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thor Archives: 怡茹

2013.07.25 憂鬱症

憂鬱症,第一次在我的生命中出現,是媽媽。有一段時間,媽媽走不出生命的挫折,心情精神一路落底。那時我還在工作,一天要接她十幾通電話,不僅早上得陪她說話到最後一分鐘,然後跳上計乘車;時不時還電話問我中午要不要回家吃飯。幸好IBM的工作非常獨立,當時一個月二萬五的薪水,幾乎全花在計乘車上,就為了陪她。 某天,我回到家,只有昏暗的燈光,反常的黑暗加上蔡琴的音樂,極度憂傷的迎接我。我按亮全家的燈,不滿的問,媽,為什麼不開燈呢?她坐在那個沙發的腳落,淚流滿面。那時,我兩都明白,她得了憂鬱症。 不過,媽媽的病識感非常強,很快的,我們決定用運動治療憂鬱,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每天快走二十圈操場。起初,我們用晚飯後的時間一起散步運動。一個月後,媽媽嫌晚飯後的操場太多人,決定改清晨運動。又是上班又是青春年華的我,直接放棄清晨的運動時間,根本爬不起來。不過,媽媽也因沒有我的作伴,結交了不少走路朋友! 時間一長,媽媽的憂鬱症不藥而癒。 這次,辦完所有的事,捷運上、走路時、計乘車上…只要一個人的時間,我的眼淚就不知不覺的掉下來。沒有原因,就是情緒低落。而且,我知道自己最想做的事,就是關起門來,最好什麼事都不要做,什麼人都不要見。 這天,我對電話中那頭的老公說道,我好像得了憂鬱症! 他只說,快回家吧! 師父說,當人面對問題時,應該要接受它、面對它、處理它,然後放下它。 雖然從不是佛門子弟,但問題來時,我從不逃避。只是這份不逃避和面對它,卻嘗被視作自找麻煩!母親生病、過世、到父親過世,我都夾在羅蜜歐與茱麗葉的世仇故事中。從來,我沒有想過要化解雙方的結,只是努力試圖在夾縫中求生存,解決問題。好比這次,我只有一個念頭,原先期待的假期既已泡湯,變成工作,那也不值得抱怨,就好好把後事圓滿。 事情看似單純,卻怎麼也簡單不了。父親的名字就像一顆未爆彈,誰要在何時不小心引爆它,不得而知。話說故事兩位主角都已回歸塵土,為何這人生的結還這麼死?我更不解。我們姊妹就是孤兒,無依無靠。卻也無妨,至少我們還有三姊妹相互扶持。只是,仇恨並沒有放過我,在疲倦的工作幾週後,我徹底的給這份仇恨擊倒。事情處理的不好嗎?我不覺得,也沒要過掌聲喝采,說穿了,喪家有什麼值得喝采呢?我靜靜的聽著數落,聽著自己的不周道和天真,我不解的看著這個世界,為什麼人們,不能單純的支持家人、支持朋友?為什麼就要拿“話”作武器? 父親的不是作風,和我們姊妹說穿了一點也沒有關係。難道幾年前的一巴掌和被打斷的父女情緣,還不夠證明我在他那裡受的委屈?結果回頭來他離世,我們的跟著他“姓”仍是一種原罪。沒有人體諒我們受盡委屈也沒得選擇,只能努力圓滿他留下來的混亂。就連一個告別式的參加與否,都變成立場的表態。我以為,人是為活著的人而活,參加與否只是對活著的我們姊妹,支持的表態。可惜人們被仇恨沖昏了頭,狹窄的只看的到表達立場就是對他不滿的一種終極手段。 其實,我很了解這份仇恨和加諸到我們頭上的矛盾。反駁和爭執不會帶來任何好處!它從來不是我處理事情時的選項,雖然我有時也很想大聲的尖叫,對著這些只會拿話傷害我們的人,控訴不滿和委屈。但,那對事情一點都沒有幫助。坦白說,我未曾想過有人會用這麼難聽、侮辱的字眼對我說話,我以為自己已經非常小心退讓。那一個喪家需要面對指責?如果,這樣的發洩可以保護我的姊妹全身而退,那麼,我也甘願。 我哭倒在捷運站,蹲在牆角一步也走不動,痛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哪還顧的了別人異樣的眼光?這一次,我徹底的被擊垮、崩潰,除了哭泣,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說什麼? 回家吧!我傷痕累累,帶著一顆委屈和疲倦的心離開台灣。期待時間能治癒一切! 感謝天,至少還送了我這麼可愛的孩子和疼惜我的先生,他們,是我的“後頭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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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7.07 拋棄

有一天,宇眉長大後,會看到媽媽為她寫的日記,竟然穿插了這麼精彩的故事,肯定杏眼圓瞪。殊不知這一切都不是我瞎扯胡編,我比誰都不希望故事是這樣演出、這樣的結局。 經驗是累積的。有了幾年前媽媽過世時,告別式的照片,我每張醜的像鬼一樣,才幾年後的今天,我想盡辦法讓自己看起來不要太糟。是的,短短幾年內,我們姊妹喪母又喪父,話說現代醫學非常進步,人類的平均壽命是七、八十歲嗎?怎麼老天對我們姊妹特別殘忍? 我雖然強悍,對天命卻非常認份,不怨天也不尤人,就是默默接受。然後再用自己的方法,消化。兩次都一樣,事情發生的第二天開始,我就會喪失哭泣、和對世界的感覺能力,我哭不太出來、也感覺不到疲倦、不知道自己吃了什麼下肚…我不是故意不哭,只是忙碌和接二連三的事讓我沒有時間去感受,因為,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處理”問題,而非傷心。加上我的暑假計劃就是七月底回美,改機票對我來說絕非首選,且下飛機的隔一天,表姊一家也會到紐約。最好的方法,就是我在這一個月內完成所有的事,後事、遺產,然後回家。 父親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但在他們那小地方,也算是草莽英雄,“寮啊”靠這間小工廠吃飯的人口也有一些。不過這種生意人,毀譽參半,喜歡他的人,視他如親人,討厭他的人也不少。故事回到三年前爺爺離開,本來那一大片土地、工廠、公司和住家,全該由九位兄弟姊妹均分繼承,結果八位兄弟姊妹皆拋棄繼承,留給我父單獨繼承。因為他負責公司,所以兄弟姊妹把一切都讓給他,好運作公司。 這點我很是佩服這群叔伯姑姑,竟然連白紙黑字都沒有,大家口說為憑,沒人擔心過父親獨占。只是誰也沒料到他走的這麼突然,說好要還給大家的現金也來不及兌現。 故事說來容易,只是這群長輩,誰也沒曾對我們三姊妹開口過這遺產事。事實是,父親倒下的那一刻起,我們姊妹憑白無故繼承了一切,因為我們是“法定繼承人”。我相信他們一群人心裡,五味雜陳,卻誰也對我們開不了口,這段曲折的故事。 說敢說?是要告訴我們,你們三姐妹得還我們這塊土地嗎?那其實是我們兄弟姊妹的!你父親只有九分之一可以給你們三人分。是的,道理上是這樣,但結果變成,全部都是我們姊妹的了! 我雖然不到四十,說老不老說小不小,但人生許多事我看的開也放的下。過去幾年因為和父親的關係淡薄,心裡早打定主意,“將來”他的東西,我沒要分。只是,怎麼沒想到他的東西忽然變成這麼多,所以我們姊妹一夕致富囉?我是地主嗎?我笑! 但,再多,都改變不了我拋棄的決心!特別是知道了這段故事之後。本來就不是我的東西,怎樣我都拿不起!真不是一個好個性…我心裡想。幸運的事,我們姊妹永遠站一陣線,想的一致。達成共識後,我一肩扛的壞個性,又悄悄的冒出來。不只打定要拋棄繼承的決心,還雞婆的想要圓滿這事,總不能把這堆爛攤子留給一群老人!我想的是,如果連我都處理不好,我怎麼期待這群人能夠解決這麼複雜的問題?所以,心一橫,本來拋棄就無事一身輕的我,決定跳出來把父親身後的一切整理好,再移交給這群長輩。至少,我為我父親做了最後一件大事,也圓滿了他選我回來才往生的時間點。 第一步,當然是交換身份,現在我是我家三姊妹的老大!我總不能雞婆後,拍拍屁股回美國,結果人家有事往姊妹那找去。那我寧可什麼都不做,給她們安靜的生活。所以處理事情時,我得先強化姊妹的柔軟及無能。其實,她們真的沒那麼糟,但柔軟和膽怯也是某種程度的事實。要處理這事,得先了解大局,當務之急是拚出父親的名下財產和了解公司財務狀況,我心忖著。老實說,這一切對我來說實在是太複雜,我不過是個孩子的媽!既不從商又沒人面,只不過是個名義上的“法定繼承人”。 但我的壞個性撐著我完成任務。首先,試圖從八位叔伯姑姑口中,了解父親的財務狀況,因為了解後,我才能判斷決定,要怎麼處理。可惜,鬼打牆!每個人都只知道自己知道的一塊,而且困難度最高的是,這群姑姑像嘴巴像黏了三秒膠,什麼也不說。後來我終於弄清,她們無去向我們姊妹開口,“討回”她們的東西,畢竟她們是長輩,而且幾十年來雖很少和我們相處,卻一直待我們視如己出。我只能用,鄉下人,沒點壞心眼,來形容這群人。加上姑姑們的年代,丈夫是天,話不能由“女人”口說出,再怎樣也是丈夫發言。和我這年代的女性實在大不同啊!我看了下自己,那我這般拋頭露面實在是大不該! 搖頭嘆氣加上逼不得已,只好重新來過,從姑丈下手。 姑丈們的難度就更高了!所以我當然想從姑姑下手,誰不挑軟柿子吃?既是親戚又是女人,好搞許多。偏偏老天爺看我不夠忙,此路不通,逼得我不得不轉向。交手之前當然要離清關係,誰和誰一國,誰和誰立場敵對,只要有人,就有派系,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有些姑丈和父親交惡,當然有些對父親一路相挺,還有一位又是黑道。偏偏這些都是“知道”事情的人。 我真不知前世造了什麼孽,要這樣和流氓黑道打交道? 告別式當天,我除了傷心難過,也沒得閒,這是大好機會,拚湊這塊除了離開的父親,誰也不知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大拚圖。 就是這間特別的房子,要燒給亡父。我實在好氣又好笑,這特別的台灣文化! 故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結束。但,這就是人生,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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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7.02 苦中作樂

我自己最引以為傲的人格特質,就是不管在多艱困的環境,都能夠苦中作樂。 明明已經焦頭爛額,孩子的暑假還是得快樂進行。只要大家時間配合的來,願意遠道我們家,再多孩子我也不怕! 就是要從台灣玩回美國!親愛的老公和我雖疲於奔命,仍然相互配合,只要有一個人可以照顧孩子“們”,另一個人就可以出門,工作也好、和朋友見面敘舊也好。 顯然這趟回台,工作較多的人是我。台南禮數向來以繁瑣著名,喜事也好、喪事也好,都不若台北,一切從簡。父親身後雖只有我們姊妹,並未再娶,但事實就是他長時間住在南部,和我們姊妹交集遠遠少於他自己的八位兄弟姊妹。說起來是我們三姊妹可以全權處理,但已經不是二十歲的我,早明白做人知進退的道理。我們雖有的是理,想的卻全是台北都會邏輯,加上我又是半個美國人,根本一個字也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宗教儀式。例如頭七做完還要做好幾個“七”,整天訟經、跪爬、燒紙錢…台南禮數我只能用神奇兩字形容,還要燒紙房子、紙車子、傭人…給往生者。 除了覺得勞民傷財,我實在無法有第二種尊敬的心情,安安靜靜坐在那兒陪道士訟經。除了幾件大事我覺得非到不可,其餘那永遠訟不完的經,我們姊妹決定推派代表出馬。我第一個投降放棄,為了不要與人發生無謂的爭執,再坐下去我太知道結果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本小姐翻桌吵架,辦事的時間都不夠了,還要天天在這裡好幾個鐘頭浪費時間嗎? 但這群鄉村長輩,一輩子就是這樣生活。求神問卜是他們生活的重心,要省略這些儀式,根本是大逆不道。所以我們姊妹再不願意,也不難為老人家,就順著他們吧!相處六十年的人是他們兄妹,我們姊妹何必占著這份權利,堅持己見把大伙兒弄的都不開心?更何況這群人雖然顯少與我們相處,但幾十年來真心待我們好,沒點心機、沒點惡意。就念在這點感恩上,我們姊妹對後事的態度,採取高度配合的態度。 人其實是這樣的,誰都喜歡好相處的人。有些人心地善良卻不知怎麼拿捏和別人的相處之道;有些人雖然柔弱卻得不到尊重;有些人干涉別人太多;有些人說話不知為人著想…我呢?雖然強勢卻不蠻橫,所以我雖然是出了名的兇,卻一直有可以運用的人脈,更慶幸一直不是孤立無援型的人。對於父親的喪事,我們姊妹仍是選擇自己的方法來處理和面對,即使這一切都不是我們想要的。這個時間點,對我來說爭“贏”要怎麼辦後事,一點都不重要。就讓在意的人去決定,要燒多大的房子、要燒幾個僕人、要做幾個“七”… 人生不用事事要贏,老天也總開我們事與願違的玩笑。但這都不影響我們姊妹,事情有輕重緩急的認知,再怎麼不喜歡、不願意,我們自己的日子,還是要好好過下去。 親愛的老公對我們這個小家庭,配合度向來很高,孩子們雖然玩,但我交代該做的事也不會忘記。 孩子快樂的很重要一環,就是朋友。宇眉最幸福的資產,就是從台灣到美國,一直有- – 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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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29 談判桌

這輩子我怎麼也沒想過,自己會有要和黑道交手的一天。 話說我們生活如此單純平凡,要遇上拿槍拿刀、刺龍刺鳳黑道大哥的機會,少之又少,最多電視劇裡看見,然後莞爾一笑,亂演! 我把公婆和親愛的老公安置在屋內,便拖著堂弟和我進入會議室,準備談判。至於要談些什麼,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什麼也不知道。穿過蘇小姐時,我冷靜的先停留兩秒:等下和客人談完,我能和您拿一下父親的銀行文件嗎?我禮貌、客氣卻也不客氣的問道,然後進入會議室。 會議室是一張長桌,短邊各一張一個人的沙發,長邊則是長沙發,就像電視劇的場景般。黑大哥背對著會議室門口,所以不知道我的進入。高根鞋聲敲到他的身邊,我的人影也已站到他身旁。大膽的伸出右手,您好,我是怡茹,某某的女兒。我相信黑大哥沒預期我是這麼年輕的女孩,更沒預期我這麼走近還伸出手,立刻起身回禮。他問,你是大女兒嗎?我笑,我是老二,但我家姊妹順序重排,現在我是老大。我用著外面蘇小姐她們一行人全聽的到的音量,清晰回答。這一趟和黑大哥的對話,我就要讓蘇小姐一群人知道,這位二小姐不好惹,別和她硬碰硬。 很直覺,我走到他的對面,一點不客氣的坐下單人沙發。我想,本能的、氣勢上我並沒有要讓給這位黑大哥,雙腳交疊,我沒一絲緊張的情緒,倒像電影裡的女主角,只差沒叼一根煙。不是太聰明的叔叔替我兩倒上茶水,舒服的坐在長沙發上,做起他父親過世、輪他接位的春秋大夢。黑大哥的開場客氣中語帶威脅,黑白道都吃的開、也知道我們姊妹住在哪裡…自我介紹過後,再開宗明義今天的來意。我除了沒一點客氣的匆忙應答,也總帶笑意和諷刺的和他你來我往,人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我賭一把這位六十幾歲的黑道大哥,不會對一個帶著笑容的四十歲女子動粗。所以我除了回應他的問題,也要把我的不滿表達清楚,當然,不是潑婦罵街式,家父都還沒入土就前來的猴急,可有失做人的厚道,我笑著諷刺。全程三十分鐘,我的閩南話突然像被上身般,對答如流,沒點遲疑。 胡說八道我可是最會,妹妹雖嚇的半死,可也沒被嚇哭,我卻唱作俱佳的誇張演出,叔叔您的一通電話,可把我家小妹嚇的直掉眼淚。我客氣的反問他是否也有孩子,他回三個女孩,和我們姊妹一般年紀或者更小。我哪放過這種親情攻勢,那您一定很了解我們姊妹的心情,妹妹不過是個孩子,我想我們這樣嚇她很是不該。他倒也有風度,那你一定要替我向妹妹道歉。 我笑! 離開台灣之前我會辦好所有的事,不過我也需要您幫我們一個大忙。我說。 回頭想想,我真不知自己哪來的頭腦清楚,還有能力勇氣和對方談判條件?我想,我只是本能的想保護我的“家人”。我需要您向“外面”的人說明今天我們的談話,您認識這麼多人,一定可以幫我這個大忙。他一口答應,這我做的到!還有,記得請大家別再打擾我的姊妹了,她們沒有能力處理這些事情。 除了重要的幾段對話,其他當然是閒話家常。我把該聽的聽完、想說的說完,也沒那美國時間和黑大哥交朋友了。我客氣道,那您和叔叔慢慢聊,我還有事,要先離開了。說罷我起身,他也立刻起身,我再次走到他面前,伸手一握,結束這場對話。 面對內憂容易多了,我和蘇小姐說沒幾句話,就感覺身後的黑大哥走向大門,向我示意他要離開。我想,他對今天的談判內容應是滿意的,才會願意離開。我點了點頭,專心回到內憂,也結束這場外患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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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26 台灣龍捲風

原來,台灣電視鄉土劇,都不是亂演的。 我從不是故事主角,但做一個說書人,對這套劇本的發展,真是瞪目結舌。 從氣質鋼琴老師,我變身為高鐵小英雄。回台灣的五天裡,通勤台南四天,太陽還沒起床的半夜二、三點,因為時差我也睡不著,天亮之後更因南部後事的煩瑣沒得休息。就這樣日出而作日落不息,直到第五天我又南下為父親除籍,手序的意義在通知政府此人已往生。 除此之外,我也打算利用這趟人比較少的時間,隻身向父親女友拿回父親身後的戶頭、文件。活到四十歲,我已經足夠明瞭凡事只要涉及金錢,就會變的非常本位主義,誰也不讓誰。我刻意打扮自己,今天就是要盛氣凌人、美麗大方,讓她乖乖直接交出所有我要的東西。道理上,我本來就是法定繼承人,只有我們有的權利處理那堆帳戶,事情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但,電視常演的是壞女人罷著不放,那麼,我就得準備大吵一架。這是我南下前的算盤。 回頭說說這位蘇小姐和大家的關係。過去,我的母親,是一位交際手腕非常高超的女性,加上待人真心,父親一家上上下下極愛戴她。母親往生前,五位姑姑幾乎每個月都坐單趟三、四小時的火車,瞞著不知她生病的父親北上探望,直到天黑才又南下。所以,這位蘇小姐的出現一開始就非常不討喜。接下來,蘇小姐又進入公司,和父親一起工作,這可更犯了一家老小的大忌,大家覺得她衝著金錢而來,就是要錢。然而,這群幾十個人的農村大家庭,民風純樸,多數人心思善良,女性的工作就是相夫教子,哪能站出來多說一句?更何況當家主事者一直是我的父親,大家敢怒不敢言。 還沒出手的前幾天,我觀察了大家的互動,打量著蘇小姐對我的態度,我須要有更多線索知道自己的勝算,這是我一直以來,準備吵會贏的架的最大秘訣。大概知道她對我這位二小姐,避之危恐不及。好比她給我們姊妹父親的照片,一定只交給姊妹“我的”那一份,能不要正面和我交鋒,她是絕不靠近我。而且,前幾日的儀式,她一直卡在我們姊妹的位置上,把自己放上“主角”那位的舉動,終於讓我微笑的走到她面前,微笑卻清晰的趕人,借過一下,好嗎?她立刻離開的老遠。 我的目的也不是找她吵架,只想把事情辦好。 人算不如天算。劇本要是這麼簡單就結束,這齣劇就不好看了! 才從戶政事務所出來,妹妹害怕的口氣給我電話,有人打電話給她,要和我們姐妹談談,她把名字念給我。我轉頭問姑姑,這是誰?姑姑臉色微變,嘆了口氣,黑道,在“寮啊”- – 我們鄉下小鎮的簡稱 – – 名聲非常不好。 我心頭一驚,父親還沒入土,第五天人家就找上門了嗎?身邊的堂弟手機也響了,他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阿姊- – 他都是這樣非常鄉土的喊我- -他現在在寮啊的家裡等你。 事情發生全在同一分鐘,內憂的蘇小姐早給我拋到後腦,我現在只有空對付外患。更不好的是,公婆也回到寮啊老家,要向亡父上香。 所以我說電視劇都不是亂演的,我眼下只擔心親愛的老公和公婆安危,拖著堂弟,快送我回家。姑丈正好進門,姑姑迎面道,某某某找上她們姊妹了。姑丈不悅,為什找上這些孩子哩?問題又不是她們的。我笑了笑,你們只要告訴我,我該去談嗎?對方是怎樣的人?會有槍嗎? 他們不語。 姑丈送了我一句,你反應這麼快,不用擔心。 好像一針強心劑,本來探出頭的恐懼一掃而空,正面迎戰吧!躲,只會讓我的姊妹們身陷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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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24 緣淺?

難得,我塗上漂亮的粉紅色指甲油,因為,要回家了!雖然媽媽早已不在,我但永遠想用最好的一面回家,展現台灣家人,我們這一家三口,在美國努力奮鬥的美好生活。 香港轉機,宇眉和我興高采烈的討論著,迫不及待想回家! 親愛的老公一面讀著手機留言,不甚滿意的說了一句,阿濃不能來接機? 宇眉和我停了下留,小臉蛋皺的像麵包,為什麼? 老公露出一個我從沒見過的表情,只說了一句,慘了…怎麼會這樣! 我和宇眉摸不著頭緒,搶下手機想看留言時,親愛的老公同時出聲,你父親過世了!我們還在紐約飛回來香港的途中~~~ 再怎麼沒有交集,我還是瞬間呆住,頭皮一陣麻~~~ 自從上回知道父親生體微恙後,姊妹們除了我,陸續南下和父親相聚。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們姊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但還不至於是非不分。我雖強悍,也不至冷血。這趟回台灣,我難得歸劃了一趟南下行程,和姊妹們一行人,約定好要帶宇眉回去探望父親,不論上代的恩怨是如何糾葛,孩子與爺爺之間,只該存在單純的愛與歡樂。所以,我說了很長很長的人生故事給宇眉聽,為什麼我們要去看一位她從出生至今,只見過幾面卻一點都沒有印象的“真正”二位阿公之一的這位,陌生阿公。 宇眉雖小卻不笨,她對我早訂好的Hello Kitty飯店和素未謀面的阿公,充滿期待。 誰也想不到,緣淺的父親就選在我還在天空時,離開人世。 還沒踏上台灣這塊土地,我本來充滿輕鬆愉快的回家喜悅,已完全被另一份心情取代。拾起戰鬥服,我選擇相信父親選擇這個時間,自有他一翻道理。也許,他就是期待我們姊妹難得相聚,有更大的力量幫他處理好這一切亂七八糟的後事。台灣的鄉下聚落,三位叔伯和五位姑姑,加上一位沒婚約女友,動輒三、四十人在家裡遊走的部落家庭,父親的事業江山和老家土地、成千上億的金錢、債務,雖不比王永慶家大業大,但這一個比娘家更大的家庭,金錢關係之錯綜複雜,我們姊妹向來又是圈外人,無權無實、卻因法定繼承得站上第一線,老天爺給我們的課題,一題比一題難。 早上十點抵台的飛機,風塵僕僕的我換洗乾淨後、和最想見的家人吃了一頓中餐後,直接南下,直到晚上十一點半再回到台北,我的眼睛沒時間闔上休息。 第二天零晨三點半,時差便喚醒身體仍然疲倦卻睡不著的我,除了六箱二十三公手的行李要收拾,我的腦袋無法停止思考三姊妹的分配工作。手腳向來俐落的我,在香港機場聽到惡耗的同一時間,就想好委任律師,因為是朋友,所以對方連細節都沒問,便滿口答應接受我的委任,所以訴諸法律的部份,眼下至少不用擔心。姊妹因為我向來不在台灣,早已忙碌不已,又是警察又是法醫,還有孩子和工作,加上南部不可思議的習俗儀式,和鄉下人未受教育對事情的矇懂無知,事情真是難上加難,難以溝通~~ 不是在地上的跪爬、就是匆忙進出,漂亮的長指甲已不知被我踢了幾次。我剪掉它們,這份工作,不適合這種美麗、這身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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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21 又來了!!

好不容易盼到等下就要上飛機,我以為會看到宇眉和朋友一起回家的快樂小臉,想不到她的快樂小臉帶著一絲煩躁。媽咪,等下我有事跟你說~~ 只要有朋友在,我們母女一般是用英文交談,好讓朋友沒有被排擠感。但宇眉已經忍不住了…媽咪,剛才音樂老師來找我,他想要我再去拉四年級的弦樂。他說四年級要進弦樂團得去試拉給老師聽,但我可以不用,而且我不用去參加團體課,就去拉樂團就好!她說這番話時,沒有一絲喜悅和得意~~ 還沒完呢!她接著說,老師說他們需要我去拉,他會打電話給你~~ 噢!別再打給我了,我心裡道。 白紙黑字的報名表上,用著強烈的字眼要求四年級學生,選了樂團就不要選弦樂。宇眉明明已報進樂團長笛組,理應放棄弦樂團。看來,學校又在打讓宇眉參加兩個社團的主意。宇眉並沒有太高興,我猜,她心裡應該覺得,為什麼學校老愛勉強她做和別人不一樣的事?三年級就要去拉四年級樂團,現在四年級又要她參加兩個樂團! 我笑著說,就是因為你很棒啊!老師有去找別的小朋友嗎? 她搖了搖頭~~ 不幸的是,宇眉這點和我一模一樣,別人的讚美和眼光,對我們這對母女起不了太多作用,若是我們一心想做的事,別人再反對我們還是拚了命去做。但一旦遇上不喜歡的事,別人給再多讚美也於事無補。 渡完假再討論吧!我心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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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19 不敢相信

生活中的驚奇,有像昨天小提琴的弓掉下來那種,會打亂步掉但著實讓人捧腹大笑。也有新生命的驚奇,例如我家的知更鳥們…另我不敢相信的是,忙亂中我忽然撇見,窗外原本應該是空空的鳥巢,和不會動的杜鵑花,怎麼忽然飛進飛出了鳥爸媽。定神一看,牠們又開始整理鳥巢了! 知更鳥築巢 我大膽假設,不是這對父母想孩子想瘋了,就是他們又要生小寶寶…行動派的我,趁他們進出的空檔,開始修剪枝葉,好讓我們從屋裡看的更清楚。親愛的老公對鳥比老婆體貼,我說,上面的枝葉也修剪一下,孩子們還可以從二樓往下看,這樣我們家就有兩處賞鳥點。老公卻覺得,上頭的枝葉保護小鳥不淋雨,更重要~~ 白了他一眼,我不想再說。 這樣天天盼啊盼!終於,給我等到了第一顆Tiffany 藍的知更鳥蛋! 我狂喜的拿起電話,親愛的,我們又要有鳥寶寶了!接下來的每一天,我們各添一顆新成員。書上說,同一季第二輪的鳥媽媽,不會再生太多蛋,一般只有一至兩顆。想不到,我們這對多產鳥夫妻,一口氣又生了三顆。 真是太神奇、也太驚喜了! 只是,我們就要回台灣,看不見鳥寶寶的出生。那,再架上攝影機吧!所以,我們能繼續時況轉播,新成員的報到。 這一輩子對鳥完全沒有感動過的我,因為接二連三的知更寶寶,每天我花了數不清的時間,定格在那、什麼也不做,為的就是補捉他們的鏡頭。所以,現在院子裡住了哪些鳥朋友,雖然我仍叫不出名字,可是,誰是我們家成員我可一清二楚。就像自己的孩子般,越看越可愛~~ 忙完這些“鳥”事,我們夫妻總算要在十二小時候,踏上回家的路。 我說,外國人也是非常有人情味的!電話、門鈴像壞掉般,響個不停。這些外國好友們紛紛打電話,除了祝福我們一路順風,還不忘叮寧我到“那個”家後,要記得給他們發e-mail報平安。隔壁阿嬤更是專程來和宇眉道別!我笑,倒過來了吧!宇眉,你沒去阿嬤家說再見,還讓阿嬤跑來,好像不太對~~~其實,也不過回去一個月,真的不用這麼大廢周章!但,就是一份心意、一份愛、一份温暖… 台灣見!美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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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18 畢業

這學期最後一個活動,小提琴期末成果展,就是今天。面對已經壞掉的弓,宇眉真是一籌莫展。幸好媽媽我冰雪聰明,又是隻早起的鳥兒,宇眉下學期要用的小提琴,我已租來放在家裡。就用新的弓吧!雖然大小、尺寸沒這麼完美,但總比不能上台好! 因為鋼琴的旁邊,就是一盞立燈,所以宇眉很不滿的看著影片!媽咪,好像是你在表演,我都黑掉了! 是的!主角其實是那個黑掉的娃娃~~   最後一段的返覆,宇眉難得的回覆錯段,但一起了音,配上我的鋼琴完全不對,她就知道自己上錯段。我常說,宇眉台風沈穩,就是這麼回事。錯就錯!她馬上接了就往下~~ 這幾年和孩子“們”整天黏在一起,我也訓練了一身本事,誰上台不出錯,只要能夠往下走,我們伴奏都會想辦法跟上,這是宇眉和我平常練習就有的默契,也是我耳提面命給小朋友的表演秘訣,除了走不下去,立刻選一段再起,否則大方向就是往下~~所以我聽了她的幾個音,知道她決定往下,馬上跟上。宇眉發現我空了一小節,擔心了回頭望了我一眼。 所以,這場弓和小提琴對不上的演出,就這樣落幕。 對於我這個母親,今天就算畢業,雖然學校課程要到星期五才真正結束,但心情上我立刻放大假,整個人輕鬆不已。宇眉對自己上台表演的要求甚高,加上她平日的認真工作,所以她非常不滿自己出錯,尤其是這種“迷路”的錯法…彈到不知自己在哪裡!我說瑕不掩瑜,似乎也安慰不了她~~ 但傷心是持續不了太久了,因為要回台灣的喜悅太過強烈。就再三天,台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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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18 驚奇

生活中最大的驚奇之一,就是要出門參加小提琴發表會前半小時,弓上的弦壞掉了!! 我們母女相識大笑,接著手忙腳亂!馬上跑到巷口的小提琴老師家求救,可惜只換來一句,壞掉了!! 山不轉路轉。等會兒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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