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thor Archives: 怡茹

雖然我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但其實我是一個非常挑朋友的人。 剛認識親愛的老公時，每個人都告訴我他人緣超好、超多朋友，我信以為真照單全收。婚後，我慢慢和他熟識起來、也更了解台灣人這些似是而非的觀念，我開始和親愛的老公溝通，其實大部份的人都弄錯了，以為你我「認識」就叫是朋友，所以同學也是朋友、同事也是朋友… 在美國，孩子很小就會分，什麼是朋友？同學同校不一定是朋友，認識的人也不都叫朋友，朋友，得有友誼、有往來、有交情、彼此有付出才算。在這樣的前題下，交朋友是一件要花時間花力氣的事，而不是胡亂認識一堆人、到處和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吃飯、應酬，去認識人、做公關，然後沾沾自喜這叫飯局多、人面廣。那些一面之緣、認識幾次的人，其實通通不是朋友，也通通不是有用或用的上的「關係」。 再來，怎麼交朋友？哪些人值得交朋友，我也相當有意見！ 19年前，認識親愛的老公的那一天，同桌上我「同時」認識他那位託帶化妝品的朋友。簡單說就是我和另一個朋友，加入他們的飯局。 婚後，我們夫妻對交朋友的態度明顯大相逕庭，開始有了許多意見不合的磨擦。我擺明，交朋友我非常小心，你也可以說我就是挑剔，不是每個認識的人都需要花時間力氣交往，千萬別天真以為臉書上或Line上那幾百幾千個朋友，全是你的「朋友」。有些朋友，你相處一兩次就知道他們斤斤計較、或從不付出，那我就不會再花一分一毫的力氣去經營那份友誼，做點頭之交、偶爾見面聊個近況的朋友即可，省下來的時間和力氣，可以花在自己身上，或者去交往更值得、更願意付出的朋友。所以從小到大，我每個留在身邊的朋友，男生女生都把我當寶、對我好到底。會建立出這樣關係的朋友，我才選擇交往！ 親愛的老公就是個死腦筋的老好人，對我的「挑」朋友一說，非常不以為然。他認為，我這樣就是在叫他和朋友切八斷，而且以我的邏輯他就沒朋友了。所以我們夫妻一來一往，僵持好幾年，每次聊到某些朋友，就不愉快。我不讓步，你要去交你的朋友我完全沒意見，可是你別認為婚後我就要和你「一起」交朋友，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的朋友的太太就是我的朋友。我相當堅持，你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的朋友我有興趣的我可以交來做朋友，沒興趣的你自己去交朋友。我沒有說你不能和他們繼續做朋友，只是別把我拖下水，因為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這繞口令般的朋友說，搞了好幾年，親愛的老公雖然沒真懂卻也無法拿刀架著我去和他「交朋友」。 十多年過去，我們夫妻感情甚篤，有些朋友仍是他自己的朋友，我敬謝不敏。我自己的朋友我也沒有要邀請親愛的老公，全變成他的朋友。當然，我們之前也發展出一些夫妻共有的朋友。 這化妝品朋友，我從來保持十萬八千里的距離。我們一家的生活裡，他常是我「計較付出」壞典範，但我不插手也不過問親愛的老公交友狀況，我認為每個人有選擇朋友的權利和自由，只是你無法勉強我去和你的朋友交往。眉眉聽了他的大名十年，未曾見過朋友盧山真面目。由此可知，我和這朋友保持多大的距離！ 那次，朋友為了要去看棒球、到我家這一車站搭火車進紐約市，順便向我們借了望遠鏡。好是奇怪！用完的當日，明明還是搭火車回我家這站，擺明定是要經過我家，他偏不把望遠鏡送回來。選了一個親愛的老公人在阿拉斯加的傍晚，把望遠鏡送來家裡。我總說，這人做事第一想自己，最後想別人！ 幸好我每天都是見客裝扮！開了門，我熱絡招呼，「謝謝你特別送回來。」心裡的旁白卻是，真的煩死人耶！我好不容易可以在沙發上滾…一個有禮貌的成年人，當然不是謝完就趕人，我站在門口，開始了禮貌的對話，問候家人、生活、小孩…聊了五分鐘，好識大體的我再問，「要不要進來坐坐？天氣這麼熱，我給你拿個飲料…」 如果我問鼎金鐘女演員，肯定要拿下大獎！熱情的演技，朋友猶豫沒幾秒就進門聊天。一坐1小時，我真的是做足面子給親愛的老公! 眉眉在客人離開後，「媽媽，是誰啊？」 「是爸爸的朋友！」我回。「你不是超不喜歡他的嗎？我聽你好像多想他進來聊天的口氣…」眉眉不可思議。 就是我演技太好，所以他完全以為我們大家就是可以如此麻煩的好朋友，所以才會演出上次託帶半箱行李重的化妝品戲碼。我放了狠話，這人我是再也不願意幫忙了。給你方便當隨便… 這天，他如往昔打給親愛的老公聊天，經常外食的我們夫妻，常是朋友詢問餐廳的顧問。「塩酥雞、魯肉飯、小菜都好吃…」他問的是一家台灣小吃，親愛的老公和我都很喜歡。他雖不是我朋友，可對人家的問題我也是好心幫忙，數著幾道我們常點的菜給他。 確定他電話掛掉後，我吹鬍子瞪眼睛，「你這朋友是全世界最不會做人的人。都打電話來問菜了，不會多問一句，那你們有喜歡什麼菜嗎？我幫你們買回去。都知道我們最喜歡吃這家的菜了，而且他人都在那裡了！」白眼翻到不行，我簡直不知怎麼數落這麼不會做人的人。 一天二十四小時過的就是快。親愛的老公喜歡坐在窗台的位置工作、晒太陽，我覺得他其實最喜歡的是看外面的人。「怎麼有一台車停在我們家門口？」 我撇撇嘴、不以為然，「路又不是我們家的，為什麼別人不能停？」 「噢NO…….！是你朋友…」我說。親愛的老公狐疑的起身！ 門外響起歡樂的聲音，「外送晚餐！請你們吃生日晚餐！」 我摀著嘴，不可置信，「這次」，真誠的告訴他，「這是最棒的生日禮物！」 這些年來，我從沒喜歡過親愛的老公的某些朋友。但，該做的事我自己雖然不做，還是會叮嚀親愛的老公要做，例如有時我們買了東西，我還是會讓親愛的老公找點理由送給朋友，孩子的生日、他的生日…什麼理由都好。 十多年下來，雖然我和他仍沒有交集，但親愛的老公卻認為這人在不知不覺中已被我影響，雖然他仍有相當的進步空間！ 眉眉吃的津津有味，「媽媽，我覺得你真的不能再這麼不喜歡叔叔了！我覺得他真的對你很好！疫情這半年，不管你愛不愛吃、他們真的常常送東西來我們家。今天，人家還給你送了整頓晚餐來家裡耶！」 我不置可否，心裡全是温暖！ 這故事只是要說，有時我們真的很不喜歡一個人，可也真的不用交惡。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用自己的方式保持了距離，所以沒勉強自己也就不會不快。在能力範圍內我還做了賢內助的工作，不喜歡是我自己的事，幫助親愛的老公這事，不管我喜不喜歡都是我們夫妻要一直齊心完成的事！ 親愛的老公，「我想，你在不知不覺得改變了這個人。他雖然還是很不會，可已經『開始』知道怎麼為朋友付出了！」

女生開車、考駕照，在現在這個年代，大概像用手機一樣屬於基本配備，是一種每個人都該有的技能。 在美國，男生和女生都要會開車，不會開車如同不會走路、根本無法行動。紐約的學習駕照是滿16歲那天就可以拿到，意思是16歲開始青少年就可以上路，但副駕駛座需有另一位持有一般駕照的成年人陪同。 宇眉比同年級的朋友多則小上一歲，少則半歲。所以同學在今年九月前幾乎全部拿到學習駕照。親愛的老公和我對開車一事完全沒有憂慮，衷心期盼她早日拿到駕照我們就可以結束當她司機的日子！ 拿到學習駕照一點不困難，只要約了筆試時間，通過筆試，這事便大功告成。惱人的是疫情關係，美國人該怕時不怕、不該怕時亂怕，被這疫情一攪，所有公家服務單位本已以慢和爛聞名，現在更是雪上加霜。約一個考試我們得安排到「單程」兩個半小時車程遠處處理，所以來回家考試要一整天！ 已被開學、宇眉生日搞的頭昏眼花的我，對處理駕照非得開去台中去才能辦這一事，非常不耐煩，加上看到小姐整天沈浸在台灣回美國的美好回憶、和許久不見朋友們接二連三的生日聚會，根本完全沒心也沒在準備筆試，我像個即將要爆發的火山，蠢蠢欲動。 只差沒指著她鼻子大罵，你知道我以前怎麼考駕照的嗎？ 這故事說來又是可憐的灰姑娘，和我光鮮亮麗的外表一點不符。 一過了可以考駕照的年齡，我便開始向母親大人提出我要考駕照的提案。只是，這話題在我家就像大陸對台獨一樣敏感，只要開頭，飛彈便打過來，沒有二話。我其實一點都不在乎別人有沒有駕照、會不會開車，我的腦袋裡只有簡單的一個念頭，這事就是要趁我年輕有膽有時間，趕快完成。我既沒有想要開車去玩、也沒想買車拉風，我只覺得會開車就像會坐公車捷運一樣，是每個人都該會的「基本配備」。 這故事又要掃到躺著也中槍的姊姊。她明明是個絕頂聰明的女生，台灣那個年代要保送北一女、念資優班這種資質的人，路上是找的到幾個。偏偏老天也是公平，給了她天才也給她另一半的低能。小姐拿到駕照後，和父親大人神氣的開出BMW大七上路，只消幾秒，大小姐好端端的便把大燈給撞破。我既不知現場如何狼狽、也不知最後如何收場，我只知道我們家得到一個全都不能學開車的禁令！ 我覺得，媽媽生到我這種小孩也是倒楣。現在是媽的我對孩子沒有禁令，我自己做小孩時也不服從禁令，更別說是這種又不是我開車去撞破大燈的奇怪理由。說白目也好、說不死心也好，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家長，「我要學開車」！ 媽媽用的理由千奇百怪，當然，她自己也是這樣活了一輩子。女生不用會開車！出門人家載就好！不想麻煩人就叫計乘車。我這種腦袋和腳都長在自己身上的人，怎可能接受出門請人家接送這等觀念？但這事說來奇怪，我知道大家都認為男生接送是疼愛女生的表現，也一直被灌輸這樣的信念，可是，我打心裡討厭別人接送，我不能明白為什麼女生不能自己進出，得靠男人才能進出才叫幸福？ 反駁到後來變成價值觀的落差，我像刺蝟般攻擊媽媽的人生觀，最後她除了用爆跳如雷和大吼大叫的拒絕，實在也說不出更好的理由來打消我的念頭。 我這個不可思議的壞小孩，吵了兩年之後，決定放棄和大人的溝通，這樣吵下去也不會有結論。 只是，如果我的父母以為放棄溝通我也就放棄這事、天下從此太平，他們就太不了解「小孩」了！ 沒有人有辦法打消我想做一件事的念頭！我只能說，從小，我就是這樣的人。我說這叫擇善固執！又不是做壞事，為什麼不能做？ 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如何辛苦存了那一、兩萬塊的報名費，怎麼隻身到濱江街找了間感覺舒服的駕訓班。為了要「偷偷」上這一兩個月的課，我得在開學時就把大學課表排好，空出時間從新莊輔大，轉車、轉車再轉車才到了駕訓班上課，還得轉車再轉車才回的了家。這一路說不出有多辛苦，在那個沒有捷運的年代。連車都不用會開，騎摩托車在我的生命裡像古埃及文一樣聽不懂。所以我別無選擇，就是這樣坐公車加走路、偶爾搭順路朋友的便車，終於學會開車、拿到駕照。 我還記得，考試那天教練把我放在女生第一棒。他說，「如果第一個就通過後面會比較順利…」我猜，就是一種好運的道理，最好不要第一個就不過觸霉頭！ 媽媽直到我要考照的前一天才被我善意告知這消息。果然，又是一場家庭革命！ 她永遠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堅持，我是如何在到踏上美國這塊土地的第三天，就開車上學？那個年代，沒有GPS、我不會說不會聽半句英文，她又不讓我住在學校旁，偏要叫我住到車程單趟一到一個半小時的親戚家做公關？那時的我，也不過是個孩子，你們不給我求生的技能，還要給我情感枷鎖、又要我自己想辦法活下去？ 所以我練就了一身好本事，也對於宇眉出生便含金湯匙一事格外小心。雖然給了她豐富的資源，可是我對她的「努力付出」要求也相對嚴格。要考駕照是嗎？請你認真讀書！不然我沒有要大老遠帶你去考試！

做父母的最難的一個判斷，就是什麼時候要帶小孩去看醫生？掛急診？ 親愛的老公和我，是兩個自然派父母，感冒，不用看醫生；發燒，多喝水就會好；拉肚子，幾天便過去；吐，不要吃東西就好… 我有千百種理由，覺得宇眉會自己好，所以極少帶她去醫院。但，我們的人生就是很走極端！縱使這麼自然派的父母，仍是有驚人送急診回憶。兩個月便吐血的宇眉，再如何自然會好、也知得直接把她送往台大急診，然後娃娃在我走進急診室時瞬間被抱走，直接送進加護病房，根本沒人給我發言的時間和機會！ 長大後，宇眉開始發作氣喘。這輩子從沒氣喘過，我哪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頻頻大罵她的不好好控制咳嗽，最後被醫生數落我這母親的沒警覺性，孩子都氣喘了還不送醫！有一晚宇眉很清楚的告訴我她無法呼吸，我這庸醫也認真的測了血氧，指數整晚都只有八十九、九十…。不是醫生的我不知血氧意義，只知離平常的九十九距離挺遠。隔天，我看她睜開眼後仍然笑嘻嘻、也就傻呼呼的送她上學。只是沒過幾分鐘，立刻接到學校電話，退貨！小孩已經在醫護室！ 送到醫院後，醫生指點，若血氧濃度一直在九十五以下，持續拉不上的話，就是要把氣喘兒送到醫院觀察的時間點！很好！我希望永遠不要有那一天！但心裡還是嘀咕為什麼沒人早告訴我！ 身體向來健康的宇眉，除了氣喘和吐血，從小到大真的很少大毛病。話說回來，正常人誰會氣喘？誰會吐血？所以我說，我們總是走極端！另外有一回算是比較「正常」的症狀，吐！只是，一晚吐了17次大概也不是太正常。我仍沒想到應該把孩子帶到醫院，只希望她趕快自己好起來，明天不吃就不會吐！ 這大概是少有的幾次醫院驚魂！ 然後，孩子一眨眼就要十六歲了！暑假，戲精宇眉，大概是覺得太久沒給媽媽添點生活樂趣，硬在百忙的台灣行程中上演了一齣奇怪戲碼。 早上，親愛的老公一如往昔， 放著家裡如花的老婆，又是分配到單身的網球約會。我一個人本來樂的輕鬆，最好宇眉睡到大中午才起，我還有一個早上的清閒。 「碰」的一聲！眉眉的房門大開。小姐白了一個臉，捧著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好痛…」二話不說她坐上馬桶。我看了本一肚子氣，最不喜歡大驚小怪的小孩。但她白了像紙的臉和嘴唇，讓我到嘴的苛薄暫時忍住。「我的手都沒感覺了…」她開始歇斯底里「腳也麻了。」然後她把手和腳都伸的又直又硬，「我想吐！」 一個人還能有什麼毛病？我不知她嘴裡一共能吐出多少不舒服症狀。 「那，你是不是很久沒大便了？」媽媽不是醫生，我試著想找出，我的孩子身體哪裡出毛病。 「沒有，我昨天才大。唉喔…我肚子好痛好痛…」她哀號連連。「媽媽我的手不能動了…」然後，孩子軟軟的坐到地上。整個人冷冰冰不太有温度。 我說，「試著吐看看呢？」不知怎麼催吐的我把儘有的醫學常識全說了一遍。 我讓她自己伸了牙刷到喉嚨深處，可惜沒有成功。 用了僅有的一點力氣，她爬回床。「肚子還是好痛！」幾分鐘後，我們母女又折騰回馬桶。「我的腳也不能動了…」她驚叫！ 我看著她歇斯底里，心裡是很急，但火比急來的更快！「你這樣一點都沒辦法忍耐我也幫不了你。」先罵了再說！「可以冷靜一點嗎？」我量了她的體温，一切正常。「你有喉嚨痛聞不到味道嗎？」我心裡想，新冠肺炎有這種手腳會失去感覺的新症狀嗎？ 「沒有！我聞的到。可是我很想吐、然後我肚子很痛…」接著小姐又爬回床上。我跟回床上，「那，你想我打電話給119嗎？請救護車來帶你去醫院。媽媽真的不知道你怎麼了？有可能你生病了！有可能你得了癌症我們都不知道…」我實在想不出，發生了什麼事，我還能怎麼幫我的孩子？母女兩人就在房間和馬桶，來來回回轉了十幾次、折返一小時。 「我不知道！」她仍然哀號著、無力的回。我坐在床邊，心煩又生氣也無助，除了按摩著眉眉的背、肚子、手和腳，試著讓她舒服，我也拿不定主意該不該送小孩去醫院？足足一小時的房間廁所來回爬行，她終於停止回去馬桶。按了二十分鐘後，「媽媽，我現在這樣比較舒服！」 眉眉口氣和緩了些、手腳也不再伸的直挺挺、抱怨沒有感覺。 「你躺一下，媽媽去整理一下廁所。」房間和廁所一片凌亂，我只想把東西往兩側放，省的在我們家工作了三十年的阿桑跌倒，我還得分神照顧另一個老人。撇見馬桶裡的衛生紙有一絲咖啡色，我回到房間，「眉眉你再去廁所試一次，你是不是月經來了？」 這時的眉眉又更加平靜，終於可以用「走」的進去廁所，「咦！對耶！我月經來了！」 一定沒有一對母女看到小孩月經來像中樂透一樣高興！我們母女只差沒放鞭炮，「幸好我沒有打電話叫救護車。送到醫院結果是你月經來，那我要怎麼對得起救護人員？」我超想一頭撞向牆壁，為什麼不過是生理期也要這樣演一齣戲？「那我為什麼會這樣？」眉眉奇怪的問，更多的不好意思。 「我想你只是一開始月經不調，一定很不舒服，可是你也不用這麼誇張。」我開始白眼頻頻。「你以後可以冷靜一點、勇敢一點嗎？」我常跟宇眉說， 我喜歡女生勇敢，尖叫和失了方向對事情最沒有幫助，哀號連連更是讓處理事情的人難度變高，處理的人還要顧及你的情緒。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學會我的冷靜和勇敢，「媽媽也有很會昏倒的體質。好幾次我在路上、學校也是無緣無故就身體一冷眼睛一花，然後人就倒下。」我只能試著告訴宇眉，「幾次之後，媽媽就知道要昏倒要記得往人身上倒、最後還可以跟旁邊的人說一聲，讓人家接住我們、也比較不會後腦著地、受傷更重。淨是緊張放大不舒服完全對事情沒有幫助！」 人生本來就沒有完美，身體病痛更是難免。我不責難眉眉的身體不適，可是我頗責備她的不冷靜、和火上加油的態度。身體疼痛誰沒有？我常笑美國人是世上最怕痛、最不能忍耐的一群人。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我在美國洗牙補牙，醫生要問我一百次，會不會痛？要不要上麻藥？洗牙補牙為什麼要上麻藥？我一陣莫明奇妙。醫生娓娓道來，「這裡的人很怕痛！一點感覺都不能有。」看起來，我的女兒被美國教育的相當成功。當下我只是微笑，「痛了我會告訴你。」心中多麼不以為然，這麼點痛都忍不住，那人活著也太辛苦了？每種皮肉痛都要找醫生解決嗎？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宇眉的百老匯訓練過多，戲魂上身。 親愛的老公一定在天下太平後，才會走進家門。我嘟嚷著抱怨，你知道我度過了如何精彩的一個早上嗎？ 話說回來，何時要送急診，這事我仍抓不得準。在台灣，醫療過方便，沒事大家就往醫院跑，連發燒也送急診。這我是大不認同。反之在美國，送了急診只要你還有一口氣，醫院隨便也放人在那躺幾個小時，不會有人過問。所以我連宇眉呼吸不順都沒想到要送急診。這過猶不及，我很是不知做父母的要何時送小孩到急診。只能希望永遠不要有那個機會，讓我再去思考這一件事。

我一直被教導，女人就是要「嫁好」。嫁了不愁吃穿、不用工作就有錢花，叫好命。 大學開始，交男朋友一事到了被允許的年紀，家裡大方介紹台大醫科朋友的風氣蔚為風行。我相當爭氣，男友一個換一個，但不爭氣的是沒換到半個台大醫科的男朋友。不是認識不夠多台大醫科的男生，我認識了大我幾歲的，也認識了大我一輪的…他們都對我極有興趣。但，對我來說，這些男生和我就是不合，聊沒幾句我的心裡就充滿了鬼臉和白眼！ 我試著解釋，我和他們聊不來！卻給一股腦的不識相、其實是我高攀他們、不趁還有年輕貌美的年紀快把自己嫁掉、將來一點都沒有機會當醫生娘，或者我還不懂金錢的價值才會說這種話…來洗腦。 不是生來就離經叛道，我聽了也試了，知道那一套無法適用自己，不論是價值觀或者心靈契合度，所以我放棄醫生娘這高貴身份，遠走他鄉、找尋自我。 認識親愛的老公、真正相處三、四十天，我兩步入禮堂，說閃婚一點都不為過。多的是朋友認為我要不是給前段感情的結束傷昏頭、就是給下一段感情的開始沖昏頭。幾乎是開門喜了！結婚第三個月我就懷孕，二十六歲、還沒生小孩的我，沾沾自喜我的少奶奶人生，就是人人稱羨不用工作就有錢花的貴婦生活了吧！ 好景不常，無所事事的貴婦生活沒幾個月，我就哭喪著臉對親愛的老公說，這種生活我真的沒有辦法，家裡的地板已擦到可以滑冰、東西整齊到像被小偷剛光顧過空曠…我無聊的要發瘋了！ 從此之後，我的人生就致力於為自己找事的旋渦，「我要上班是左右銘」，可是英文聽不懂半個字也說不出口的我根本看不到出口。二十幾歲的我帶了個娃娃、台美兩邊照顧生病的媽媽加小孩，文盲加英文的喑啞人士，即使這般辛苦，這念頭都沒有離開過我的腦海。終於在2008年再度回到美國這塊土地、安定下來後我一發不可收拾的開始了忙碌的生活，之後再沒停下來過充實和狂喜。 結論，我沒有少奶奶那種富貴命！這結論，竟然可以巧妙的用在許多事上！ 朋友向來待我們夫妻極好。這次回台，有朋友主動出借親愛的老公最愛的電動車。我不以為然，開這麼名貴又不是自己的的車我很有壓力，可是，朋友不是我的，開車的人也不是我。雖然我主意很強但向來是尊重親愛的老公。 從大家喜孜孜的上行李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變成了看車小妹。 每一趟翅膀般的車門要打開前，我總踩著高根鞋、顧不得優雅的一馬當先的衝下車，交通指揮了起來。耳旁那一堆讚嘆「哇！Tesla耶！」聽起來格外諷刺，我心裡想的旁白只是，對！離車遠一點、不要給我撞過來這難用要死的車門… 那些路人漂亮的Tesla相片裡，一定都有一個披頭散髮、高舉雙手伸怕車門打到路邊招牌和摩托車的奇怪姿勢瘋婆子！ 親愛的老公和我的感覺完全不同。他巴不得路程可以再遠一點，老爺可以享受電動車的自動駕駛；我呢？坐在副駕駛座只覺得整個腸胃都要翻出來的緊張，這車的自駕不適合有心臟病的人！我只要是清醒的時間，眼睛和嘴巴都無法停止看路和指揮，這等心情是要如何擔任少奶奶一職？我很快的再下一次定論，自己沒有富貴命！ 好不容易，車子開到目的地！我樂的跳下車，終於可以離開這台人人稱羨卻讓我坐立難安的高級車！今年台灣行我最期待的兩天一夜！哥哥連我人影都還沒看見，就為我早早安排好的休閒之旅。 遠離台北，我才有真正休息的一刻！ 還沒進飯店之前，我對親愛的老公交代，「家裡的牙刷肥皂通通太多，這次不要再把飯店的東西拿回家！」 走進房間、看了這堆東西，我的眼睛一定比看到鑽石還亮！電話拿起來撥給櫃台，「這些東西我都能帶走嗎？」 吹風機不行，其他都可以！ 立刻打給眉眉和阿濃，「我們有三房，你們用不到的東西通通幫我拿回家！」親愛的老公取笑，不是才剛說這次一定不要帶嗎？ 我喜孜孜的拍著照，大讚飯店，這些東西也太高極了吧！完全鄉巴佬進城的把照片分享給家人，弟弟不解也語帶保留，「嗯…我們台灣的飯店都這樣啊！不然，你們美國的飯店是怎樣？」口氣聽起來完全就是不然你是從月球來的嗎？ 再加上有認識的朋友在飯店工作，我們房間的飲料可以宴客三十人！ 「明天要走時這些東西通通搬回家！」我滿足的嘆口氣！好像那種從沒到過皇宮的村女，給眼前的華麗震撼的闔不住口。 明晨四點半還得起床工作！明明就是不折不扣的灰姑娘！ 哥哥的寵愛也是不像話！兩天一夜就待在飯店，從住、到三個月前就要預的櫻桃鴨、三餐、再到SPA全包。我睜大了眼看著這自己一人使用的SPA，真希望自己可以在在這個浴缸裡多待幾天!!! 超少跳進游池的我，看到這高樓美景的游泳池更是懊惱，「我沒帶我的漂亮泳衣回台灣…」我好沮喪。 「你可以穿我們的啊！」小朋友反應好快！ 宇眉比誰都興奮！媽媽我沒看你進去游泳池過耶！ 退房後中午，泳池空無一人，我們夫妻像孩子般，從這池跳進那池，還自拍了起來，玩的不亦樂乎。 美國的高級飯店非常貴，可沒這等精巧和細緻的享受！ 搬了整整三箱行李，終於把飯店的飲料和沐浴贈品通通帶回家！開著這麼高級的車來飯店搬東西的，肯定只有我這難得一見的鄉下俗！

這個暑假，我對帶回美國的行李，有一個非常偉大的計劃 –  把回憶 – 全搬回美國，相簿和情書！ 國小開始，我就是一個很多小男生喜歡的小女生。畢業紀念冊裡，那堆小男生偷偷留下的「我愛你」，看的我現在仍是好笑！國中，各種奇怪方法、傳來「陌生」男孩的情書是家常便飯；高中，公車情書的巔峰，從建中附中到開南、復興美工…我的情書來自四面八方。大學，媽媽每星期幫我拆花收花收信，從台灣北到南的大學，台大、輔大、成大、東海…媽媽總無奈的說，不要太傷別人的心！ 婚後我橫了心，丟了一半收藏多年、亂七八糟根本不知誰是誰的幼稚園版情書，但也留了另一半對我比較有意義的信，至少，我還記得這些人。今年，詢問過親愛的老公，我決意要把全部的情書搬回美國！ 這些看似容易裝箱的信件、相簿，行李箱放沒幾本就超過重量。我惱著，帶三年都帶不完，這些重量遠遠大於體積的回憶。一股氣全發到親愛的老公身上，「為什麼我又不喝酒要帶一堆葛瑪蘭回美國？」他寵溺的看著我耍賴，心裡一定莫名其妙，那堆信又不是我寫給你的，為何要千辛萬苦扛回美國？但，他總讓著，那酒少帶一點回美國好了。 得先花了幾天的時間，在台北裝箱，一會兒放進去、一會兒又拿出來、超重、重來…反覆一百次。28公斤的行李限制就只有我們，會把每箱收到27.8公斤，偶爾超過至28.5公斤也只能賭長榮會放我一馬。再花幾天幾夜的時間，回到美國，整理、重讀這些人生回憶。 其實，我最佩服自己的，不是情書多這部份。整理的過程我好像在看一本書，那個別人眼中的我，也驚訝自己是一個如何念舊和懂的珍藏記憶的人。光要把這些信和照片完好無缺的「留下」幾十年，不在台美搬家的過程中遺失，就是一大工程。 厚厚的灰覆蓋了即使我裝在袋子裡的每一封信。要從何下手？這堆信我扔在地下好幾天，遲遲無法開工。陳年的記憶，永遠有驚奇！直到這天，一張不是我名字的卡片捉住了我的目光。 打開卡片，我的眼淚也掉了下來。 小表妹和生母從很小就被迫分開，生母去年過世前她們有過短暫幾年的相聚。我想，這張卡片一定是她很小很小時在我家進出，她的母親寫給她的。那時的她，搬了不知幾次家，換過不知多少人帶，小小娃兒就夾在父母中間成長。而我，每次媽媽遇上他們家的肥皂劇，總把我第一個推出門，「你快去，舅舅最疼你，不會對你動手。」也是孩子的我好像沒有過選擇權，鞋子穿了就跑。樓下也好、後面也好、還是遠一點的新家，管它是哪一個家，我總是一頭衝進去，爆怒的長輩和哭著的弟妹，我除了跟著哭其實什麼也做不了。媽媽跑的慢我許多，總是隨後衝進來。 雖然真沒大他們幾歲，但我一直參與著他們的悲傷和成長，肯定是念在她年紀太小，我順手把卡片收往抽屜裡了~~ 控制著發抖的雙手，我拍了照片，傳給了妹妹。不用見面我也可以想像，她眼淚潰堤的那一刻。 有了好的開始，我更有勇氣，往下整理。（這是大學時的我） 至於其他成堆的信，我認為台灣政府得再頒另一面獎牌給我！勞軍女王！ 好幾百封的信，真的！我一點也不誇張，從金門、東引、各個前哨稍來，全是朋友們當兵時寫給我的。所以，我也應該寫了好幾百封信，給辛苦保衛國家最前線的阿兵哥們！在現今電子郵件盛行的年代，這堆手寫信看來格外珍貴。警告著親愛的老公，「你千萬不要一腳把我的信堆踢亂了！我需要很多天才有辦法整理完這堆信！」 四十五歲的我，一封一封讀著二十多歲時的回憶。原來，年輕時的我們，是這樣的…我已想不起來，自己怎麼從這四五十個男人中，看到我親愛的老公？ 我讀著過去，看著現在，想著未來！心中全是甜蜜！

親愛的老公和我，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這件事，搞的我非常怒。 每年進出台灣，總有台灣朋友想從美國帶東西回台，也有美國的台灣朋友想從台灣帶東西回美。在盡可能、合理的範圍內，我會幫忙。 這幾年，我給親愛的老公的朋友，搞的非常不開心。（不是他們！這群是親愛的老公朋友裡，我的最愛！） 我認為，託帶，得是「需要」的東西，而不是「享受」的東西，是一種救急不救窮的觀念。既是奢侈品，那買的人就要有氣魄，自己付運費。而不是自己想要享受，卻占朋友的便宜來享受。我的行李重量，其實就是我機票多花好幾萬台幣換來的空間。到底為什麼你們要來幫我花那好幾萬塊，說的好順便呢？ 這事鮮少發生的「我的」朋友身上。我的朋友家人，各個把我當寶一樣捧在手心上，多是他們寵我疼我、寄東西來給半個地球遠的我，哪裡捨得我當搬運工？親愛的老公交友不慎，或者人善被人欺，我真心覺得他的朋友一點都沒有為他著想過，或者他的朋友就是一群不會為別人著想的人？ 回台灣前，他有一個極有錢的朋友，獅子大開口請我們幫他帶「一箱」骨董回來。我想也沒想，「拒絕他！」親愛的老公是個無法拒絕別人的人，不管要求合理與否，他都會有千百種理由要完成別人的託付。我也極硬，「好人不是這樣做的。不管帶不帶的動，我都不願意幫人這種忙。這是原則問題！」 已經不是第一次，我們夫妻為了這骨董朋友不開心。親愛的老公試著要和對方解釋不便的過程，更是惱火了我，對方你們哪有那麼多東西要帶回台灣的口氣，我真心覺得這朋友不用交也罷。即使我都沒行李也沒義務幫你帶東西！ 骨董朋友外，親愛的老公的化妝品朋友也是另一絕。還在隔離，朋友來電，問道可以幫他老婆帶點化妝品回美國嗎？親愛的老公想也沒想，豪邁答應。說實話，一般託帶大家都只會拿「一點」東西，所以我也不能責難親愛的老公沒有問個仔細。朋友家人送來那一整大袋時，我瞬間想翻桌。三大瓶玻璃瓶的化妝品、加四、五條大瓶罐乳液，和另外三十片面膜。朋友電話打來，才說，這是他太太一整年份的化妝品。 我怒極，你好意思叫人家幫「你太太」帶一整年的化妝品？這種朋友，絕交也罷！ 寵妻、寵小孩…絕不是錯事。但，人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完成這件工作，而不是用別人來幫你寵妻。你以為好朋友所以可以幫這種忙，不過是帶十公斤的化妝品這等小事！那你就大錯特錯，為了放你這十公斤的化妝品，我得拿我自己十公斤的行李起來。為了包你的玻璃瓶，我得花時間坐在那裡整理不是我的東西。只稍「一次」，你就永遠失去一個朋友。也許，親愛的老公那種老好人可以讓人占點便宜，但在我的心裡，是絕不可能在再和這種人打交道。 老天爺安排事情往往很有意思！ 這天早上，化妝品朋友清早給親愛的老公傳了簡訊，說他愛妻的父親忽然住院，所以她要飛回台灣探病。因為親愛的老公是他的「好朋友」，他家雞毛蒜皮小事總定時和親愛的老公分享。我有種雞皮疙瘩的感覺！老天這報應來的好快… 我點了點頭，說，你打回美國問候一下吧！結束電話前，你告訴他，不用詢問喔！我們把東西拿還他太太自己帶回美國！ 親愛的老公果然照著我的意思，完成了這項任務。電話掛掉以後，他搖了搖頭，「這人，不知腦袋都在想什麼？他說，有一瓶還是請我們先帶回美國。明明我們10號半夜到美國，他太太15號就要飛回台灣了。有差嗎？而且，還叫我們拿過去給他爸媽！」 我是一個勇於和朋友不來往的人！我說，打電話給他父母，請他們自己過來拿吧！這事沒什麼好講的！禮尚往來不等於爛好人！ 這天早上，我和好友相約10點在民生社區的咖啡店吃早餐，為了從六箱一百多公斤的行李中，找出他那堆被我分塞到各處的化妝品，我翻找了整整「兩小時」，我氣的雙頰通紅、眼淚幾乎掉了下來。不是我整理的不夠好，是行李又多又重，幾週前塞進去的東西，早淹沒在這幾週來一直堆疊上去的行李中。回台灣的每分每秒，我都是在和時間賽跑。為了這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我花了好幾小時在這裡幫他拆化妝品、打包玻璃瓶、現在又要翻出來還他…結果我從不遲到的人還得為了你家化妝品晚到我的約會！ 我看到的結果，老天爺用了一個很重的處罰，讓他們把自己的東西帶回去。 如果，以後他知道了，原來這自以為聰明、省運費的做法，會讓他失去一個朋友，這交易他還做不做？ 東西交到朋友母親手上，我誠懇的道歉，真的不好意思，讓你們跑一趟拿這些東西回去。那母親提過整袋，「哪裡！這本來就是他們自己的東西。而且，什麼時間點了還帶這些東西？要帶也是帶口罩回去。」七八十歲的老母親，隨口一句話也顯的比他們這對年輕夫妻有智慧多。 我常說，在美國的這些台灣人很是可憐。他們從來到美國不論是讀書或工作的那一刻起，就停止了「正常」的社會化過程。美國的這小小台灣社群，不足以完整的讓二十多歲的人正常社會化。大部份人的方式就是找到一個台灣同温層、或說國語的舒適圈，小孩和大人一起交朋友，逢年過節出去玩，都是這群人，只是不同的排列組合。 在我看來，這是既不足夠又狹窄的人生，可是這就是大部份美國的台灣移民生活。在台灣，一個正常的人會有家庭、有父母、會有工作、會換工作、會有朋友、也會有朋友的朋友…所以生活裡有各式各樣不同的人，會吵架、得磨合，會有老闆有同事，得社交、偶爾還得巴結奉承。所以，整體來說，台灣人在台灣，正常許多。當然，偶爾也是會出骨董朋友這等怪人。但，台灣人在美國，出化妝品怪人這種比例之高，根本讓我對這些朋友保持比太平洋還遠的安全距離。 我的結論不是不能請朋友託帶行李，每個人都樂於幫助別人的。我也一樣！但，開口託帶前請三思。如果是極重要的東西、或者有特殊意義、不想冒著弄丟風險、有時效性…的東西，任誰都願意幫忙。如果終極目標只為了省自己荷包、運費，我只能在背後問，這低階請託換走一個朋友，你還要嗎？

上次回台灣久住，是2017年的事。18年我前腳進台灣，立刻給美國政府叫回做公民宣誓。我連巷口的7-11都還沒看逛個徹底就回到美國。一別三年，為了這趟返鄉我像隻放出籠中的鳥，興奮極了！ 行李箱裡帶回台灣的禮物就占了一半的空間。我開心、傻氣的買著東西，喜孜孜的分配著禮物的主人！ 是的！我很喜歡買禮物，能人所及的範圍內，分享喜愛的東西給喜歡的人，無比快樂！親愛的老公不以為然，「錢放你口袋會咬人嗎？」 「不會咬人！但這樣用錢更快樂！」許多人以為存摺裡的數字增加就會快樂！殊不知這些年來，那些朋友的存款數字可能增加了，快樂好似沒跟著進門，甚至更加憂鬱、生活苦悶。為什麼我這麼說？因為我們夫妻就是整天接電話，聽大家抱怨生活沒有樂趣的夫妻。人人羨慕我們多彩多姿的生活！ 我覺得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想不通？「只要付出，就會有愛！」不管付出的是時間、金錢、還是精神。可惜大家多等在那，期待別人的付出而斤斤計較自己的付出。你不先來關心我，為什麼我要關心你？最多人這麼主張友誼！或者，因為我是長輩，所以你們應該主動來關心！世上真的沒有小孩就該陪伴父母這一事。說穿了就是和父母在一起好玩、自在，小孩自然就回來！若和父母在一起索然無味，親子關係最終只能淡如水。多數人給寂寞的感覺襲捲了人生，在我看來全是自己的問題！ 我是家裡排行十七的小妹。可某種程度來說，我覺得自己是許多人的精神依靠。我常笑，「我是妹妹耶！為什麼我像媽媽？」 當我年過四十，意味著這群兄弟姊妹多年過五十。我明顯的感受到，他們努力的在「進步」中！雖然，真的離「尚可」還有一段距離！ A姐在我還沒隔離結束，就和我約定好出關後的早餐！這三年，大家庭上演的龍捲風我雖置身事外，可我感受的到每個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說。 A姐一見到我，口沬橫飛，「我還約了BC一起來喔！不過，我約他們晚一小時到，這樣我們可以自己先說說話。」 我把一袋禮物拿給得意洋洋、自以為安排得宜的A，心裡暗自罵道，這群天兵家人做事仍沒一個行。就不能讓好不容易出關的我舒舒服服的吃一頓飯嗎？淨會添麻煩！ 怎麼說呢？ 我問，「你約了BC，那D呢？CD是一家人，約C不約D這件事你確定你想清楚了這樣是可以的嗎？」我心裡是認為，A根本沒想這麼多。 A只想到，自己和BC比較熟。「D在上班所以沒關係！」她講的十分有把握！我心裡翻個大白眼，沒有喔！D就住在我的正樓下，她有沒有上班我怎會不知道？但，我不再多言，這麼粗糙的做事方法也難怪這個大家庭是非不斷。好心的「我」先讓你好好吃這頓飯吧！反正，你都已經這麼亂約一通了！ 這早餐本可以單純，就我兩好好吃飯敘舊，一個早上也不過兩小時，我這社交女王就得再趕往下一場。本可輕鬆的聊天為什麼要弄來一群人？再來，想約一群人也不是不行，但考慮就得再周詳些，不是因為家人，就可以「隨便」約。美國人很早就教育小孩，不能「排擠」別人！至少我們要努力做到，不讓人感受到「被排擠」。今天若要約一群人，我也會把大家的禮物都帶出來，不是只帶A的禮物！ 面對這群社交泰山，我暗自嘆氣。一出關就給我驚喜！等等回家我再去處理受傷的D吧！ A開心的收下小禮物。從桌下竟也摸出一個袋子！有點不好意思的口氣，A說，「我也給你準備了一個小東西！可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收？」 我一定掩藏不住滿臉的狐疑。A解釋，「其實是我朋友在做生意，我幫她捧場。」 打開袋子，我不禁噗嗤的笑出聲！一條冷凍的…大石班… 這真是我收過最可愛、最棒的禮物！ 可我笑的幾乎跌落桌下。好不容易我把冷凍魚再次包好，正經了收起嘻皮笑臉，認真的問了氣氛極好的咖啡店，「我有食物需要冷凍，不知能不能借你們的冷凍庫，暫時幫我冰一下？如果不方便也沒關係的！」通常，只要問的客氣、誠懇，大多時候我知道自己都能達到目的。加上聰明的我也沒把魚從袋裡拿出，我不覺得咖啡店的冷凍庫想借我放一條大「魚」！ 整個袋子給店家，最特別的禮物很快的收進冷凍櫃，我也終於能好好的吃一頓早餐！ 好景不常。C來了，對著A劈頭一句，「你為什麼沒約D？我剛打電話叫她一起出來早餐，她說沒人約她，就不來了。」 看吧！果然和我想的一樣！ A的亂約就是會引起大家的不快。再來，C也沒好哪去！為什麼你要打電話約D不用先知會發起人A？ 這，就是我的家人。說可愛也好、沒心機也好，我說他們處理事情像一群沒經過社會化的泰山！不吵架也難！ 我的出關，就是驚喜連連！ 睽違以久的返鄉，除了想家，我心裡有一份任務和信念。其實，沒有人叫我要做什麼，也沒人期待我做什麼。親愛的老公說我，「找麻煩！」我沒有偉大到要和事，也沒有想幫任何人解決問題。只是我知道也感受到，大家庭這幾年來分崩離析，每個人都有難以啟齒的委屈。我只是想盡力找回大家的快樂！只是，不知出關就得上工，一天都偷懶不得。 領回了魚，到D家按了電鈴，我開門見山直接道歉！ 老實說，這事完全與我無關，是A惹到D又不是我惹到D。為什麼我得去善後？可是，等待別人處理不如我自己收拾！這事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道歉「我們」的粗心大意，其實明明是「別人」的粗心大意，但我可以攬下變成自己的粗心大意，誰叫我也坐在那個桌子同吃早餐？讓每個人都有台階下，這事很快就可以結束。我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是去緩頰的人！ D很不會演，試圖演成她不知我們的早餐之約。可我明明知道C打給你了！我心裡扮個鬼臉！岔開話題，許久沒見面，其實真有聊不完的話，不開心的事話講開就好，再多說大家也就不自在了！ 怎麼也說不清、數不完，為什麼每趟回台灣，最後我都得搞的疲憊不堪回到美國？多數像我一樣的移民，回台灣就是悶的發慌，一來台北長大的朋友屬小家庭出身。二來長年在國外最後台灣也沒剩什麼朋友。沒家人又沒朋友，台灣這小島國真不用花兩個暑假，就可以玩的徹底。說破嘴人家也聽不懂，為什麼怎麼約我永遠都是沒時間見面？ 因為我有數不清的家人和數不清的朋友…然後這數不清的家人從我出關第一天，就接二連三為我送上超級大驚喜！ 冷凍魚，絕對是最驚喜冠軍！

台灣是我愛極了的家鄉！但，當我回到這塊土地，許多時候，我覺得自己宛如在一個社交蠻荒！我得像泰山裡的珍，要負起教育滿街跑的「泰山」的責任！ 說我無師自通也好、天資聰穎也好。為什麼同樣在這塊土地長大，我學到這麼不同的技巧？是的！記憶大概從國中開始，我知道自己就非常能分辨，什麼話能講，什麼話不能講。什麼話這時能講，什麼話那時才能講。什麼話在誰面前能講、在誰面前不能講…這通通都是學問！偏偏，我們台灣人覺得，什麼話都要直說！什麼話都能說！不好的話說了叫刀子口豆腐心！對我而言，這根本就是沒有被教育的社交蠻荒！ 小時候，我從不理解，為什麼大人可以這樣對「我」說話？只因為我是小孩，所以他們就可以說任何他們想說的話，來「教育」我嗎？美其名是教育，對我來說，許多時候根本是「侮辱」。但，大人絕對會在話尾，冠上一頂「我是為你好」的大帽圓滿自己的粗㫱。以前，我還真以為「大人」就會懂比較多，現在我自己變成四十五歲的「大人」，我確定大部份的「大人」真的沒有懂！他們也不是別人為別人好才說，他們是不知道，什麼能講什麼不能講。 為了炒熱場子，親愛的老公和我很會消遣「自己」，來娛樂大家！所以，從台灣到美國，我兩都是社交紅人。森林小鎮的朋友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們這一家，在everywhere!! 意思就是每個派對都見的到我們的身影！朋友說的直白，因為我們是好咖，有了我們派對一定好玩、熱鬧！而且，我們可以和任何人放在一起，美國人、台灣人、老人、小孩，老少咸宜。許多人有王不見王的困擾，請了A就不能請B，請了B又不能叫C和D！最後這群ABCD…全部沒人要邀約。哪個主人想要把一場本意為了好玩的活動，搞的自己光為了想賓客名單就精神分裂？ 這天，在一場十多人聚會中，我一如往昔消遺起親愛的老公和自己，我笑說隔離是肥胖的毒窟，我們全胖的不像話！為了更有效果，我還舉例光是隔離前五天，親愛的老公就胖了2.5公斤。我沒說的是，其實我從關進去到放出來，體重連小數點都沒變。 聚會結束，一行人走到停車場，身後我聽見有人大喊，「我看的出來你真的胖了耶！」 我立刻笑著回頭，「這樣吃真的太恐怖。但沒辦法，台灣就是好吃！」 其實，我心裡想和沒說出口的是，最好我胖了！我的體重根本沒變，硬要說吃了這餐我可能多出0.5公斤，你要不要告訴我，到底打哪看出我胖？ 這事，在美國比較不會發生。即使見不得別人好，美國從小的教育，不論學校教育或家庭教育裡，都一直教導學生孩子，說「好話」！你心裡怎麼想，真的不重要。但在「公開場所」，你只能說「好話」。基本上，就是一種挑好事說的概念。可我們台灣人很是不同，上自父母下至朋友，全愛挑別人、小孩不好的地方說、不好的地方笑。當別人不開心，說者會解釋自己只是開玩笑，還理直氣壯怪起別人的沒有幽默感。 殊不知，幽默感是別人覺得好笑的事！而不是你說來讓別人難堪還沾沾自喜好笑。這其實叫嘲笑，和幽默根本相距太遠。 另一天我分享的是美國的隔離經驗，什麼事都得假自己手的困境，最後我們一家三人的頭髮得出自我手。我相信，在我說到這事之前，沒有人看的出我那時的一頭長髮是自己剪的。就連後來要回美國，我到台灣美容院整理頭髮，設計師聽到我一頭長髮出自自己的手，驚訝的杏眼圓瞪！我非常確定她蓋在口罩後的嘴巴也驚奇的闔不起來。拉齊我前兩側長髮，設計師問，「為什麼可以剪的這麼齊？」撥了後面的層次，她更不可思議，「那後面的層次要怎麼自己剪？」結果換我這三腳貓教起設計師，怎麼自己剪頭髮。所以，我很確定，自己的長髮剪的還可以！ 一樣是聚會結束，一樣是一群人走在路上，身後朋友像發現新大陸，高呼，「怡茹，我看的出你後面的頭髮剪的不齊耶！」 這畫面也太熟悉，像錄影帶重播，我笑著撥亂長髮，「對啊！完全看不到後面只能亂剪，結果就變成這樣了！」其實我心裡覺得自己美的像電影明星！ 隨口我可以說出好幾個例子，這種對話根本是社交地雷，但在台灣我每天都得接上好幾個這樣的對話。我不禁要想，到底說者用心如何？是想找話題？還是想給人難堪？若是找話題，那這話題只有死路一條，沒人接的下一途。而且，人家心裡還會給你打一個大XX，保證下次聚會你再也約不到他。或者人家聚會再也不約你！這，是說這話的人最終目標嗎？大家來吵架、或者大家切八斷？若是想當面給人難堪，那這心態也未免太過可議。為什麼要如此不安好心讓人沒台階下？想建立自己的信心絕不是從貶低他人開始。 而且，其實我只要回一句，「真的嗎？可是我一點都沒胖耶！胖的是我老公…」我便完勝這場鬧劇。我只是非常善良的不想讓說者無比難堪。如果嘲弄我可以讓他們得到內心的快樂和平衡，那我可以不用一路勝利到底沒有關係！讓他們一點口舌完全無傷我的自信和自尊，更無損我的美麗！ 都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人，結果很可能只是，台灣人根本不知道，話不能這樣說、事不能那樣處理。在美國，從孩子很小開始，我就常在父母和小孩的對話中，聽見父母糾正，「That is not nice！」美國教育非常重視，講話的禮儀。學校教育也同樣負責行為禮儀的教養，老師從小就會告訴學生，有些話要怎麼講才「有禮貌」。 我很想走到朋友面前，牽起他的手，認真的看向對方的眼睛告訴他，這話我完全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別人不會原諒你的。我是一個相當有信心的人，臉皮厚或不在乎別人怎麼想也可以是另一種解釋。但，多數人不是！如果，你知道說這話完朋友會和你切八斷，你還真覺得這是一個幽默的玩笑、一定要說嗎？ 我想的、說的不見得全對。但至少我的這一套，不論是在台灣還是美國，看起來都讓我們這一家，一直處在受歡迎的位置，遇到困難時我們有自己的關係可以用；遇到問題時我們有自己的人脈願意幫忙；想要出門旅遊我們有很多朋友可以約；不想出門時也有很多朋友願意把我的小孩帶出門。反觀多的是台灣朋友在台灣、更多台灣朋友在美國，出了問題就打電話向我們求助「找關係」。那，你們自己的「關係」都在哪裡呢？同樣四十五歲，為什麼我建立了自己的「關係」，你們都沒「關係」呢？ 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我相信自己的社交無師自通至少到達某一境界。正因如此，每每從台灣離開我都有同樣的感想，最該做的事其實是開幾堂「說話課」，把我懂的「說話小常識」和「社交小技巧」告訴台灣朋友家人，對這塊社交蠻荒做一點實質的貢獻。

肯定是我們這對父母，灌輸孩子「根」的文化太過成功。宇眉從小的心願，就是回台灣上課！不用多、也不是搬回來受教育，就是參與台灣正規學校教育，感受體驗從我們口中聽來那般填鴨、那麼無聊、穿著制服、幾千人的大學校感覺。 我不是太勉強的人，這事我試了幾次，眉眉小一點時，我請家人幫我詢問孩子就讀的私校，心想私立學校不用公文往來、應該相對容易。也不知是家人辦事不力，還是學校態度強硬，大抵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校方一口回絕的理由萬分可笑，宇眉戶籍不在他們的校內！也不能怪家人辦事不力，換做是我肯定三顧茅廬、威脅利誘，明明新聞就有僑胞小孩回台讀書，為什麼你不讓我家小孩來上課？這種賴皮到底的話真不是每個人說的出口。否則以前媽媽怎會大嘆我名字取壞，茹=盧（台語）！從小就盧的不得了…其實，就是從小對於自己想做的事從不放棄！只是這精神放在小孩的身體裡，做父母的除了吃不消也真出不了一句好話！ 這事看在別人眼裡，永遠是我們一家有比別人多的幸運！ 但去年那一群三十幾人的校長加學生參訪，真有膽量把他們接待進家的人又有幾個？午餐加座談連帶休息娛樂！以台灣術語來說，就是親愛的老公和我，「二打三十好幾」！這所高中到海外參訪歷史已久，若這般容易，我絕不會是那個「創始者」。雖然，是搞不清楚狀況就滿口答應的創始者… 疫情攪局，世界全亂了套。我總說，誰能在這個新世界裡快速站穩，誰就是最後的贏家！真的！人生不用怕改變，沒有一套法則可以應用一輩子！ 向來主張在台灣生活比起在美國，對我們土生土長的台灣人來說，真是容易太多。移民是一條困難重重的道路！在美國我形容自己已無往不利，回台灣更是如虎添翼，有語言有人脈又同文同種的優勢，拐幾個彎我都能到達目的地。 我這瘋狂媽媽從眉眉義大利行取消後，便開始打台灣高中的主意。決定回台灣後，親愛的老公和我除了打包行李，安排宇眉的台灣高中隨班就讀計劃也同步進行。有了去年的打基礎，今年要和學校談事情簡直易如反掌。隔離結束、學校期末考前，就是我要的窗口！時間算的完美，我們一步步接近宇眉的夢想，在台灣上課！ 故事絕不會那麼完美！不然故事就不是故事了！ 眉眉雖被通知了上課日期，但完全沒有後續。我們既不知她幾點得到學校？也不知要帶什麼？穿什麼衣服？甚至到哪裡和誰見面？ 關了十四天後的出關第一天，理所當然，我們計劃和家人狂歡慶祝！六點多、晚餐前，眉眉挑高眉毛，把剛收到的line簡訊讀了一遍，「要準備一個 presentation!!」 我不放在心上，「大概就是3分鐘的自我介紹，這你沒問題的！」 我心裡不太滿意學校老師的效率。但，不過隨班就讀嘛！只是坐教室聽課，何必在大家都忙的時刻，要求那麼高！我總是很會為別人找台階下，放過別人就是放過自己的最好方法。 阿濃有和我完全不同的觀點。「不是喔！我們台灣講的presentation，是簡報，應該不是自我介紹喔！你最好問清楚老師。」 「回家在問吧！」好不容易可以享受第一頓台灣的外食晚餐。 等眉眉接通老師的電話，已是晚上九點半。「20分鐘的presentation，要介紹美國的高中生活、新冠病毒之前與之後的不同，最好還能介紹宇眉你的百老匯劇團…。請附上照片解說！」宇眉一面把老師的話覆述，表情同時也變的相當沈重。 我也沒好臉色了！老師還反問一句，「你在隔離時都沒準備嗎？」 我簡直要罵人了！什麼都沒講我小孩該準備什麼？ 只是，沒時間吵架了！而且人家怎麼說都是幫我們一個大忙… 現在是晚上九點半，二十分鐘的簡報連照片從無到有，不是幾小時可以完成的！14天都凌晨三點就起床工作的我，時差完全不像大家所想，早已調好。親愛的老公更不用說，他的十四天完全跟著紐約時間工作和吃，比我還紐約！ 我急電仍在外面狂歡的他，「快點回家！我們需要你。」即使是半瞇著眼睛，我們的三人團隊還是得陪伴眉眉完成這件「本來」完美容易的大計！ 壓力來的時候，眉眉的特質就是一定得哭一場，把那份壓力哭掉，她才有辦法做事。在哭出來之前，她會盡情使壞，為了要加速工作效率，我只能盡可能的把她罵哭，才有辦法開始心平氣和的工作！所以我這母親，在這節骨眼上只能是個巫婆，孩子壓力已經這麼大，還要罵她？殊不知她沒哭出來無法做事啊！我整個百口莫辯！ 陪她找照片、整理報告的大架構，出關第一天，我只有一種「再把我關回去好嗎」的感覺。十二點多，我們夫妻終於豎白旗，換我任性的丟下幾句，「眉眉你的時差早已調好，高中生熬個夜沒什麼了不起。我們小時候都這樣…剩下的你可以自己做了對嗎？」20分鐘的中文簡報，換作大人來講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知道眉眉沒有問題，如果她有足夠時間準備。不夠時間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即席演講」！我其實是有自信，我的孩子有這個能力的。只是，這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到學校接她下課時，我看著和一群朋友和她聊的開心，我知道，她肯定有了美好的一天。「媽媽，你知道嗎？我的報告結果是下午第一堂課。早上我跟著上地理課、數學課，中午吃飯還可以叫外賣耶！同學請我吃早餐、午餐和珍珠奶茶。然後，老師下午上課前十分鐘才告訴我，簡報是英文課要用，所以要用英文講…而且，還有家長來聽我的報告！」 我聽她喜孜孜的分享今天的點點滴滴。「大家都問為什麼我的中文可以講的和他們一模一樣？他們遇過的ABC每個都是說英文的…噢！我們還約了等他們期末考完要一起出去玩…」 刻骨銘心的過程總會換來美好的回憶！我當然驕傲自己的孩子，但她的韌性和勇氣，其實全是她自己努力而來的。好好的暑假誰要工作到半夜兩點，早上六點再繼續起床準備上學？有今天的快樂，她自己每一步的努力，包括中文聽說讀寫的練習，才是她人生的最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