是我勝任要職,真的只是CEO高處不勝寒、需要有個可以商量事情的對象!公司員工除了順他意,誰敢唱反調?我看起來就是那個無害、不貪心、又可以幫忙想出好辦法的人嗎?去到哪都很容易被點名叫去做事和挨罵,可以說是雀屏中選嗎?

(婚喪喜慶都是一種家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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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老公和我一字排開準備面試,「我忽然想到一個可以用的人,是UP美國的創始員工之一,他後來搬回台灣了。」

親愛的老公直腸子,「我們已經要開始面試。」他只想掛電話,完全搞不清自己不像我,可以給CEO臉色。想當然爾,我就是那個被點名去聊創始員工的義工。「看能不能安排時間和老員工見面?他以後可以直接report給你!」

為什麼要report給我?我心裡嘀咕,我又不在你們公司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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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現今的社會已經沒有人想像的出,什麼是大家庭?即使我講了兩百次,回台灣這麼短時間,光是家人我都見不完,還是沒人明白只是吃頓飯,為什麼沒時間?根本擠不進行事曆的結果,就是和老員工約在機場相見。我覺得灰姑娘和白雪公主合體都沒我的可憐,回台灣看似吃香喝辣的夢幻行程,其實是工作到最後一刻,上飛機之前,還在幫公司面試員工。

只能說,我應該要為自己感到驕傲,黑人白人彩色人、同學朋友連親愛的老公的朋友的太太、學生家長CEO…每個人都相信我!

路況不好本來是司機的工作,但當駕駛是親愛的老公時,幫忙看路當然是副駕我的工作。「已經跟老員工說,我們會慢15分鐘才到。你慢慢開。」我盯著手機預估抵達時間,明明再15分鐘就要到機場的數字,一下跳成30分鐘後才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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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你是不是錯過交流道了?抵達時間又延後了!」我的心漏跳好幾拍,本來熱鬧的車內一下安靜無聲。這種低階的錯誤,我們夫妻最近一犯再犯。最後雖然順利抵達,但過程之緊張,最後也比我原先的計劃足足慢了半小時,親愛的老公和我只能把車留給後座姊妹自行處理,兩人狼狽不堪衝向櫃檯報到後,大海撈針找老員工。飛奔而出的CTO,順便把車鑰匙帶走,幸好車子的設計不是沒有鑰匙直接熄火!而是停下來之後,不能再發動。否則我實在太對不起專程來機場送機的姊妹,整星期、全家人都在為我們夫妻收拾善後。

(夫妻檔vs獵人頭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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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來第一次沒有眼淚的告別,就是這天。一年進出三次台灣,大家庭成員肯定嫌煩,你們這一家可以少回來點嗎?

天空上的16小時不知何時擠下SPA成為我的最愛。沒有網路的世界,好平靜!我喜歡機上購物,亂買一通結帳時確實知道皮包裡信用卡的位置看起來不很對,好不容易將腦袋關機的我,忙著享受現在用錢都買不到的放空時間,一切回家再說!

風塵僕僕回到百年老錯,我終於知道少了什麼,台灣信用卡不在皮包裡!

(夫妻兩只有時間在律師事務所和會計師事務所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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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混亂的生活完全違背我的優雅人生哲學。我們無法避免錯誤的一再發生,而且得用更多時間去彌補錯誤,根本不是我喜歡的生活樣貌。從計劃台灣公司的成立到現在幾個月過去,我還沒想出解決之道。只能先辦起柯南,回想自己最後的消費場所。五十嵐!上飛機前的那個早上,我到巷口的五十嵐買了一杯我的最愛,小珍珠奶綠七分糖。阿用絕對是我最親愛的弟弟!不用我開口,他立刻打電話到店裡。五十嵐也不是省油的燈!對於信用卡細節說不出所以然的阿用,完全不放行。直到Ano出面,證明了信用卡就在五十嵐!

(唯一慶幸的是一家可以台灣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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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用卡遺失以現代生活來說是最小的損失,止付再重新申請便是,更何況我連止付的時間都沒有,家人就幫我找回卡片。我們還沒找到新生活規律,更別提優雅的步調,台北紐約兩端的工作,24小時永不停歇從四面八方湧過來,連不是員工的我都被淹沒,更何況身在其中的CTO?我不只為我們夫妻找位聰明的助理,停止除了送上門硬是愛我的所有社交生活,放棄按摩,犧牲睡眠,目前為止仍是兩隻不停闖禍的黑眼熊貓。

新生活的無助,重啟了我的淚線。如果哭泣是一種發洩,那我最近確實向天上的媽借了哭腔花旦戲服,只是抱著電話對小麻煩和親愛的老公哭,躺在床上向黑夜和枕頭哭,下床擦掉眼淚後還是那個繼續充滿工作的一天,好像誰也看不出我的疲憊般。

行天宮向天上的神明祈福,希望將來我們三人會有同樣的感覺,這改變一切的選擇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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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11 I hate you!

是什麼樣的媽媽會跟自己的小孩說,I hate you!(我討厭你)

不要懷疑,就是我!

故事發生在上飛機的前一晚。出差行程即將結束,說不出自己有多累,如果明早就再也不醒來,也不是一種意外。親愛的老公和我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住處,老爺沾床就睡,灰姑娘必須收拾行囊,準備返回森林小鎮和學生們奮鬥。猛的想起,自己還沒有網路報到!這種事在過去怎可能發生?森林小鎮我最早得到的美名是永遠是第一個到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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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網上報到,本來不是一件大事,但變成空中飛人後,我們一家到機場的時間抓得極為緊,基本上是一種不到最後一分鐘絕不輕言抵達機場的概念。換句話說,一個閃失就要錯過班機。親愛的老公年歲漸大,對於這種一點不能出錯的飛航行程,不知何時已超越我的緊張程度。我懂他的不喜歡!可是我們一家走到今天,不是我一個人的貢獻,老爺最好別抱怨自己的身不由己,我才是那個被拖下、總在飛機起飛前兩小時,衝進機場櫃檯報到的灰姑娘。技術上完全沒問題,如果提前完成網路報到的動作。

出門在外,因為房務人員的進出,雖然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貴重物品,但我仍把護照現金等東西鎖進每次開關都得要重設密碼的保險箱裡。輸入兩次密碼,保險箱回應我「密碼錯誤」。我不死心,硬試了第三次,就這樣,保險箱真的鎖了起來,再也不接受我的密碼輸入。

(和我小時候一樣,常把整班同學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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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故事總發生在半夜十二點,我這座火山立刻爆發。上一個用保險箱的人是下午才開關取物的小麻雀,誰知道她設了什麼密碼?人在夜店玩得正嗨!

手機開始奪命連環call,小麻雀不知死活回傳簡訊,「有什麼事嗎?」並沒有要接電話的意思。

「林小眉你最好現在就立刻出來回電話給我。」我語帶威脅。

看到媽媽的20通未接來電,再皮的孩子應該也知道事情嚴重。電話接通的那秒,我對著手機大罵,「你輸了什麼密碼進保險箱,現在我的保險箱打不開被鎖起來了,我明天的飛機,沒有辦法拿我的護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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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麻雀不覺得自己哪裡有錯,唸了八碼,「我就是設定你跟我講的密碼啊!」

「保險箱只有六位密碼,你這八位密碼怎麼設的?」我的火氣更大了!罵的本來就不聰明的麻雀暈頭轉向,加上不知喝了多少,根本聽不懂我的六碼、八碼到底在講什麼?

為了怕把親愛的老公公吵醒,手機拿著一路下到1樓大廳,顧不得穿著睡衣,我走出公寓門外,半夜十二點潑婦罵街,只差沒被路人拍照錄影,上傳 – – 民生社區中年婦女夜晚發狂 – – 影片。

小麻雀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貼心如天使,小心又謹慎。遇上我們這對父母,賴皮又懶散,最會的是就是闖禍。滿腔怒火無處可發,我沒心情聽她任何解釋,反正保險箱就是打不開了,掛電話也無法平息我的怒火。掄起手機,我對著語音大喊,I hate you!送出任何人都看得懂的怒火訊息!

(我發誓我們夫妻沒有約好要晒恩愛!大學生們看見鏡頭裡外我們夫妻的情人裝,驚嘆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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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小麻雀按了八個號碼,我就會輸入她設的前六碼,我猜,就不會遇上保險箱鎖死的窘境。但從按密碼到和小麻雀通上電話,早就二十分鐘過去。要不是我氣到瘋掉也不會連打20通電話。小麻雀若非看到媽媽奪命連環call,玩的正瘋的她更不可能回電。演完潑婦,我把自己整理成可憐的外國人,回到櫃檯求救,「有什麼辦法可以打開保險箱嗎?」我不知怎麼抱歉自己三更半夜硬要請人來開保險箱~~

上飛機前的家庭聚餐,一定是十多個人的熱鬧傳統。一群大孩子們看到我,全已聽聞「I hate you」的精彩對話。小麻雀打人喊救人,昭告全天下!問題解決後的每個故事,都是好故事。「你們這是什麼對話~~」、「沒看過這種母女!」你一言我一語,大伙兒無不取笑我們這異於常人的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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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想當一個正常的媽媽,希望小麻雀是一個正常的女兒。偏偏只有我們會上演這種 I hate you 的精彩好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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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07 生物製劑:杜避炎

如果不是台灣美國各住了半輩子,我永遠不會知道,原來就診如此便利是一種世界上最大的福氣之一。

當然我們都知道,美國醫療科學絕對是全世界首屈一指。但一介平民要在美國享受最高品質的醫療照顧,要不就是有像猶太人非常強大的人脈關係,要不就要有非常雄厚的財力。話說回來,有可以自由運用的人脈或財富之人,可能也不能算「一般」平民。我想說穿了M型化的資本主義社會,即使在自由美國,高唱人人平等的國家,事實就是,不完全平等。平民只能享受平民醫療,高級高貴的醫療資源仍是金字塔頂端的特權。

(今年二月的雪很多,不很會剷雪的我還是得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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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台灣健保寵壞的我們,加上醫生世家,不敢說在台灣享受最高級的醫療照顧,但要什麼有什麼,也不是我說嘴。完全不是因為我有什麼厲害的人脈,全是因為兄弟姐妹非常優秀,強大的醫療朋友團隊強給了我們一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服務。

11月開始接受了生化製劑杜避炎的治療,三個月時間眨了眼便過去,我感覺自己一腳踏入美國醫療、保險和藥廠的遊戲世界。第一針接種後的兩三天,我已經明顯知道,自己不再是自己。這輩子活了四十八個年頭,用藥之前從來沒有過細滑肌膚。現在的我不是我,是生物製劑藥效發揮下的生化人!

猶太醫生是我的朋友,自從決定接受治療的那一刻,她便提醒這場遊戲將會是個冗長繁瑣的過程,但病人不該為生病的過程付出昂貴天價的醫藥費。我似懂非懂,還沒有從消費者需要買單的世界分離出來,可是我牢牢記住把我當自己人才會有的提醒。

(雪變成冰後生活更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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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是醫生的工作,醫院需要告訴保險公司,這位病人試過所有其他治療方法,完全無效因此需要接受生物製劑的治療,基本上需要證明,醫生並無浪費醫療資源,是病人無可救藥才需要生物製劑、需要保險公司乖乖掏錢。直到一月六號,我總共打了四針。保險公司終於在一月底回覆醫院,白紙黑字合約書上清楚寫著,「保險公司不給付特殊醫藥費,病人得百分之百自費。」這時,離我的第一針,已經二個半月過去。美國人做事效率之差,有時我真不明白這國家何以強大?

護士轉發壞消息給我,「沒關係!保險公司走不通,下一步我們直接找杜避炎藥廠去。」我聽命行事,深信醫院每天不知要處理多少這種事,他們肯定知道如何幫我拿到杜避炎。只要能讓我好好睡覺,誰教我做什麼,我使命必達。

時間來到二月,藥廠方面一樣得從醫生端開始,除了我的就醫紀錄,這會兒還得附上保險公司不付錢的書信往來證據,全部傳往杜避炎藥廠,目標是從藥廠直接申請杜避炎給我,不再涉及保險公司的批准與給付。

(幸好常有鄰居的晚餐救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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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星期過去,寄出去的信件石沉大海,藥廠安靜無聲、沒消沒息。本來每兩週就要打一針的我,幸好有MIT的化學博士好朋友,這麼巧他就在研究同樣的生物製劑。「如果身體狀況良好,兩針之間時間拉開,是沒有問題的。」他的專業是我的後援,讓我更有方向如何打這一仗。我需要和醫院聯手向藥廠拿藥!幾個月下來我已非常清楚,這護士有一顆善良的心,卻沒有像我一樣冰雪聰明的大腦。醫院的專業可以相信,但絕對需要自己全程盯梢。

只能用簡訊或電子郵件和醫生護士往來是美國的就醫習慣!我傳了簡訊給護士,「現在我要怎麼辦?藥廠沒有回覆…」裝傻裝笨我很會,雖然心裡稍有底自己的下一步,但我讓醫護來教導如何執行,認真演出配合度超高、不吵不鬧好病人。

護士傳來杜避炎給醫院,我的檔案資料,「現在需要你親自出馬,打電話給藥廠詢問進度,催促藥廠快把藥寄給你。這全是醫院和藥廠往返過的全部資料。」終於輪到我要親自上場了嗎?二月的我除了是台灣美國空中飛人,每天工作16小時,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時可以打電話,何況是講這些用中文都說不清的複雜醫療狀況。

(和學生及家長的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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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覺得,天公伯雖然給我很難演的人生劇本,但通常也會在最後附上解答。MIT化學博士的太太在醫院工作,「你願意讓我幫你嗎?我每天都要和這些單位打交道…」上天送來了救星,二話不說,我把她有可能需的密碼、文件,和我已與藥廠接洽的訊息,全數轉給她,「藥廠說四針要$9600美金/台幣一針約八萬…」最嚴重的病患每週需要施打一針,我的情況是二週打一針。無論每個月或兩個月要九千六美元,天價醫藥費還是讓每個聽聞者倒抽口氣。

這針換成在台灣打,自費要台幣$19494!藥廠很聰明,隨著各地區物價之不同調整藥價。大蘋果物價是台灣三倍,同一種藥價格也是三倍!朋友接著我繼續跟藥廠打交道,來來往往後,終於弄清為什麼整整兩週藥廠沒有稍來消息。原來,醫院給我藥廠幫我建立的檔案號,和藥廠系統裡我的檔案號完全不同。也就是說,醫院傳給藥廠我的就醫資料,藥廠完全沒有收到。幸好我早知善良的兩光護士能力不足,雖然不滿意這個奇怪的錯誤,但變成今天一拖再拖的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溫暖還有來自於已大學畢業,過去的中文學生家庭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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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作是再回頭到醫院,請求醫院重新傳一次就醫資料,到藥廠端我的正確檔案號底下。2月24日 ,距離一月施打的最後一針,一下子快兩個月過去,我的皮膚開始慢慢回復過去的「正常」,也就是醫生眼中的不正常。沒有太過著急,忍功過人的我,只要別像之前,背部每碰一下都是千萬螞蟻啃咬的疼痛、劇癢,若能睡的著,什麼折磨我都會說,「還可以!」

千呼萬喚始回應的藥廠終於釋出,「醫院還少了兩份文件,所以藥廠無法處理你的藥。我們已經傳真請醫院補齊資料,但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我這病人球,又給藥廠一腳踢回醫院。「可以麻煩你們確認一下2月24日有沒有藥廠來的傳真嗎?」善良的兩光護士和醫生終於在又一週後的這時發現,「什麼?你到現在還沒打第五針?對不起我們上星期都不在辦公室。已經整整兩個月過去了耶…你什麼時候有空回來?我們隨時幫你打針…」

(從不寂寞的大蘋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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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告訴她,其實我回台灣出差時,聰明的「順便」自費打一針了!等到你們用這種方法醫我,沒死我也半條命去了。還有,美國醫生護士放假的時間,我覺得一點都沒有比我這補教老師少,薪水不知高出我幾倍?真心不覺得,他們的工作到底多累?

(台灣出差的拈香途中,我們姊妹直接在車上打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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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姊說,最近她這麼巧在醫生團體裡的文章讀到,許多台灣人在美國施打杜避炎的經歷,大家的經驗分享都是 – –  乖乖付9600打四針,因為保險公司不給付!

還沒有成功證明,一定有方法可以不用付4針9600元接受完整治療之前,我仍在努力遊戲美國醫療系統。我想要做的只是,如果今天我生活在美國,我就要用美國人的方法,付美國人付的錢,接受美國的醫療 – – 很多人可以付一點錢就可以打杜避炎 – – 雖然我還不知道,那是多少,這正是我在努力找出的答案!

我好像無法接受,自己在美國人的土地上,用我們台灣人的錢付美國醫療系統,對搞不清遊戲規則的「外國人」,酌收的不同費用 – – 漫天喊價四針9600。尤其在我知道,原來「美國人」自己不是付這樣的錢接受治療後!

如果,最後結果還是得乖乖自付滿額醫療費,那我可能會選擇回台灣自費施打,把錢繳給台灣醫院、醫生和國庫!

去到哪都反骨的我,完全不知這整件事是否自找麻煩?為了要一個平等,四個月過去在大蘋果總打了五針,雖然從容優雅卻是土匪,打著病人的旗幟全讓醫院藥廠買單。或者,要讓日子簡單點的做法,其實根本就該像其他台美人,使用者付費,欣然接受美國的高貴治療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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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02 兩件黑洋裝

到了一個年紀,我學到一課,每次回台灣,都有可能是最後一次的見面。

這幾年,是天意嗎?暑假返台期間,總是順道參加了告別式。第一次措手不及,沒有合宜的黑衣服和布鞋適合傳統告別式後,我聰明的每年上飛機前,一定在行李箱裡放進一件黑洋裝,球鞋直接放一雙在台灣,這樣萬一要參加正式場合絕不會失禮。

(飛機當高鐵搭;高鐵當公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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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短短一週的出差行,明明連托運行李也沒有,我卻雞婆地多塞了第二件黑洋裝進隨身行李箱。

時差的我,星期三早上難得睡到八點多才醒,拿起手機查閱簡訊。一則「四舅走了」,看得剛睜開眼的我瞬間清醒,坐起身撥了電話,真的,高齡88歲的四舅,昨晚還一如往昔看完門診、道別同事回家,怎麼也沒想到,凌晨起床因身體不適,前往醫院,在急診見到女兒最後一眼後便告別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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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突然的消息,我想他的家人一定無法接受。但我心裡深處,好生羨慕可以上班工作到最後一刻,然後結束人生。是怎樣的福氣,才能有如此沒有苦痛、好走的人生?

隔一天,星期四,終於結束了漫長的、一個接一個的面試。這趟回台我的最重要任務就是助公司找進第一批工程師。「為什麼這是你的工作?」面對眾人的不能理解,我只能笑稱自己雞婆。

親愛的老公無庸置疑是個頂尖工程師!有這樣人格特質的人很難是一個銷售高手,這兩份工作需要的人格特質和腦袋,完全相反。CEO是個超強銷售員,只要能換成白花花鈔票的東西,他都有辦法賣,所以可以白手起家,一個華人全靠自己在大蘋果爬到今天,成立一間中型公司順便開回台灣,給CTO這個舞台。但賣東西絕對不是CTO強項!沒有人責怪CTO,誰都知道要CTO隻身回台灣開公司已經遠遠超過當初談好的工作內容。我只能猜,只要是有眼睛、夠聰明的人,都會發現CTO旁的這個CTW,能言善道能歌善舞,而且英文國語台語三聲道都行。就她了…

(到底是誰幻想我回台灣可以天天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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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連電腦都還沒放上去就要和台積電等大公司搶人,絕對不是薪水拉齊人家就想來上班。

「你要說我們有美國母公司…」我揉著睜不開的眼睛回CEO,「知道!我還印了CTO以前台灣和亞洲比賽第一名的古早報紙,也準備了年會的影片要賣你們公司!」

「你確定你不在台灣待久一點嗎?」我這個好義工人見人愛。

「你們真的很煩耶…」我有甜甜的聲音可以亂罵人,心裡張牙舞爪,補教老師確實賺不了大錢,可是我對學生有更強的責任感。員工要是看到有人這樣跟CEO講話,應該覺得大逆不道、拖出去砍頭。

一群人相聚在從小長大的三樓,親愛的老公忽然接到公公的電話,阿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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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歲的阿祖,十年前跌倒後便沒再醒過來,身體硬朗的她一躺十年,離開人間我認為對她和家人都是種身體上的解脫。當然,仍然震撼和傷心!

這時,大家都注意到了,「好像你這幾年每次回來,都正好遇上告別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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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的超級親蜜大家庭,絕對是為什麼有這麼多告別式的主因。否則姊夫的爸爸離開,或表姊夫的媽媽離開,不論情感、心靈或是實質的關係上,都與我不大有關。和我真正有關係的是姊姊、大表姊、小表姊、親愛的老公…所以她們大家的誰發生什麼事,本與我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全變成我們也該去支持在世的家人與朋友,陪伴他們走過這段不好受的時間。而我,至少有十個相親相愛的表兄弟姊妹,每個都是我的,兄弟姊妹!

「下次不要帶兩件黑洋裝了!」我嘀咕了一句。「哪有這種回台一星期,趕場頌經這種事…」雖然悲傷但永遠都要幽默,是我們家的人生哲學,我給大伙兒笑罵著。

「等一下念經不要嘻皮笑臉!」哥哥提醒!對喔…我的臉就是很傷心還是可以笑,才會被師姊大手一點叫出去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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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非常感謝,選擇讓我參加他們人生最後一程的家人,不論是哪種形式,頌經、追思會或告別式。某種程度上來說,我甚至感覺幸運,不用另外買張機票,不用在海的另一端感到內疚,無法陪在家人身邊的身不由己。

謝謝阿咕,謝謝阿祖!願在世的每個人,平安、喜樂!

Posted in Uncategorized | Comments Off on 2025.03.02 兩件黑洋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