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thor Archives: 怡茹

剛進北一女，同學之間還不是很熟識，有個同學和我聊天，「你有兄弟姊妹嗎？」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我的回答竟然是，「沒有！」 後座的同學聽見我們的對話，奇怪道「那阿欣是誰？」 「啊啊啊！我有姊妹…」我像忽然想起自己是有姊妹的人。那時的我，全心全意只在自己。 （我最喜歡聖誕節時的紐約） 長大後，我非常清楚自己不喜歡小孩，應該說，我不喜歡照顧和教養小孩的責任，對我來說要負責另一個人的一生，壓力實在太大。但我可以玩別人的小孩！這樣的邏輯，不知道為什麼會走到今天全是孩子的生活？ 我也不喜歡養寵物，可是我很愛我們家唯一有過的一隻狗Toto！想來也是吾道一以貫之，我不喜歡清理狗的生活起居，可是牠在家跑來跑去的模樣真的好可愛！ （很冷但很溫馨） 星期天是整星期中最混亂的教學日，十六堂課，從早上八點半直到六點半，若沒學生生病請假，十個小時完全不停授課後，只有當啞吧很幸福的感覺！ 第一個學生Eve住在後條巷子，與我們後院相接的鄰居，和媽媽準時出現在門口，腳旁黑黝黝的我道是她們帶狗出來散步。「你們的狗嗎？」我笑著早安。 「不是！這是我們那條巷子鄰居的貓！」Eve雖只有六歲，講話之有條理完全可以看出是長春籐名校畢業律師爸媽的小孩。「噢！難怪！我最近常看見他在我家院子。」 百年老厝的院子除了孩子喜歡，以前最愛動物的Uncle在世時，總羨慕我成天分享院子裡野生動物的照片。Uncle是那種每年不知捐多少錢到動物園的人，小孩都大了所以動物園給的貴賓遊園卡，嘉惠了過去的我們一家，小麻雀算是在Bronx Zoo長大的幸運兒。他家院子沒比我們小，但遠沒有我們多樣的可愛動物。現在一百歲的阿嬤，十多年前用標準台語跟我說過，「小房才會穩，這房是給你們住的越來越旺。」 課上到一半忽然看見窗外的這景象，我笑了出來，「這是什麼畫面？」向學生比了比坐在椅凳上看向我們，喵個不停的黑貓，我想起了Uncle和阿嬤；想起了他們說百年老厝充滿活力、好生興旺；想起了隔壁阿嬤十八歲的貓過世前的那個月，每天坐在我家大門口等小孩陪玩的模樣…（我得把大門讓給牠日光浴，從側門進出。） 我道他坐了一會兒就會離開。結果只要孩子靠近窗，他就開始伸手示好；琴音響起他開始喵。學生當然樂壞了，個個興奮不已。 什麼時候黑貓會離開窗戶？下組學生來時，黑貓像小孩一樣，興奮的衝到前院迎接，再和他們一路走進來。「你養了新貓嗎？他一點都不怕人。」從早到晚除了Eve是告訴我，貓是誰家的外，我回答了十五次，「這不是我的貓！」 「開門要小心一點。不要放貓進來…」他不只不怕人，根本是在我們每個人的腳下磨來鑽去直討摸，到後來我非常確定，他千方百計想趁混亂中和孩子們一起擠進百年老厝。愛動物成癡的森林小鎮家長和孩子，玩的不亦樂乎，只有我小心翼翼，你們怎麼玩都好，學生進來和離開的同時，要趁貓不注意才能開門。Toto養了十一年我沒敢摸牠，這隻哪來的貓萬一進家，我是要怎麼抓？ 黑貓有始有終，沒有漏接任何一個學生，直到最後一個學生進來，黑貓還在和我玩何時開門的遊戲。我給超想進家的貓、興奮的難以控制的學生們，和聖誕節將近頻頻調課的家長搞的頭昏。 結束了漫長的一天，終於把自己送上SPA舒服的床，走回車子的路上，直直撞上路樹長好低的枝幹，我揉著好痛的額頭，責怪著擾局了一天的黑貓，害我累到看不見樹！

本來只有大學生眉眉是空中飛人，現在連CTO都是，這星期他回台灣準備完成籌備公司前置作，希望新年過後，台北公司可以正式營運。 當然我會說，人生沒有每場麻將都可以贏的好運。走到今天，可以有這樣的機會把美國公司開回台灣，我們夫妻二十多年來真的非常努力，絕不僅是天上掉下來的樂透。可同時我也覺得，努力到後來，許多事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老天早把事情全安排好，我們只是把天公伯分配的每一件工作完成而已。 今年上半年，我這家小額民間台幣美金換款銀行，接到一通好友電話。長輩過世後的保單遺產100台幣，放在台灣用不上。「如果你們需要台幣，可以和你換美金嗎？」 當時，親愛的老公和我猶豫了一下，「我是要那麼多台幣做什麼？一定會被我亂花掉。」我皺了皺鼻，非常了解自己。最後我們仍決定幫忙，「反正我們再來會進出台灣比較多，爸媽年紀都大了。先幫朋友這個忙吧！」夫妻兩很快達成共識。 時間一下推進半年後，台灣子公司的成立，我們得和會計師討論要以外資身份還是本土公司開始；負責人是誰？如果是本土公司，負責人一定要有台灣身份證。辦公室要選在哪個城市？最後結果當然捨我其誰？就台灣人CTO來負責台灣公司。我們夫妻一頭栽進了台灣公司的籌備。 會計師幫了許多忙，先審查公司名稱，不能和別人重覆，再來確定公司登記地址，接下來得由負責人本人在公司附近開立銀行帳戶，才能往下進行向政府申請登記。開立帳戶需要公司章，學生還沒來上課前我遙控台灣，就是希望CTO這一趟不要因為少了什麼而無法一次完成公司設立登記。 什麼都不缺後，再來就是看CTO自己的表現，台灣是個銀行法規超級多的地方，沒有隨便要讓人開戶！（其實美國也是）「最好找你有往來的銀行。」會計師建議。我們在美國住了二十多年，哪有和哪家銀行有往來？而且我們夫妻在台灣除了每年那一點零花銀行裡幾乎沒有資產，看起來就不像人家願意讓他開帳戶的條件。 （我的中文學生，畢業後到嚐試台灣生活） 我覺得自己像在演電視影集FBI，派線人去臥底時探員會用耳機和線人通話。既然是我們籌備，一切以我們的方便為主，也就是以「我」的方便為主。雖然信義區很厲害，但辦公室我們選在民生社區！CTO到附近世華銀行時，我在電話線上的這端，可以聽到他們的對話，隨時準備幫忙。 我相信每間分行的態度和作法也是不同。很不幸的第一間世華銀行非常直接，聽完CTO一星期就想完工飛回紐約的計劃，「我建議你找公股銀行，他們的流程比我們快很多，我們要兩星期才有可能審查通過你的開戶申請。還不一定會通過…」果然銀行沒有要隨便和陌生人做生意。別以為拿錢要來存人家就覺得你是大爺！ 親愛的老公在世華停留了半小時，我在電話這端同時查好幾間台灣公股銀行，這間不行換下間，反正今天一定要把這事完成，我就不信沒銀行要和我們做生意。 「我去玉山看看！他們的口碑好像不錯。」親愛的老公這下才知道，我常說做雜事沒有你們想像的容易，生活即使你準備的百分之百，也不是人家就一定要給你方便或讓你過關。這間玉山友善許多，很樂意和我們做生意，「但你第一筆公司資本額不能從國外進來喔！那樣算外資！」 母公司計劃台灣銀行帳戶設立好後，台幣100的資本額就可以過來開始營運。親愛的老公很容易變成傻眼小丸子，烏鴉在背景從這頭飛過~~「那怎麼辦？不然把資本額降成10萬，這樣我們就可以用自己的錢先付。」 「我覺得資本額10萬看起來好像2個月就會關起來的公司。如果我是求職者，上網看到你的公司資料會覺得很不放心。我覺得用100比較好。」我果然做什麼都是「錢，於我如浮雲。」其實10和100沒有差多少，完全只是一個感覺而已。 「那我們自己還有錢花嗎？」CTO不管幾歲都很有沒錢花的焦慮感。 「平常我們是沒有那個閒錢在台灣，但這次剛好有之前多換的100可以直接拿來當資本額。」CTO終於領略了小秘書的厲害，從小額換款到刻印章、約台灣家人吃飯，連他回台灣需要和會計師見面的伴手禮都放好在行李箱裡，接下來要帶回紐辦公室的小潘鳳梨酥也預訂好。「你真的好厲害…難怪我們CEO那麼喜歡你，吃飯都要約你一起！」 （大小章、裝禮物的袋子…CTO行李箱像小叮噹口袋什麼都有…） 其實我沒有多厲害！只是按照天公伯給我的工作清單，盡力完成。但我確實有種如果把每件事都做好，生命好像自己會把我帶到更好地方的結論。只是那工作清單有時多到我覺得一天48小時都不夠用！像打怪般要把它們從行事曆全部移除，一點都不容易。 如果，世界上多一點像我這樣很能穿針引線和願意做白工的人，天下也許會太平一些！

分手很難一次完成！ 雖然小麻雀主動提出分手，那個難得的週末窩回百年老厝還是以淚洗面。我當然懂，提出分手的人，傷心程度不見得比被分手的人少。只能使出渾身解數，分散她的注意力，又是逛街、又是美食加上SPA，小麻雀感動我們毫不猶豫買下一張一千元的機票，也懂事的了解我們夫妻的寵溺，「我只是想跟你們在一起！沒想到媽媽幫我安排了那麼多事。難怪你每個朋友都超愛你…」 有時候，我覺得宇眉比別的大人懂事許多！ （婷婷媽媽送的二十歲禮物） 雖然籠罩在公主般的待遇，但小麻雀可以上秒還是笑著的，下秒便流淚滿面。「我沒有想到，Kenny在我的生活中占那麼大一部份。」 我知道，小麻雀開始動搖。「我覺得我沒有給他足夠的機會講清楚。」 「我認為你已經想很的清楚，從暑假到十月，每次吵架都是溝通。如果用講的就可以解決，今天你不會走到這一步。你們之間的差異是根本語言和文化的不同，不是誰對誰錯。不過，分手本來就不是一次可以完成的事。一定會來來回回，一下是這個人還想再試，等會兒換那個人不放棄。」幾天全心全意安慰下來，我也開始煩了，可是，我記得很清楚自己20歲時經歷分手時的心情，和應付一群非常喜歡我的男孩心情。一點都不容易，不管是說清楚不要繼續？還是繼續這樣拖~~ 親愛的老公總說，有個經驗老道的媽媽，很是幸福！ 我忍著不罵人，但小麻雀已聽懂我的態度，既然提出分手了就不要回頭，二次傷害只會更大。 她開始去煩爸爸，就是想得到支持再去找Kenny。 親愛的老公很少像我堅持己見，而且我們夫妻之間根本沒有秘密（我自以為），兩人都清楚，小麻雀還需要一定時間，才會把這段感情分的乾淨。 兩週後，小麻雀跟我們說要和朋友去溫哥華走走。住西雅圖的好處，就是可以開個兩小時車，跨過邊界出國旅行。CTO忙著成立台灣公司和紐約團隊；補教名師分身乏術，還得扛起台灣公司的打雜瑣事。只要小麻雀沒哭著回來，她想做什麼、怎麼玩？我們一點意見也沒有。但，那不代表我們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只是，我們心知肚明，什麼也沒點破。 十一月，和我們之間也不大有秘密的小麻雀，終於受不了內心煎熬，打電話給親愛的老公自首，「我騙你們和朋友去加拿大，其實我是和Kenny去。可是我心裡很不好受…」說著說著，又掉下眼淚。 九點下課後的我加入父女兩，「你真的不用跟我們說每一件事，沒關係的！沒有人規定父母和小孩什麼都要談…」我解釋道。「但我覺得你可以不用亂編一個理由，然後把自己弄的這麼不好過。因為我們完全不會反對，你再去找Kenny然後兩個人出遠門。而且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根本不用讓我們知道。」我是世界上最開明的媽媽。親愛的老公寵小孩比我更甚，但他情感上比我細膩。對於小麻雀的隱瞞，他是比較受傷的那個人。 小麻雀說著說著，「那我現在和你們又沒有秘密了…」自顧自的開心起來。我很難想像，一個孩子連自己的親蜜生活都願意和父母分享！但，我們就是聽的連聲尖叫的那對夫妻。可能是西方人對性教育的態度本來就比較開放；也可能是下一代和我們的觀念更是完全不同。我笑著尖叫，「天啊！我的女兒是玩咖！」 「所以你們又回到在一起的狀態了嗎？我還是覺得你不夠喜歡Kenny！」我分析著。「感情的事就是一種學習，你現在就是好好享受年輕，然後不要傷害別人的感情。有時候走一走就會有另一條路。」 除了男友，小麻雀開始分享她的情史，「最近開始會有一些路上的陌生人想認識我。」我開心小麻雀終於有被搭訕的經驗，表示她出落的越大方美麗、吸引小男生的注意！她佩服媽媽的好眼力，「你怎麼看的出來我還有別人？」 說是好朋友的那男孩在我家進出時，眼睛裡閃著就是戀愛的光芒，對我這個母親完全視而不見，直直跨過我衝上我女兒的房間，「很難懂嗎？我也是有年輕過的…」 感恩節前，人就快回家的小麻雀又打電話回來，「媽媽我最近遇到一個很聊的來的男生，我覺得我很喜歡他。」 「啊…」我先來個長聲尖叫！「恭喜你開始經驗真正的劈腿！」 小麻雀笑個不停，「你很好笑耶！」她等不及見面才分享了。 我感動著這樣的互動，一路吵了二十年，我們是相親相愛且知心的母女。聽著她的喜悅，「通常就是要出現下一個人，才會好好結束前一段感情。」我建議道。「儘量不要傷害別人，上次若堅持下去現在就簡單了。」 「我知道…」小麻雀完全不矯情的承認。「我覺得你可以用要回台大念書的理由，跟Kenny再談一次。」媽媽的工作很嘮叨，明知道別人不想聽還是要一直講。小麻雀心想事成，1月準備回台過年，寒假後終於可以如願在「爸爸的學校」上一學期的課！我們很是驕傲她的過關斬將，申請到她想了很久的台大！ （去年也到政大旁聽） 第二天，小麻雀再打回來，「我跟Kenny講了！他超生氣，把所有我的東西從他的社群媒體刪光了。」我驚訝她這次的決心。這天，她有點失落，可是也坦然接受這個雖然Kenny很喜歡她，也不想被她傷害兩次的結果。 分手是重要的人生課題。從情人的分手、到朋友、工作的分手，其實都是同一件事。需要有許多的練習、經驗和數不清的眼淚，會讓下一次的結束更溫和、順暢。我們夫妻很感謝，眉眉讓我們分享和參與，她的分手過程，我們像回到年輕的時光隧道，重溫年少情懷和愛戀。

以為我們夫妻會是頂客族！決定結婚的同時我們買了一台當時要搬回台灣的南加大同學，急於脫手、開不到兩年二手新車，BMW 小三。陪伴我們從洛杉磯一路搬家東行到紐約、九天八夜的行程，接下來即使眉眉出生，即使後座空間放完安全座椅後所剩無幾，我們仍非常喜歡、滿意銀色小三。直到搬到百年老厝，後輪驅動的它沒有能力在雪地爬坡，我們只能忍痛割愛，換成一台全新的四輪驅動迷你車的Lexus 250！ （紐約隨處可見封起路來的裝置藝術） 250買不到兩年，當時一位派駐紐約的外交官朋友正要結束三年任期，7人座Mazda CX9沒開多久也要得找買主。我們夫妻當時完全不需要兩台車，但還是買下這台大車。 三人兩車的生活沒幾個月，親愛的老公和我決定保留七人座，雖然我們只有三人，但無時無刻車子都座滿小孩，車大方便許多。記憶猶新朋友們不能理解，「怎麼會有人最後留下Mazda？不要Lexus？」 幾年後，七人座到了零件開始出毛病年齡，最討厭修車的我主張立刻換車，親愛的老公覺得我不食人間煙火，「你不知道台灣的車都是開二十年的嗎？」 「那是台灣！我們住的是紐約。美國這麼大、天氣又不好，車子的耗損程度和台灣完全不同。說要修車，最後忙進忙出的一定是我。我不想把時間和體力花在這種事上。」我極力反對，可惜，我家大事不是由我決定。車子進廠前後又多折騰了大半年，最後親愛的老公終於放棄，2014年冬天選了台六個月前我便主張買的，同款酒紅色七人座。 2020年疫情前，眉眉開始練車，一直只擁有一台車的我們，非常清楚該是多添一車的時候，我可不想和小孩搶車。科技人親愛的老公對電動車情有獨鍾，此刻完成心願。 （印度同事的大家庭和我的一樣大…） 2022年，眉眉準備念大學，我提出了開一台車到西岸增加生活的靈活度點子，家裡雖然還有一台Mazda可用，但親愛的老公喜歡電動車，所以我的主意中，當然包括了再買一台電動車給他使用。接下來的這兩年，我家進化到三人三車的階段。 我的觀察是，車子對美國大部份地區的居民而言就是雙腳、代步交通工具，一般家庭幾個人就有幾台車，有時一個人甚至有一台以上的的大車、小車之分；兩人三車或四人五車比比接是。之前我們只有一台車，以住郊區的家庭來說，實屬罕見。但住紐約市中心當然是另一種狀況，沒人需要開車！ 也許因為電動車的保險偏高？也許是眉眉一年三場小事故，我們的保險一下躍升到一年超過一萬美金的門檻。我驚嘆原來便利的美國生活，是用如此高貴的物價換來。 （沒想過此生可以看到第二次日全蝕） 十年的Mazda，向來只有我們夫妻自己使用，外觀十年如一日，我們是超小心的愛車二人組。自從車子一變為三後，親愛的老公終於鬆口，車子可以讓有血緣關係的別人使用。過去，他從不借別人車，堅持出狀況麻煩。我是大家庭出生的孩子！「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我這輩子沒得練車了！」剛考完駕照的我，只能抓了機會便鼓起勇氣，向家裡有車的表兄弟姊妹借車練習，開車的我當然緊張害怕，但借我車的人一定更緊張害怕。只是，沒有那練習的過程，哪有會開車的一天？ 感謝過去幫助我成長的人！所以我心裡想的，是把這借車大器度傳承下去。為了這道無解題目，我兩堅持己見十多年。我家財政大臣不是我，雖我不改變立場卻從不勉強親愛的老公。 車子開始讓年輕人使用後，我們原本美麗的車，這樣被還回來。 還車的孩子，不知是沒發現？還是不敢承認？人離開後我們自己發現，他們載出去準備露營的腳踏車，刮花了好好的車體。 本來就不愛借車，極少生氣的親愛的老公，罕見動怒。我安撫道，「拍照給他們！即使不用他們賠償，也得知道這樣沒有告知的還車是不被允許的行為。」我平常是笑臉阿姨，但該說的話不會跟晚輩客氣。 年輕人的反應讓我覺得他們是無心之過，「對不起！我們會付責烤漆費用。請找個時間讓我們請吃一頓飯！」年輕夫妻很認真的預約餐廳，展現了最大的誠意。 雖然親愛的老公一定沒有滿意這樣的結果，我自己也心疼顧了十年的車。但我們口徑一致，「這樣就好！剩下的部份我們來處理就好…」 有我們這樣的長輩，算這些孩子的福氣。親愛的老公買來像立可白的塗漆。「在我們烤漆之前得先把掉漆的地方保護起來，不然板金會生鏽。」遇上什麼都懂什麼都會且願意自己動手的另一半，我覺得他娶任何女人，婚姻都會幸福！

眉眉出生加上媽媽生病，我的蕁麻疹第一次那樣一發不可收拾，整整兩到三個年頭，過敏藥得24小時之內服用一次，否則蚊子叮咬般的蕁麻疹立刻爬滿身。 媽媽離開後，我們搬回森林小鎮到父親過世，其間有一段我工作剛起步的時間，專心照顧和接送眉眉加上菜鳥老師，雖然生活充實且忙碌，但身心是達到平衡且滿足的狀態。十二年國民教育全勤的我，自認身體的底子是很好的，除了包在衣服底下的皮膚非常不行，奇怪的是露在外面的完全看不出什麼叫皮膚不好？經過那些的休養，我覺得身體回到身強體壯的階段。 眉眉國三，八年級開始，我已工作六、七年，大概摸出一套自己的系統，學生人數每年五個、十個…一直往上加。疫情結束再創事業高峰，同時皮膚也創下史上最差的記錄。蕁麻疹是老掉牙的毛病，異位性皮膚炎、溼疹、對森林小鎮的大自然花粉過敏…皮膚發作的厲害，這兩年時不時需要類固醇，才有辦法控制住體無完膚的慘況。幸好，天空伯說因為你得工作，所以臉得好好的才行！除了這張臉，手腳也慢慢淪陷。 今年，CTO換了新工作，我除了自己的工作室莫名其妙的還接了一個無薪職，CTO秘書，這下，連血管炎都找上門，到了一種背不能碰觸任何椅背、床…否則像千隻螞蟻爬上身的騷癢和刺痛感。 雖然大部份人生是我歡喜甘願，但「優沛科技」無薪秘書和血管炎，用美國人的說法，這次真的不是我自己去「sign up」 – – 報名找來的。 CTO花了半年的時間，摸索、學習，從單純寫程式的工程師，忽然跳到沒有老闆、而且公司期待他成立軟體團隊的位置，他確實也有段心浮氣燥、坐立難安的新手時光。只能說，CTO家燒了好香，除了有新工公CEO的力挺，還有自己一票台大資工的好友力挺，一次那麼多台美CEO「們」在幫忙，CTO如果再不趕快上手就是他自己資質不足的問題了！ 幾個月過去，工作上看起來像上軌道了。但小公司資源沒有充足到CTO有私人秘書來處理他的雜事。一天從會議、出差、住宿、機票…說一天百件雜事也不過份。CTO沒有要求愛妻幫忙，他知道愛妻只是愛心事業賺不了大錢，但工作地區包含全球，工時可沒比他短。只是二十年的結髮夫妻，愛妻哪不知CTO完全沒有能力勝任打雜工作這一職？這種安排出差時間、訂機位、找餐廳、準備要討好員工的禮物…等低階工作，CTO即使有心也做不好，更何況他的時間和體力拿來做這等工作實在太浪費。 愛妻的定義就是很愛老公的妻子，怎麼可能看CTO抓襟見肘還見死不救？幫了幾次忙後，CTO更能放手專注工作，愛妻就這樣，默默的從好幾個月前開始多了這份無薪的打雜工作，也所以，開始了新的病灶 – – 血管炎。 CEO說，「公司就是要一個新的軟體團隊，你想去哪找人都可以。大部份的美國公司不是把軟體團隊設中國就是在印度，你不是喜歡回台灣嗎？回去那裡設也可以。」 就這樣，CTO除了補齊紐約團隊，還開始了另一個人生怎麼都沒想到的方向，往台灣找團隊去~~ 我想，跨海成立團隊，應該不是本來說好的CTO工作內容，所以，CTO也算是半年內證明自己的能力，還被賦予了新職。 要跨一個太平洋組團隊，談何容易？從找辦公室開始、到找員工、找會計師…CTO雖然有很多CEO的朋友們，可以給建議，但做事需要兵，不是全要官，有了策略總要有小兵來執行，這時，愛妻從小到大無師自通的廣結善緣好本領，全被翻出來。要會計師就給你會計師，看你要美國還是台灣，紐約的還是LA的，隨你挑；要PM就找個PM給你用；還順便送一個人力資源處理人事。 只能說，五十歲的人要做事，是做人加做事才能成事。 CEO再換個方向，「都做到這樣了，請你直接在台灣成立一個新公司吧！」 只有紐約團隊時，我只需要打打零工；格局和責任從台北分公司一路晉升到設立台灣新公司，從團隊人數、台北辦公室地點、大小、到公司名稱「優沛科技」的誕生，「希望過年後可以開始正式面試台灣新公司員工。」CEO與CTO訂下了目標，也就是說我們在員工來之前要把成立公司的準備階段、和新辦公室一切在這段時間內安頓好。夫妻兩進化到兩人得睡兩房的新生活，除了天天九點後才能下班，晚上總有人會在半夜挑燈夜戰，或大半夜忽然想到什麼起來工作，兩個人真得吃飽睡足，否則哪有辦法跨海開公司，加上美國CTO團隊，還有我的森林小鎮補習班？ 我們夫妻在百老匯歌劇NOTEBOOK十二月下檔前，還是排出了一個空檔，看了這部愛情生死劇。「如果有一天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們有部落格可以回憶我們不按牌理出牌的人生故事！」我其實不知道自己怎麼還有辦法、有時間、有力氣…，堅持我們一家的，生活日記？

我是一台小面額印鈔機！開機時間每週三十五小時，開機之前還得待機否則機器運轉不順，鈔票會印壞。無論如何上油、怎麼保養，機器這麼長時間使用，一定會壞！所以，我蠻堅持週休二日不教學！至於後勤和文書工作，說真的一人公司，沒有下班時間，週休的二日不可能完全不工作。 這故事的發生時間得往前推，是Liana個人音樂會的前一個週五，她和我約了早上十一點在教堂彩排。說的雲淡風輕，可是當時除了她的音樂會，我的學生音樂會也即將到來。從教堂租借、練習到音樂會後結束的美食派對，我常恨不得有兩個自己可以用。那天，接二連三有好幾個音樂會相關事情的預約，我得跑完每個行程，否則兩場音樂會都有可能開天窗。 荷莉是親愛的老公的朋友的太太，說真的，我和她一點都不熟。星期四，忽然給我發了簡訊，「你明天有空嗎？我可以把小孩送上學後，搭早上的火車去找你嗎？」 這朋友妻我試著和她相約過幾次，原因完全不是我愛交朋友，只是男人們以為自己忙，指派閒在家的女人幫兩個家庭安排聚餐。我雖不滿意但仍乖乖發送訊息。不知為何別人就是比我更忙？我的簡訊常一去不覆返，幾次往返後，我把工作推回給男人們，「這工作我沒辦法，你朋友妻我約不動。若你們真有心想見面得自己去約。」兩個家庭後來靠男人們，自己找出時間相約，只是好好坐下來吃飯聊天的次數，絕對是五根手指算的完。 這麼難約的人忽然如此熱切想明天見面？我一肚子問號。「下星期二你再來找我好嗎？我明天得工作…」雖然我下星期二也是有十堂課，但至少不用像明天好幾個白天的約，為了要和這個和我一點都不熟的朋友妻見面，我得要打很多電話，重新預約每一件事。兩對夫妻四人當中，只有她一人不用上班。 「我需要幫忙！這件事很急、又很長，可以明天嗎？只要三點以前能到學校接到小孩，任何時間我都可以…」住在曼哈頓，願意到森林小鎮找我聊天確實是幫我省了一趟路途。這是個說英文的朋友，我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忙？但她沒有放棄明天的簡訊，讓我收起了嘻皮笑臉的態度。 每件事都可以重約，和學生彩排這事非得完成不可。其實我最想雙手一攤，真的不行，你去找別人…可是我做不到，人生雷達告訴我，這事絕對非同小可。 等我完忙，她坐火車上來我家，也到她得坐火車回曼哈頓接小孩的時間了。美國真的很大！來回就是要兩三個小時… 只有一個辦法，「我彩排完坐火車進城，你到中央車站等我，這樣我可以一路陪你講到接小孩。至少有2小時…」 最後，像瘋婆子在路上狂奔趕場的，是我！ 至於她呢？憔悴極了！幾個月前先生攤牌想離婚，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她，世界分崩離析，原來以為是姊妹淘的朋友們也全部消失，大概是走投無路，才會找上我這個半個陌生人。 我哪幫的上這種忙？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找尋的不是幫忙，只是需要有人可以坐下來陪她…家人全在西岸、朋友已讀不回，不用上班、住在第五大道的高級大廈、小孩念的是曼哈頓私校…我眼裡看出去的，不知道是人人羨慕的貴婦？還是不知人生未來道路的無助女人？ 荷莉不是個煩人的朋友。加上第一次的大崩潰，這半年來，我們只見了三次面。我知道她找了心理醫生，後來見面時精神和狀態遠比當時好太多。「我有吃抗憂鬱症的藥！我需要好起來否則怎麼照顧小孩？」我知道，她努力的想獨立和堅強起來。 整件事如果發生在我身上，我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能像她這麼勇敢嗎？真的變成「朋友」後，我比以過去更關心荷莉。「這個感恩節她一定很不好過。荷莉現在沒有朋友也沒有家人。」我跟親愛的老公和小麻雀提出，「約她帶小孩和我們一起去巴爾地摩，你們覺得好嗎？」 「最好不要！」小麻雀對幫助別人從沒興趣。「我們不用住同一間飯店！就是一起開車來回需要在車上講英文，其他時間都可以自己玩自己的。我只是不想讓她們母女自己在家…」全家除了我，每個人都興趣缺缺。「荷莉不會真的變成很依賴我們的…聖誕節她已買了回娘家機票，她只是沒有預算連感恩節都飛回去而已。再來她會慢慢找到出路，我們需要做的只是陪她第一個沒有人的感恩節而已。」我講了口沫橫飛還是被冷處理。 上星期，我發了個簡訊給荷莉，「感恩節有安排嗎？我們會有個小旅行，星期六回來…」 小印鈔機送完簡訊果然太專注工作，完全忘了幾天過去，荷莉又成為簡訊一去不覆返的她。 星期四，荷莉終於送來了祝我們玩的愉快的訊息，順便提了一下她們母女感恩節沒有安排、會自己在大蘋果活動。 被我的哈佛學生逼著開始跑步的我，一面跑步順手多送了一個簡訊，「明天我搶到12:30的鼎泰豐，陪我去吃中餐。」紐約鼎泰豐到目前為止只接受預約、不開放現場排隊。這麼巧我正好搶到一個明天的兩人中餐。 「明天你好好去享受！我最近比較想自己一個人…」荷莉簡單的回了我幾句話。 她的憂鬱症一定又發作，才會這麼多天過去才回我。這個簡訊讓我一下想起了好幾件事。「你停藥了嗎？」我覺得自己實在放不下心，「明天我11:30到你家等你，我們一起去吃中餐！」 「我覺得最近睡的比較好所以停藥了。雖然試著跟自己說一切都會好起來，但真的好難…孩子在學校的行為也開始脫序，我覺得孩子和我都快崩潰了…」說完，荷莉又不見了！ 我把故事告訴親愛的老公，「我明天早上10點半就要去她家找她！」又到了我難得可以休息的週五，而且還訂到了鼎泰豐，本來美好的週五全因荷莉變了調。「最好的狀況是把她拖去一起吃飯，陪了她又享受美食。但也有可能是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什麼意思叫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親愛的老公當然不知道我要做什麼？我其實也不知道我想做什麼，我只是不能丟著荷莉不管而已。「你幫我跟你朋友說，如果不行他得讓門房讓我上樓，我得確定荷莉人好好的。」 就這樣，早上十點半，我就坐在荷莉的大廈一樓。要十點半就到第五大道，表示我一大早九點就得出門，和CTO上班一樣認真。門房和我都試著打電話給荷莉，她接了門房但沒接我的。門房大哥說，「她現在不在家，她說會打電話給你。」誰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在家…「沒關係，我在這等她。」 出門就準備好有可能會等上不知多久的我，手機充好100%的電，可以做事在哪都不浪費時間。荷莉終於傳來簡訊，「我在學校做志工，不好意思讓你撲空，我得讓自己很忙才不會亂想。」這時已經十二點，換班後的門房奇怪我是誰，我順口胡謅，「我本來想給荷莉一個驚喜結果她不在。」 「我早上看她出門了…太可惜！」這個門房沒有和荷莉通電話，會這樣說我相信他。 對別人再好也不能對自己不好。收拾好東西，到鼎泰豐點了一桌好菜。我這人最大優點就是，可以享受一個人。小籠包、炒手、酸辣湯…全上桌了。「我朋友可以打電話給你嗎？你這樣給他留言換他緊張發生什麼事？」親愛的老公打來… 好像變成是我好心被雷親，讓他朋友很擔心一樣。但話傳來傳去也麻煩，「好！我自己跟他解釋。」 結果，CTO朋友電話一來足足一小時，我的一桌鼎泰豐，總共只吃三顆熱騰騰的小籠包，其他東西全部放到冷掉了。我好是崩潰眼前的佳餚，可是掛不掉正要上飛機CTO朋友的電話。他只是想離婚，並沒有想殺妻… （我自己帶了盒子把酸辣湯、擔擔麵小籠包和乾絲都包好後才想到，還沒拍照…） 親愛的老公笑問，「你為什麼不吃？」 「是要怎樣人家說的很傷心，我在電話這頭嚼麵、喝湯？」我自找的、沒有抱怨。「我很想像黃蓉，叫人家把我這桌菜全部徹掉，換一桌熱菜給我吃…」 我猜荷莉這時回家了，門房告訴她我等了她一個半鐘頭。所以她給我傳了感謝的簡訊…幸好憂鬱的人不愛打電話，否則荷莉打來時我正好在和她先生講電話，又會是另一場手忙腳亂。 「那你等一下要去哪裡？」親愛的老公對我的異於常人的行為見怪不怪。「我現在要去按摩，然後再把我另外點的外帶、和打包起來的這些菜送去給荷莉。我一定要當面跟她說，我自動自發幫她和小孩訂好了飯店。她要不要和我們去都沒關係，可是她不是一個人…」 享受完自己，再回到荷莉的大樓是下午四點十五分，我和門房奪命連環叩應該回到家的她，還是沒有回應。 在樓下一等又是兩小時，當然，等待的時間我仍忙著自己的工作，順便還諮商了另一個婚姻也有問題的朋友。荷莉和女兒忽然從電梯出來，荷莉像小時候的晴晴，一臉呆萌，「你怎麼會在這裡？」 非常不專業的婚姻諮商興高采烈的掛掉問診到一半的朋友電話，「終於讓我到你了…」 荷莉一定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天都黑了我還在她家樓下。「你為什麼要等我？」 … Continue reading →

我覺得最近又拿到倒楣卡了！ 異位性皮膚炎雖然從小如影隨行，但這些年已到體無完膚的階段，只剩一張臉幸免於難。 去年11月，免疫科醫生給了我建議，要不要考慮接受生物製劑Dupixent ( Dupilumab)的治療？會大幅改善紅腫發炎、癢到無法入睡的生活品質！每兩年就做過敏源檢測，結果除了塵蟎，我並沒有對什麼東西有強烈過敏反應。「這東西不是這樣看的！」醫生解釋，「你的身體才是最好的檢測，事實是你對很多東西都是有反應的，每日生活最準確。所以你不是要打一般過敏針，也不用再做任何過敏檢測，意義不大。真的可以試試Dupixent，從源頭改善你的過敏狀況。」 飽受皮膚問題凌虐的我，當下仍覺得自己應該可以繼續和過敏共存。「我考慮一下。」 （原來我比大部份的人都會跳舞） 「你把藥名拍下，和你們家的醫生們討論看看。這是很新的藥！」醫生知道我的台灣家庭有好幾個醫生。「如果你決定要打針，最麻煩的是保險。這個藥比較貴，所以保險公司把關的比較嚴。」 雖然我沒有立刻點頭，但馬上把資訊和私人醫生分享。保送北一年的姊姊是我家的私人醫生，她聰明又小心，而且從沒停止學習。「我覺得你和宇眉真的可以考慮這個藥耶！你們兩都太嚴重了。」好厲害！我一提她就知道我在講什麼生物製劑。 我對姊姊的醫療建議向來言聽計從，加上哈佛大學畢業，現任紐約大學附設醫生急診主任的鋼琴學生，看到我的慘狀，「你應該要打針！現在的醫學非常進步，這些藥都非常安全，為什麼要折磨自己？」 又拖了幾個月，我終於投降。 我的猶太免疫醫生是宇眉從小的過敏醫生，加上後來女兒又是眉眉同學，十多年來我們已經變成朋友，我是可以直接傳簡訊到她私人手機處理醫療問題的。不過，除了緊急狀況，大部份的情況我還是照規矩來。五月，我到醫院的系統給醫生留言，「我決定要打生物製劑了！請告訴我接下來的步驟。」 免疫醫很快回覆，「先連絡保險公司，等他們批准後接下來每兩星期需要注射一次。如果暑假你要回台灣，我建議回來再開始打。」 和醫生是朋友的好處，就是她非常了解我們家的作習，我覺得她講的非常有道理。「沒問題！九月再開始！」 神奇的是，回到台灣從下飛機的那一刻，我的皮膚完全不癢了！紅腫發炎也在住台灣的幾週後完全消失，最喜歡按摩的我，竟然被芳療師讚美，「你的皮膚真好！」這輩子離我最遠的讚美，就是皮膚好！誰想的到，我的皮膚在紐約是被芳療師擔心詢問，「這是會傳染的嗎？」 一回到森林小鎮，我立刻告訴醫生這神奇的結果。 （美國人到五十歲還是喜歡生日派對） 「那你等到症狀開始，再來打針。記得不要等到症狀太嚴重時才來！」醫生真的很講理！所以我一直非常喜歡她！ 森林小鎮的冬天大概十月中開始，寒意明顯，而且溼度會一路下滑，呈現一種住進冰箱的感覺。親愛的老公和我是省錢大師，暖氣一定要冷到受不了才願意打開。 也許是乾冷？也許是工作壓力？天冷了之後，我的皮膚過敏蠢蠢欲動，幾次大發作後，我非常乾脆，10/21立刻傳了訊息給醫生，「這次我真的準備好要打針了！可以立刻開始嗎？」 倒楣卡就在這時發給了我！不過，我自己也是有責任的。我沒有再提一次，我要打的「針」，是生物製劑，不是一般過敏針。 護士很快的回覆，「我會找時間打給你！請準備這個針要打3~5年！」本來都是醫生直接和我對話，不知為何換成護士？ （認真打扮參加跳舞趴） 為什麼要打這麼久？我奇怪道。這和我一開始對生物治劑的理解有些不同。「我想了解多一些為什麼要打這麼久的時間？」我再傳了訊息。 一等一個星期過去，安安靜靜、無聲無息，我的皮膚每況欲下。11月4號，我又傳了訊息，「只想確認我錯過了你們的電話嗎？」開始無法好眠，肚裡的火當然點起。我等的不耐煩，開始催促。 「我11月6號會打給你。」護士回。 我已經不知道，我在等什麼了？ 11月7號早上，護士終於給了我電話，「你的上個門診是2023年11月，所以你得重新掛號，我們才能開始這個流程。因為現在已經超過1年了！」 如果可以罵粗話，我想我應該可以稍微消氣。所以整件事你們的處理方式是硬拖到11月，才告訴我超過一年所以得重新來過。我十月就要來打針時明明沒有超過一年！不知道是這個醫療體系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還是醫生護士的溝通出了問題？但我感覺自己一點都沒有得到高級的醫療照護。 只能說自己的修養非常好，換作是美國人應該直接法院見。 （騎著協力車到處跑的我們） 我絕對是最配合的病人，雖然氣的冒火仍立刻訂了11月11號的門診。見面再來吵架吧！送了簡訊，「我掛號了！星期一見。」 這回護士手腳也快了起來，「記得三天不要吃過敏藥！」 什麼叫三天不要吃過敏藥？醫生從沒跟我說過打生物治劑需要停過敏藥。我現在的狀況一天吃兩顆過敏藥有時都壓不下症狀，三天不吃藥我應該不用睡覺了！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 我猜，醫院已經完全弄錯我的治療方向，整件事才會變成這樣。但現在有理也說不清，一切見面再談。 這幾天，我的皮膚果然一路壞到底，到醫院時可以說是今年的最壞高峰。 美國看醫生是這樣的，護士先做基本的建檔、量血壓等工作，隨便也得再等半小時，才會換醫生進診間。笑臉迎人的護士拿著一袋過敏針，笑嘻嘻的走進來。「我們不知道你對什麼過敏，所以今天要先給你做檢測，我也先調好一些過敏針了！再知道你的過敏結果之前可以先打…」護士應該覺得她幫了我一個大忙。 跟我猜想的完全一樣。「我不是要打一般的過敏針，醫生之前是跟我建議打生物製劑。」人在運氣不好的時候，就是接二連三的壞運。這麼重要的一天我竟然忘記帶手機。所有的醫療資訊通通留在家裡… 如果我不夠聰明，沒有牢牢記住醫生跟我講過的話，今天不知道這一錯再錯的結果會是什麼？但最重要的時候我的破英文講不出也記不住生物治劑的英文藥名，幸好今天帶了CTO一起出門。「快查！」 護士瞪大了眼睛，「什麼？」遞上了專業藥名，我想護士這會兒完全知道，從換成護士開始和我對話開始，他們錯的一蹋糊塗。明明是醫生自己跟我說不用再做過敏檢測，怎麼現在變成你們不知道我對什麼過敏？從生物製劑變成一般過敏針，我不覺這件事是病人需要提醒醫生的。 … Continue reading →

教學之後，我才知道學生是有「愉快」、或「糟糕」的一天之分。心情好時，效率高、笑容多，上起課來大家都開心。狀況不好時，根本不用老師開罵，學生彈錯幾次自己就可以哭了起來。以前，我很在意學生的眼淚，覺得是不是自己太過嚴厲？後來發現，人不管幾歲，都有情緒，當天發生在的每一件事，都牽動著我們的心情。 疫情前，有一度家裡是有兩個打掃阿姨，一週來兩天幫忙整理百年老厝。疫情期間需求大減，從那時開始到現在，我只保留了一位阿姨。親愛的老公任CTO後，百年老厝的每個細節，幾乎是我這一人公司補教名師兼家庭主婦，獨挑大樑每一件事。很快的，我開始懷念，多一點人手的生活。 親愛的老公在眉眉還是個娃娃的時候，每天早上一定揹著她出門，讓我好多睡一小時，那時，總有位導護媽媽，會在學生上學的時間，站在森林小鎮最大十字路口，看照孩子們的過路安全，順便逗弄眉眉。一轉眼，二十年過去，眉眉已飛到美國的另一端，而那位導護媽媽，仍然堅持她的工作崗位。 「我今天又碰到導護媽，她的人生聽起來很辛苦！先生很早就不良於行，這十多年來全靠她一個人把孩子拉拔長大，聽起來她也有在幫人家打掃房子…」CTO現在有好幾個辦公室得去，輪到紐約總部時，他仍然喜歡步行到火車站，所以，又遇上了導護媽。 「這人太了不起了！她一定沒有小孩還在學校念書，每天要早起準時做導護工作，不知道要有多大的決心。」我決定幫她一把！「不然，你幫我問問，她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家幫我做多一天的打掃。」 其實，現在我們家只有兩個人，真的不用一週兩次的固定清潔。我希望附近有多些人手，生活在急需時，可以比較從容。如果還可以在經濟上幫她一點，何樂而不為？ 五月的某天，導護媽抽空前來，我把需要講的明白，「我已經有一個固定的打掃阿姨，現在需要的是每個月可以來一、兩次的人。而且我家行事曆跟著學校走，暑假我們人也不在，不需要打掃，」 她聽起來很心動，不過，開價比現在的阿姨高了三十塊錢。 久久才來一次，加上就是想幫她一點忙，我沒有真的在意那個多出來的幾十塊錢。所以，我們開始了這個每個月多一到兩次的清潔工作。 很快進到暑假，一別三個月，九月再請導護媽來時，這回她的開價又漲了五元。 雖然我的本意是出於幫她，但這次的多五元，在我的心裡確實灑下了不舒服的種子。 時間過的很快，10/2日，道別前我們說好，每個月會請她過來一次。 11/4日，我送了簡訊給她，確認這個月的打掃時間。說也奇怪，簡訊一去不覆返，就沒了下聞。有時簡訊是會消失在傳送過程中的。我也沒怪她，11月6日再送一次。 導護媽這次終於回了！她的訊息是這樣的… 原來她有收到我第一個簡訊，只是選擇已讀不回，原因是我們說好每個月要請她來打掃，但她從10月2號等到11月4號，「兩個月」了我都沒給任何消息。 雖然大部份的時候，我自認自己是個好人，但其實我的界線和腦袋都很清楚，雖然人好可絕不是開慈善企業，隨便發送愛心和辛苦賺來的勞力錢。課上到一半收到這個簡訊時，我氣的想學美國新總統和我家CTO，「You are fired！」 我其實不很了解，導護媽執著的點在哪？但，我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和精力，照顧一個目標應該是成為「我的幫手」的玻璃人。 除了有修養的道歉給對方帶來的等待，我還很努力的為她著想，未來不能再打亂她的行程，只好我先辭掉這個發放愛心的工作吧！ 所以真的不只是孩子，我也會有心情很糟糕的時候！遇上這種有理說不清、好心被雷親的情境，我只能安慰自己，連找家管幫手、打掃都這麼困難，CTO要找一個好的軟體團隊，不知比我難上幾百倍。反正我還有個大力士阿姨，不知怎麼掃的可以把好好掛在牆上的鐘摔到壞掉？

今年的課表，前所未有16堂課全擠在星期日，從早上8:30一直到晚上6:30，足足十小時，沒有一分鐘空檔。可以坐下來好好吃第一餐的時間是晚上七點以後。不過，我也不拿自己健康開玩笑，從熱水、咖啡到茶、麵包，一次排開在伸手可及之處。一天下來肚子沒機會餓著，體力絕對足夠應付，只是也沒時間品嚐食物之美味。 好的是星期日連假多，每逢大節如感恩節、聖誕節，一口氣可以放掉兩堂課。討厭的是週日是最忙工作日，我得從星期六晚上開始養精蓄銳，否則週日真會體力透支。開始放慢腳步也減少社交生活的我，完全沒有困擾這樣的安排，但和朋友相約時，確實有許多執行上的麻煩。從星期六晚上到星期天都不行，到底哪天才能約見面？ 只好慢慢排隊在星期五晚上，或週六白天！如果真的不行也就隨緣。 至於週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盛況？好幾個學生媽和我說過一樣的話，孩子覺得我是他們的心靈治療師！所以即使課業繁忙，常常缺課，也不願意直接放棄我的中文或鋼琴課。加上許多五、六歲的小小新生，週末捨不得睡晚，所以父母喜歡一大早的課，塞給老師爸媽至少有半小時的清靜。我的星期日，結果成為10小時的工作馬拉松！ 對一個老師而言，新家庭就是要花相對多的力氣，去磨合和適應。明明e-mail、紙本版行事曆一定都在開學的時候就分送給每一位學生，舊生撲空幾次後就知道，不用上學等於不用上鋼琴課。新生總要這個弄錯、那個搞混，非要磨個一、兩年，才會變成舊生然後產生水乳交融的默契。 這天，又是個連假的早上，睡衣都沒換的我開了電腦、泡好咖啡，準備寫部落格。親愛的老公從二樓辦公室窗戶，看到外面藝術家爸爸，騎了腳踏車帶上一個五歲的學生，和不到兩歲牙牙學語的女兒，停在我們家門口。「有學生搞錯囉！要來上課…」語氣充滿戲謔。 超級討厭！我不喜歡思緒被打斷，要拉回自己和清搞空腦袋，不只是按鍵的開與關。一篇部落格的完成需要好幾小時的全神貫注與不被打擾。一週教學三十五小時，能留給自己每一分鐘都彌足珍貴。更何況上星期又是看版、又是標語、又是親口提醒「下週沒課」，還是弄錯到底我還能怎麼做？ 做生意的第一要件，客人再討厭老闆都得笑臉迎人。 我藏好自己的情緒才開門。「你們好！今天沒有排課耶！真的很不好意思讓你們白跑一趟…」 秋冬的早上，森林小鎮氣溫是低的。我感到抱歉，長的和電影明星般的爸爸，好不容易一路騎車把孩子送上山，結果老師不授課。根據親愛的老公練車經驗，走路回我家比騎車上山輕鬆許多！但我一點也不想破例，放假就放假，我雖然愛錢可是也愛自己。 好心的幫藝術家爸爸想，「也許可以帶孩子們去公園玩？」 其實，在那和他們父子聊天的時間，都夠我上掉半堂課了。但我仍好言且溫暖的站在凍的要死的室外，想著如何不失禮的打發這家人。 終於回到我的電腦前，咖啡都冷掉了！ 我把自己再次埋進部落格的世界，「下一個學生又弄錯囉！也要來上課了…」親愛的老公好歡樂的廣播，二樓看出去的世界。 我忍著不拿咖啡潑人的衝動，這回連鞋子都懶的換，室內鞋直接走出門準備趕人。 結果來的是上一組的學生媽媽，藝術家的太太。「今天不上課，所以他們已經離開了。」這家人是怎麼回事？除了耐著性子解釋，我不知道老闆能有什麼選擇？ 「噢…你知道他們要去哪裡嗎？我先生是個藝術家，他不喜歡手機，今天早上是他的離開網路時間。」年輕媽媽有點不好意思的問。 我怎會知道你們家人要去哪？超想尖叫，可我的身體和嘴巴常和我的真心做出完全相反的事。我淡化了我不知道他們去哪的回覆，「你的車好漂亮！」其實我只想轉移化題，趕她回家。 「你要不要進來看一下裡面？」年輕媽媽一定也是禮貌，但我就這樣上了賊船。 坐上車後我當然東張西望車子的內裝，但兩個女人實在太容易打開對方心房，我只是簡單、但很真心的問候，「你好嗎？我覺得你的工作好像不是很容易，會不會很累？」年輕媽媽兩下就崩潰，哭的連鼻涕都到衣服上。這下可好，我是要怎麼打發她走？ 早知道就乖乖上掉小孩半小時的課，現在也不會變成要花不知多久，來心靈輔導這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媽媽。 我對自己歎了口氣，反手關上車門，只好專心傾聽，她的苦。「他是個藝術家，從小就被診斷閱讀障礙，所以他只想孩子快樂長大，什麼都不願意逼孩子…我懂！可是孩子還那麼小，我們怎麼能放棄教育呢？我好愛他們每一個人，我不知道要怎麼辦？」媽媽哭的像宇眉一樣，上氣不接下氣，我的英文已經夠爛，她哭的口齒不清更是聽一半猜一半。 (CTO在熊裡面） 其實也不用真懂！有時我覺得，天公伯給我了這個樣貌、聲音、和一整個人，不是只要讓我享受人生的美好，還分派了一個根本不是我討來的任務，傾聽、讓人發洩情緒 。我哪只是孩子的心靈老師，連媽媽們都是我的管區。 許多時候，我想，人需要的根本不是建議。那一點點溫暖、一些發自內心的關心，可能比流利的語言更能觸動人心。我從未刻意探人隱私或急於經營人際關係，但半聾半啞的我似乎就是得分出時間，兼任心靈治療師。

CTO的新公司，主要客源是非英語系族群的刷卡機服務和相關產品，所以，工作夥伴多需要會兩種以上的語言。我們的生活裡，前所未有的忽然多了許多說中文的對象，和森林小鎮清一色，只有少許人長我這樣的感覺，完全相反。 親愛的老公和我，數十年如一日，每天都要分享，生活點滴。現在他的故事，比起以前當工程師，好聽幾百倍。 同事多住在種族較多元的地區，生活便利性比起我，動輒開半小時為了取得亞洲食物實在方便太多。但，我心裡覺得，也因為這樣，他們沒有太多機會，真的了解和他們不一樣的人，怎麼看世界？如何看事情？美國之大，完全可以讓人關起門來過著自己的台灣生活，或者中國生活！ 「同事說他用BB槍在他家院子打死了一隻免子。」我噢了一聲…心想我多喜歡小白兔在我家院子跳來跳去。 （全是朋友、鄰居送來的活海鮮） 「他說兔子把他家從國外買來種的玫瑰吃光光…」鹿也把我家院子吃的很乾淨，連掛在樹上亮燈的電線都扯斷了。 「後來他發現殺的是隻兔媽媽，因為家裡還有一窩小兔子。」好幸運！我讚道！每年春天我都在院子找兔窩，多希望可以看到一窩。可惜從沒找到過…「他把媽媽和兔寶寶一起埋了，反正小兔子沒有媽媽也活不了。兔子很會生，他覺得自己為民除害…」 我眨了眨大眼，一種米養百種人，只能說這群兔子生錯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住在動物園。 「然後他拍了照片，發到鄰居群組。」我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如果有人在森林小鎮做這種事，我拍胸脯保證馬上會有人報警，然後這家人一定會變成小鎮公敵。「結果引起了非常負面的聲音，同事完全沒想到會這樣…」他真心以為自己是周處！ 我常覺得，移民生活一點都不容易。搬來森林小鎮之前，我一點都不在乎動物和生命。二十年的森林生活，不殺生的把動物們弄出我家已經成為百年老厝最高指導原則，我從不知自己有膽抓昆蟲？現在雙手一伸，管它是蜜蜂、蟋蟀、螢火蟲…幾秒就可以用盒子送他們回大自然。也許是入境隨俗，也許是開始懂的欣賞動物之美。當然，有一大部份是向當地人學習來的 – – 如何與動物們相處。 森林小鎮臉書群組，曾有過這樣的發文，一個媽媽把家裡抓到的一隻小老鼠，放在湯匙上，留影笑說她的孩子不捨把小老鼠送出家門，覺得會凍死餓死在戶外…難以想像大部份的回覆，都是歡樂的討論老鼠多可愛。當然少回數一兩人會持老鼠帶太多病菌，最好不要共同生活的主張。還有人開玩笑，那隻湯匙要留給最不喜歡的客人用… 我忘不了自己看到這篇發文的第一感想，這群美國人都是神經病！誰會把老鼠放在湯匙上!!!! 我再怎麼欣賞大自然和不殺生，也絕不留老鼠在家！但我也學到了這個地方的人，是怎麼看待生命。所以，做人處事上，我們儘量不去踩別人的紅線。 同事也許自己不知，但鄰居群組裡的他，肯定名譽掃地，同時還樹立不知多少敵人。即使CTO才到新公司不久，我多少已聽過同事們分享，在這塊土地上如何被「美國人」欺負的心情，然後堅持猶太人不會真心和我們交朋友的想法。我的感覺一樣複雜，我不覺得美國人吃飽沒事，整天想欺負我們黃種人；我也不認為，猶太人不願拿真心，和我們做朋友… 這事難在基本價值觀的不同，即使語言可以溝通，彼此都可以因為對方太過不同的行為和態度，保持永遠平行的距離。同事一定不知道，警察沒有來敲他家門，已經算他幸運。我也可以想像如果最後人家找上門，他一定覺得莫名其妙、好心被雷親，最後一定會得到美國人就是欺負我們、種族歧視的結論。 每個社會都有自己的問題！美國地廣人多又自由，複雜度當然高，可是我仍然覺得，大蘋果好是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