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thor Archives: 怡茹

雖然早已身經百戰，但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經歷，還是讓我筋疲力竭。 到底那二十四小時跑三次醫院的故事，又是怎麼回事呢？我竟然要在半個月後，才有時間靜下心來，好好回憶這段時間的不可思議事件簿！ 六月十號星期四，早上八點多，我接到了衛生處的簡訊、來電，當下，絲毫沒有猶豫，立刻打給原本檢驗的醫院，預約了「等一下」的門診，我還要再來做一次檢測。 當然，醫院全副武裝，迎接我這個確診患者的回診。我解釋，因為我三月就打完第二針輝瑞，所以我想再做一次，也許上次檢查其實是偽陽性。我還提到自己兩天後的音樂會，這份陽性報告影響很多學生和家庭。 醫生護士完全了解我在想什麼，也尊重我的決定，護士都開好一瓶試劑拿在手上只差沒把棉棒深入我的鼻子裡。醫生溫和但我聽懂他的建議，「即使你現在再做一次陰性結果，還是得完成上一次陽性的10天隔離；萬一不小心今天又做出陽性報告，那你的隔離得從今天開始算起。」 這些規定白紙黑字，沒什麼好爭辯。而且醫生講的每一個點我都同意，「我想，兩天後的音樂會無論如何你一定得取消…」醫生說到了我的痛。 第一次求診非常很容易，雖然兩下就被勸退，但這醫院離我家不遠，即使白跑一趟也不覺得痛苦。只是，我打給自己的醫生，報告被勸退的結果，反倒是被醫生再次央求，「你可以再去做一次嗎？我覺得你就是偽陽性。做完你自己不用說那麼多，生活就可以自由，沒有隔離也沒關係的！」 我的醫生相當自由派，比起來我這台灣人中規中矩，人家規定怎麼說，我就打算乖乖聽話完成隔離。直接反應中西對「指令」的接受度和遵守度完全不同！ 我自己隔離哪有關係？天上掉下來把我關起來的時間，高興都來不及。但，我非常在意那群被我影響得要跟著隔離的學生們… 星期五一大早，一個在紐約市衛生局工作的朋友關心問候，早起的我還沒開工，先撥了電話過去道謝。想不到，這朋友正好是負責新冠檢測的實驗室，一面和我聊天同時，一面直接幫我預約了今天十點的門診。「其實還有更早的，但我怕你到紐約市來做檢查太趕…我覺得你再來做一次，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報告結果偽陽性比偽陰性高很多。而且，美國報告上雖然不談CT值，但其實他們是CT45以下都稱陽性。這些都是舊制，CDC還沒空改到那裡…」台灣早期CT值34以上就放行回家，意思是病毒量到那裡已低到不足以傳染，最近降改為CT值30就放回家。我一直是個幸運的人，身邊的朋友家人一路相挺照顧，遇到大事更是感受到滿出來的溫暖、支持和幫助。 我不知道美國CT45還算確診！這個確診算是給我自己上了一課，對新冠病毒的更加認識！ 醫生和朋友全是科學家，這些看數字說話的人個性都非常堅持！再去做一次！ 許多事我有自己的堅持，但更多事我聽從專家建議。包包收一收，和親愛的老公跳上車，直接往紐約市前去。 平常我們這一家超愛去市區，吃喝玩樂、五花八門的紐約真是好玩極了。但，這趟前往的過程，我還拚命打著電話，繼續沒完成的確診者接觸通知… 這十五個月我做了六、七次PCR、核酸檢查，每次都要過五關，好不容易完成層層關卡，進到診間，一模一樣的故事又上演一次，護士知道我是確診者後，開始了一連串的勸退，這次我稍有堅持，但彼此都好言討論，一陣溫和攻防後，最後連上級都被請出來，「如果你今天再是確診，你連下星期六的音樂會都不能辦了…」 這一句話敲到我的心坎裡去！包包收一收，我第二次被勸回！ 車子駛進家裡的停車道，我和親愛的老公鬆了口氣，回家休息吧！朋友電話來了！「你是不是有告訴他們你有驗出確診？」 「有啊！我應該不要講嗎？我以為我要誠實講人家才能全套配備迎接我！」我心虛了…好像應該不要講對嗎？ 「忘記交代你了！紐約衛生局白紙黑字規定，90天內確診都我們不再重驗，因為之前確診者太多，醫療資源不要浪費，這些檢驗處是儘可能不要重新檢查病人，90天內都算同一個病毒…而且，隔離的部份也沒關係，既然是同一個病毒，從第一次報告結果開始隔離就好，不用延長隔離也沒關係。」每個人對隔離的解釋都不同。好就好在美國不像台灣，根本是自由隔離，沒人管你！但，這堆白紙黑字的規定，麻煩死了… 「你再回醫院一次，跟他們說醫生叫你重做，這些人不會堅持的。他們只是照紙本做事…」朋友很懂也很確定。 那你怎麼不早點講…我都回到家了！像小丸子，臉上好多條線…心裡想著卻不敢說出，大家真是一番好意，誰想到我這呆子誠實為上，一走進醫院就大聲報告，確診者來了大家快逃！ 包包再收一收，親愛的老公第三次陪我到醫院。 這時，我不禁要讚美他，「你真是世上最好的男人！遇到這些事就你願意陪著我三顧茅廬還沒半句怨言。而且，這一大齣戲說穿了和你一點沒關係，全是我自己的事，結果你被我搞的一團亂，班都沒法好好上了…」更何況開車來回的全是他，紐約市說近不近，塞起車來隨便都要一小時，而我，只要坐在那負責被挖鼻子和講電話就好… 嬉皮笑臉的我走進醫院，「我又回來了！」護士們非常專業，馬上起身，「沒問題的！我們只是不希望你再受一次苦而已…」 第三次，終於順利完全檢查。陰性報告也在兩小時後立刻出來！ 那幾天，家裡已亂的不知如何形容，為什麼髒襪子和內褲會出現在廚房的檯面上？沒人沒空也沒手，收拾… 搖頭看著眼前的凌亂，動手收拾前我靈光乍現，等等，這難得的畫面一定要留作紀念。 從科學上、醫學上，我的結果和不同天的檢測對於是不是偽陽性一點都不重要。這件事，我怎麼會不懂？但，事實是這份陰性報告，讓我那一大班學生，最後只有兩個孩子需要隔離。 很多時候，我做了許多選擇，都不見得是自己想做的事，而是我腦海裡覺得正確的事。為了這些對的事，我給生活增加許多麻煩與不便，當然有更多的疲倦。看起來好像多此一舉，乖乖隔離就好，管他那幾十個學生要不要隔離，全不是我的事！真的！我大可以這麼大聲的說，也不會有人責怪我一句。這事，從星期四確診報告出來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可以躺下，養病！ 但，我一路奔波到星期五，光是週五早上，親愛的老公和我，來回紐約市 – – 兩趟，就為了拿到那份對我自己一點都沒有幫助的陰性報告！ 回到那句大家最常講的經典名句，我們這一家在異鄉異國認識這麼多人、生活豐富多樣，因為我教鋼琴啊、因為我們在那住好久了啊… 真的不是！一個學生家長說，幫她做指甲的小姐是紐約茱莉亞音樂學院畢業的鋼琴演奏者，後來還去波士頓王力宏念的音樂學院拿了一個碩士，結果最後從事美甲業。我不覺得從事美甲業有什麼不對？我的重點只是在，不是 會彈鋼琴=鋼琴老師=很多學生=融入美國社會 家長和護士們真的愛死我了！哪一個確診者像我一樣，自己都要隔離了，還拚了命的為大家的解隔離而奮鬥！其實，學校䕶士真的也沒有要刁難，大家都是按規矩做事，學校比我還需要一套說的過去的邏輯來放行學生，否則這事就真的「不公平」，最後被拿出來講大家吃不完兜著走。我只能說，學校也幫我一個大忙，反正都已公告這群學生要隔離了，根本不用多此一舉還通知上級、衛生處，這些孩子符合解隔離的條件、可以回學校上課。大家都看到了我的盡心盡力，所以每個環結都願意多給一些通融，最後事情雖然繞了一大圈，可是結果圓滿又美好，每個人都開心。 美國生活多年，我覺得天助自助者。真心覺得大家都看到我的努力，然後也願意跳進來和我一起努力。看起來好像我們所到之處，都特別幸運，什麼事都可以解決，其實這事換發生在別人身上，一定不是這樣的結果。誰會有這麼多的關係，正好有朋友在紐約市衛生局工作？誰會有這麼多醫生朋友，一路相挺？連護士都站在我這邊，硬是幫忙讓學生回到學校，上完最後一星期的課？ 朋友聽完我的故事，哈哈大笑！「幸好你這麼樂觀，不然，人生總遇到這些奇怪的事，而且每一個橋段都可以寫成小說喔！早就憂鬱症了吧…」 音樂會過後，我開始演這部躺著演就好的戲，一天二十四小時在床上滾的時間遠超過十二小時！終於，可以細細品味，這怎麼也想不通、會發展成這樣發展的劇情！

全世界最忙碌的確診者非我莫屬！ 星期四隔離最後一天，星期五舉辦這場露天音樂會。只有我們夫妻做的出來！ 當然，我很清楚知道親愛的老公聽到我確診時，暗自竊喜音樂會終於有天大理由取消了！他可以省下光是搬琴就要的那一千美金，外加流水席隨人家吃的慈善事業… 他什麼都沒說，等我的好消息。可惜我的腦袋和天才就是不同，語出驚人，「延期一週！」本來6月12日就可以解決的音樂會，我第一個反應就是順延！ 寫這篇日記時，我的手還是酸的，但不知這酸打那來？腳也是痛的，這我倒是知道，因為蹬著好幾吋的高跟鞋站了整個晚上。我不知道除了腰酸背痛、苦不堪言、疲勞過度…還有什麼可以形容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的感覺… 一般人覺得無聊的幾乎要發瘋的隔離期，我先是給處理病毒和學生家長搞瘋，再給自作聰明的音樂會延期累垮。 戶外音樂會的條件很高，首先需要的就是琴。最早，我買了電子琴上車庫鋼琴課時，說的多滿，今年的音樂會就用這兩台電子琴吧！課一路上的四月，每天坐在院子上課的我，心，早就給不如搬一台鋼琴出來玩玩這念頭悄悄占滿。 當我驕傲的跟親愛的老公宣佈我的胸懷大志，我想他只差沒把嘴巴中的那口水噴出來！「你不是說用電子琴就好？」他大驚小怪！ 「我改變主意了！」我甜甜的撒嬌！ 雖然我對他娶到我這天馬行空、什麼都做的出來的老婆真心感到抱歉，但，那小小的內疚是無法改變我心裡已決定的事。這句話，媽媽很早就跟我說過，跟你講什麼都沒用，如果你決定要做一件事… 最恐怖的是我的決定既快又乾脆，而且從不找人商量。親愛的老公當年貪圖美色，怎麼也沒想到娶的會是個燙手山芋？怎麼別人家女主人都相夫教子？我家是善財童子、慈善機構？而且點子層出不窮，越做越大？ 在我一一通知學生家長確診同時， 我也分別和大家提及音樂會的時間得調整。順延的下一週是父親節週末，親愛的老公打了幾家搬鋼琴公司就大喊不妙，本來就沒有多少工人週末要工作，父親節更是雪上加霜。十幾通電話後終於有一家點頭，星期六，下午搬出去，晚上搬進來！ 我喜孜孜的送出電子郵件，6月19！請大家把時間保留起來。 如果音樂會只辦給學生，怎麼能叫慈善事業？整條巷子的鄰居、從巷頭到巷尾、加上後院相鄰的幾家，我沒有漏掉任何邀請。看起來好像事業做好大，其實我真的很需要音樂會的那一小時，四面八方都不要施工、不要開比雷聲還大的除草機、不要高壓噴水洗院子…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邀請卡，森林小鎮的人素養相當高，我期待他們自動自發的配合！ 除了技術上需要一整圈鄰居配合，我也認真打從心裡想做一些事，能夠安慰這個煎熬了十五個月的森林小鎮。這病毒帶給我們的恐懼、和每一家都有失去親人的傷痛，到十五個月過後大部份的我們終於排隊等到疫苗，人人都有劫後餘生的欣喜，也都有不知如何重新生活、面對人群的疑惑。終於可以把口罩拿下來了嗎？我一直不是一個喜歡派對的派對女王，可是，我知道把人平安、快樂的帶回人群是我可以做到的。而且這條巷子有一半住的是八十歲以上的老人，有什麼事比這群孩子的音樂更能撫慰他們的事？ 隨便一算又是一百多人的音樂會！親愛的老公和我好不容易把6月19日的新日期和排程全部喬定，卻發現最重要的天公伯忙著台灣疫情，忘記遠在美國水深火熱的我。沒有什麼比雨天更能摧毀戶外音樂會。我當機立斷，做決定不和別人討論的優點又跳了出來，提前一天，6月18號星期五！ 親愛的老公平常雖是老爺，但這幾年音樂會的訓練，他一個人比婚禮顧問整個團隊還強大。雖然心裡萬分無奈為何這內人的腦袋如此這般與眾不同、怎樣都無法打消她「取消」音樂會的念頭？他一句怨言也沒有，跟著我一起打起精神，重新再來打一次電話。 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劉備的三顧茅廬，都比不上我們夫妻的毅力和堅持。天公伯後來想起來還在太平洋另一頭奮戰的我們，終於在幾十通搬家公司的拒絕後，給了我們一線曙光。有了第一次的改期經驗，第二次改一百多個客人的邀請，我已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決。流水席當然也得跟著改，好人緣這時發揮的淋漓盡致，當然我給森林小鎮的店家添了無數麻煩，但沒有人多說一綴字，個個滿口答應、還要跟著我重排三次時間把食物準時送到。我除了感謝，還是感謝。一件事情要成功，絕對不是一個人的力量可以完成，它需要整個團隊的配合和努力。 故事到這裡，我自己看了都很想問，主人翁是還活著嗎？ 除了喬事情，這多一週的時間，我也怕學生鬆懈。本來排好到6月11號最後一天的課，多出來這7天如果孩子不乖乖練琴，還是會開天窗的。辭典裡沒有「隨便」兩字的我，怎麼克服隔離這個難題呢？ 天底下沒有比我更大膽和聰明的老師！多出來的這星期我開放琴房讓學生來練習。「不用付學費，你們每個乖乖給我來練琴…」隔離中的我坐在院子、戴著耳機麥克風，喇叭放在琴房，孩子來就自己進琴房，這樣離的夠遠了吧！30尺…誰都不用看見我，可我聽他們一清二楚，學生也可以聽見我從喇叭中傳出來的指示。 直到看見搬琴的搬家工人，親愛的老公和我才真正鬆了一口氣！是的，今天的戶外音樂會，真的要發生了！ 你是瘋子…琴，搬出去，還要搬進來…會壞掉…好像我是三歲小孩一樣思慮不周，每個人都要提醒我一次。 當然一定會受傷。我怎麼會不知道？ 但，身外之物一切於我如浮雲。如果這事可以帶個一百個人快樂，那琴受點傷又如何？ 我的唐氏寶寶長大了！你無法想像，看著她「自己」走向鋼琴，我心中的那份驕傲和感動！ 全家以她為傲的美麗畫面！ 艾瑪是領養的孩子，父母從別的鎮特別送她到我這來上課。很有我們亞洲人不喜歡表現的人格特質，艾瑪本來沒有勇氣參加。她和我特別有緣，有種我家姪女的親切，隨便鼓勵她幾句，沒想到她真改變主意， 圓滿完成自己第一個表演！ 彈下課鐘響的亞瑟最有人緣！他和瑪雅跟著我一起隔離十天！每個Zoom上的觀眾都喜歡他！親愛的老公很神奇的架了四台相機還加上現場直播，我們夫妻現場上百觀眾已暈頭轉向，根本沒心思照顧現場直播的觀眾。 眉眉和雙胞胎的六手聯彈，起音就比平常練習快了一倍。三人竟然還是很有默契的完成今天的表演。誰想到中間的全真根本不會彈鋼琴？旁邊兩位小老師硬把她教到可以六手聯彈！ 全家福的畫面最讓人感動！當這些老人說，「我們都已經九十幾歲，雖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參加你下一場音樂會，但今天的齊聚一堂已太讓人開心！」真的無需他們的道謝，我已完全分享到他們的喜悅。孩子們的音樂撫慰人心，這從二歲到九十二歲的觀眾就是我像瘋子一樣執著的動力。 我沒戴口罩站上台，用著最平常的心、給了一段小小的開場，不用言語著墨於要不要戴口罩，行動就可以告訴大家，我們走完了這辛苦的十五個月， 今天，可以輕鬆、安心的享受，最美好的一天！我是森林小鎮，出了名勇敢又聰明、來自台灣的 – -外國人！ 然後，我還立了牌子在門口！ 路過的人，歡迎一起來聽音樂！真的，有不認識的人進來共襄盛舉！ 今年的流水席除了支持小鎮餐廳，我還大膽的直接上 … Continue reading →

大家常說，當鋼琴老師最好。可以在家工作，又認識很多人，還可以賺錢… 真要大言不慚！除了我，沒幾個人有辦法賺森林小鎮這些世界難搞家長的錢！ 我是病人耶！本來沒病，最後也給這疫調搞出病來！ 隔離在琴房的我，和拿著學生送來安慰蛋糕的眉眉！一個家，兩樣情！ 因為誰要隔離誰不用隔離，學生家長和學校吵成一團，最後，學校打到我這來要名單！這事，根本亂七八糟。我想，如果連我都要一起跳進去吵，這事真沒完沒了。為什麼連美國政府都不敢跟我這個病人硬要名單，學校權利有這麼大，可以來向我一個不是在校工作的員工，要學生名單？我不覺得！ 我認為，大家都給疫情逼瘋了！已走到疫情結尾的森林小鎮，被我一個已打過疫苗還確診老師搞的天翻地覆。森林小鎮的大家說，「你的事應該要上新聞！」 才煮好晚飯，一個亞洲學生媽媽稍來很奇怪的簡訊。「你有幾個高中學生？」 「6~7個！」我不敢講太多。「為什麼？」 氣急敗壞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學校歧視我小孩！為什麼只有我家小孩要隔離？你的其他學生都不用隔離？」 我說，「你慢慢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是一個亞裔、美國土生土長的媽媽，她非常生氣剛接到學校護士的電話，說她九年級的女兒最後三天不能進學校因為要隔離。她很大聲的告訴學校，女兒打完兩針。「打完兩針不用隔離啊！你可以把疫苗資料給學校，這件事發生在我女兒身上過的。」我說的非常有把握！ 我再問，「你女兒第二針何時打完？」 「星期三！」她仍回的理直氣壯。我試圖解䆁，「噢…學校需要第二針打完加上十四天，才算完整的接種疫苗。上次我女兒和同學發生一模一樣的事，結果一個可以上學一個得回家。」 我覺得這媽根本搞不清狀況，就先喊種族歧視，覺得全世界都欺負她們。 這些話，我在亞洲朋友圈聽到倒背如流，白人就是都要欺負我們。 真的嗎？誰吃飽沒事要欺負你們？我心裡嘆了二百口氣。你們就是這樣人家才會都不喜歡我們亞洲人…動不動大吵大鬧，然後硬把我拖下水。 「我可以給學校護士你的電話嗎？然後你跟她說只有我大女兒上課，小女兒沒上課。」 為什麼我要跟著你說謊啊！我的不滿也擴大了。你要說謊隱瞞你自己做就好，為什麼要求我也一起？事情發生到這時，我的耐心也開始被磨掉。學校會跟你說小孩不能到學校一定有原因。 「我女兒第二針星期三就打了！」這學生是星期二和我上課，媽媽說的星期三是上課後的第二天還是上課前的六天我也不知，但一聽就知沒有符合CDC規定，打完還要加十四天才算完成接種。這，就是學校叫你小孩不能來上學的原因啊！到底和歧視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這麼容易玻璃心自認被排斥，大吵大鬧那其他我的學生也通通不能上學啊！ 其他我的學生有些「完整接種疫苗」了，有些沒告訴學校。你自己要告訴學校這整件事，又能怪誰。 這時，她又說，「是別的家長告訴學校，不是我！我只是剛接到學校電話通知…」 下次誰要再跟我說，像我這樣當鋼琴老師最好時，我一定會說，「來來來，你來當我經紀人，有什麼事以後都請你發言處理。」 所以，這事已鬧到學校去了嗎？以這家長這麼鬧法，很快學校就要給我打電話了。我是要怎麼處理比台灣獅子王更長的傳播鏈？這，就是每個人的人生最難卻也天天在發生的，危機處理。一哭二鬧三上吊，絕對不是最好的方式。還有，台灣人整天說，在美國就是要會吵啊！吵就有了！「真的」不是這樣。亂吵，只會讓大家討厭你。 道理上，學校是不該給我打電話的，美國的個人醫療隱私，連衛生局打來都不能強制我給他接觸者，是非常客氣的讓我自己決定，要讓他們來打電話通知和我的接觸者？還是我想自己打？至於我最後打不打？打多少，沒人知道，全是良心事業。所以，學校哪來那麼大的公權力調查我？ 可是，因為這家長大吵大鬧，這樣「不公平」，你們這些白人「種族歧視」，這樣，事情就不是這麼簡單可以收場。 我都還沒想好解答，手機就響起不明電話… Oh！NO………..一定是學校。 我真是太了解美國白人社會的做事方式和邏輯了！護士長因為眉眉的關係非常認識我，但這回打來的口氣也是相當嚴肅，我想，她完全不知道我的態度，是要文明合作？還是要堅持我的隱私？畢竟我不是學校工作人員，也盡了我的本份通知家長，至於家長要不要告訴學校他們怎麼處理，一點都不關我的事！ 她開始解釋她的立場，並且跟我要我的學生名單。 我一面聽著護士的電話，一面簡訊傳給亞裔媽媽，鬧事，就是這樣的結果。她不死心，拚命求我和她一起說謊，拜託我一定不要說出妺妹的名字。串證，就是這個樣子！ 輪我解釋我的情況，電話那頭的護士聽的目瞪口呆，「那我明天早上就打去衛生處，問看看這樣的情況學生還需要隔離嗎？」終於有人說點人話、願意站出來幫點忙，而不是大吵大鬧像三歲小孩一樣，然後還要我這英文都說不好的確診者安慰這些不過是小孩要被隔離的媽媽。照說，我是病人耶！不是嗎？ 我沮喪的翻著電腦，想著怎麼回答護士。我得非常小心，如果我沒說實話，最後學校知道了一定怪罪於我；如果我不小心多講了好幾個學生，害那些本來沒去告訴學校這整件事的家長，最後被學校通知要隔離，他們一定也怨聲載道。 我挑了幾個知道打完疫苗的學生名講，還大膽猜了可能是哪個家長已上報學校她的小孩有和我接觸。當然，那位家長最不該的就是指名道姓告訴學校，誰是她小孩的接觸者，怎麼，都不該把我這病人捲入整件事，最後還要讓我自己跳出來收拾。從護士核對名單的態度，「是，我已有這兩兄妹的名字！」我百分之百確定，這事是怎麼開始。 我再多問關於那亞裔學生的狀況，護士長這時已放下戒心，知道我的合作態度，「是學生自己告訴老師，她接觸確診者，要去做PCR檢查。所以老師打電話給學校，學校只好出面處理…」說來說去，就是亞裔家自己捅出的簍子，實在怪不了別人。 校外的接觸者，現在大家的做法就是不上報學校，自己去做核酸檢查，只要檢驗結果是陰性，生活就正常繼續。因為學校有一套白紙黑字的規定，例如接處確診者就是得隔離10天，然後完整接種後才能免除隔離。大家還是得按規矩走！ 總共「供」出了7個名字後，護士大聲的跟我道謝，我知道，她急著要去核對這些學生明天能不能上學的事，殊不知我還有11個名字還沒念到…護士怎麼也沒想到，我這名師短短三天要教連網課二十來個學生… 是你自己急著掛掉的喔！連和我確認「還有別的嗎？」都沒有… 我樂的快把電話掛掉，不用說謊耶！真好！再來如果還有家長要鬧，為什麼我小孩要隔離別人小孩不用，我可以演成，噢…不小心漏掉名單了！護士也沒想到我和家長已串證，完全沒提到亞裔妹妹的事。我覺得，美國人其實是非常單純，媽媽那麼說，護士是完全相信的。 掛上護士電話，換我得串證其他學生家長，還有誰跟學校報告了？那我得自首，「不好意思，我還少算了誰！」這樣，我才是一個誠實好公民啊…如果我有私人經紀人，都不見得有我的本領面面俱道啊！這需要多少的人生經驗？有多少朋友我才有今天的能力，秒讀懂每個人的心，不管你是台灣人還是美國人！ 「珍妮！剛學校打電話來跟我要學生名單…」我一開口家長就生氣學校。「他們馮什麼打給你…你又不是學校的人，不要給他們！哪有這樣的？」家長連珠砲，氣的跳腳。然後，每一個都一樣，「那，你有告訴學校我小孩的名字嗎？」話鋒一轉，悄聲再問。每個媽都和我一樣，努力串供。 「沒有！我沒講…」接下來就是一陣歡呼，「你太聰明了！」然後家長繼續漫罵…順便同情我得經歷這一切，還要繼續他們孩子下星期就要來的音樂會。是的！我沒有取消，在忙亂這新冠劇碼時仍在與天氣和搬家公司奮戰。 … Continue reading →

給露天音樂會加拍電影搞的沒日沒夜的我，開心的看著再兩天後的天氣！23度，陰天！有什麼比這更適合音樂會的好天呢？ 我跟天公伯說，我一定會做更多好事來報答你的！ 時程表排定本來早音樂會一週的電影拍攝，因為工會沒搞定相關事宜，電影開拍延到音樂會的後一天。為滿足工會要求，我們工作人員即使打完疫苗都還要做新冠檢查。我心裡嘀咕，「怎麼這麼囉嗦，整個紐約是誰沒打疫苗啊！」但，還是乖乖配合、做了檢查。結果，開拍順延！我眼睛大睜！開什麼玩笑！急忙打給導演，「那，我還要再去挖一次鼻子嗎!!!我昨天才剛挖完耶…」 雖然沒有「那麼」不舒服，但，PCR也絕對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是的！要請你再做一次了！」真的是覺得我吃飽太撐每天沒事來挖鼻子就好嗎？我揉著皺的像麵包的臉，哀號連連。 這，就是我們解封後的日常，生活還是有許多不便，沒什麼好羨慕的！光一個PCR，這一年又四個月我已經做了六次！ 早上八點，我看著手機不知哪來奇怪號碼的簡訊，打出我怎麼也沒想到會看到的幾個字！「你的檢驗結果，陽性！」那陽性兩個字，像字體放大100倍一樣，直直跳進千度近視的我眼裡！ 整個感覺只比聽到黑道來找我們姊妹的瞬間好一點點！內心小劇場的第一句旁白，「天公伯啊！你這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我衝向電腦，試圖連上醫院的網站再確認一次報告，心裡小小期待，可能是發錯號碼了。雖然，我心中百分之九十已經知道老天這次真是紮紮實實的給我開了一個超級高難度玩笑。 早上八點的醫院電腦還沒有資料上傳，我把這驚人、不可思議的消息告訴親愛的老公，然後我們這對大風大浪什麼沒經過的夫妻開始沙盤推演，兩天後的音樂會怎麼辦？18號回台灣的機票怎麼辦？我趕忙翻開行事曆，翻查著這幾天我見了哪「堆」人？電話沒幾分鐘也響起，醫院打來通知確診，CDC衛生部門也打來通知我要怎麼進行隔離。從看到簡訊、沙盤推演到電話，這，全部都發生在短短幾分鐘之內… 隔離絕對是疫情中最簡單的一件事！親愛的老公和宇眉都打過疫苗，衛生部的標準程度是，他們不用隔離，但我心裡自己和他們隔離。從8號檢驗那天算起，18號解隔離。衛生局小姐不解的問，「你沒症狀為何會去檢查？」 「因為我要拍電影…」我苦笑，心裡罵了絕不下100次導演朋友。 小姐也是幽默，「你是電影明星嗎？」我不是，可是我比電影明星還美…我笑了出來，怎麼也不忘苦中作樂的本性，「我喜歡你的問題！」我笑著解釋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最恐怖、嚴肅的部份是我這個老師整天和小孩子黏在一起。而且這群學生中有一半是還不能打疫苗的！我仔細聽著CDC的規則，現在要怎麼做？「你要我幫你打電話連絡你的接觸者？還是你要自己打電話給他們？」 我狐疑道原來還有自己通知這選項。「我可以自己打！」反正我今天得打200通電話了…我得通知家長我確診的事，還得處理兩天後音樂會的事！這，遠遠比挖第二次鼻子，更加大條、難搞、頭痛…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詞可以形容今天眼前比喜馬拉雅山還高的這堆事… 混亂中我只來的及通知哥哥姊姊和阿濃…什麼多一點訊息都無法給他們大家了！ 我一直是個非常冷靜的人，立刻出發到醫院打算再做一次檢查，我心裡堅信，這一定是假警報、哪裡弄錯了。醫生沒有要難為我的意思，但平靜的告訴我，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你現在做了一次即使是陰性，你也得再做第三次，等這些報告結果都出來，也差不多隔離完了，真有需要再做一次嗎？如想儘快知道結果，得到紐約市大醫院大實驗室去做，這來回奔波加上心力交瘁，本來沒病可能最後我也倒了。想了幾秒醫生的話，我選擇相信，自己確診！雖然我沒發燒沒咳嗽沒流鼻涕…只有心跳很快…這，是症狀嗎？遇到這樣的事，心跳誰會變慢？ 電視劇常會有很不重要的配角，在廣告後出來串場一下。打掃阿姨像算好時間、敲了門進來。我連忙戴起口罩，退到離她兩個房間遠的地方，「你今天先別打掃了」，把故事簡短說了一遍，「等我好了你再來。」阿姨跑像飛…一溜煙飄走。 接下來，就是坐在電腦前，打電話、通知。大部份的家長都是我的好朋友，接到電話的反應完全沒有第二種，先是震驚為什麼打完針還會確診？（會的！事實證明！）擔心我有沒有不舒服是第二反應，聽完來龍去脈和音樂會必須延期，忍不住笑出來的好友不在少數…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我被問了至少二十次！等你有空一點我要聽電影的故事…一堆人迫不及待。 千辛萬苦做好、送出的邀請卡全得重新通知了！ 相信我！我比你更想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在這樣的時間點？這是不是真是天公伯在和我開玩笑？我的標題下的是不是一針見血？好友忍不住傳來，「怡茹你也太～慘了吧！你的人生真的永遠不可能無聊耶！」 我也常覺得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怎是一個慘字了得？導演應該來把我的故事拍成電影，然後觀眾一定罵翻天，哪有這種事，亂演一通！ 受影響的不只我一場音樂會！宇眉小提琴老師本要續用我的場地，在我的音樂會後接著她的音樂會，現在我被迫改期，她也得全部重新規劃。不過，如她所說，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改到她家進行，只是可惜了一場本來美麗的戶外音樂會而已。即使如此，她在掛掉電話前，還是好笑的跟我說，我希望你一切沒事，可是我得消化一些這突然發生的整件事…更別說當事人，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消化、處理這幾小時的心情和山崩下來的工作。 我的哭神經和笑神經可能相反。大哭一場應該是在發生這堆事情後的反應。可能，因為要一個一個通知，所以和家長、學生整整講了一天這嚇傻大家的神奇故事。也許，是被愛和被支持的力量完勝一切，也，真的「沒時間」怨天尤人、哭天搶地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憐的小白兔，我還有心思把今天的課全改成視訊順利上完。只能讚美自己，早就跟你們說我是毅志力堅強、勇敢、然後充滿歡樂的小太陽！哪一個字說錯了？ 我知道嘻皮笑臉的背後，大家還是非常擔心。可是我手上的電話和工作真不是一天可以打完，想了一下，決定用部落格的方式來述說這爆炸性故事，這樣，我只要在課與課的中間、台灣的半夜、很快很快寫好這篇，就可以講一次就好。再來，等什麼事都不能做的好命隔離期，天天躺在床上看電視就好，我就可以細細和大家 一一分享故事和心得了！計劃之完美想的我和眉眉一樣，眉毛都笑了起來！ 學生家長雪中送炭寄來孩子現在正在「學校音樂會」上，彈著我教他的鋼琴表演曲，本來兩天後要彈的，這聰明的孩子一石二鳥！我的心裡全是感動！活在世上的每一天，如果都可以感受到自己對別人有深刻和正面的影響，然後感受無數溫暖的擁抱和愛，那，真是無法言喻的美好，即使我現在，是不可思議的確診中、還在一片混亂的延期和通知中，我還是感覺這花花世界好玩極了！

音樂會的腳步慢慢逼近，親愛的老公和我已經到了一種三頭六臂都不夠用的階段。最難的，就是誰都無法控制的，天氣！ 天天看氣象預報100次的我，從這幾天的最高溫三十三度開始擔心。首先怕太熱，烈日當頭的下午兩點得坐在院子一小時晒魚乾，我第一個沒有心情欣賞音樂。 確定不會太熱後，換擔心下雨。究竟是太熱好些還是下雨好些？我到現在還沒有答案！只能拚命跟天公伯說，這群孩子真的好努力，請給我們一個好天讓孩子們有機會表現這關閉一年又三個月的成果。 看別人的人生，總會有種自己的問題比較因難的錯覺，沒有人懂我們現在的困境。例如，眉眉在我的朋友圈裡永遠是最大的姊姊，誰像我傻的連結婚都沒想太多，二十七歲就結婚，然後二十七歲最後一天就生小孩？宇眉長大後，我開始常聽朋友們抱怨照顧小孩的辛苦；和另一半教育小孩的價值觀不同；甚至夾在開始生病的父母和年幼小孩中的疲倦。最後的結論就是，真好！你小孩大了！ 所以，我就是那個最幸福的人！因為我小孩很大所以不辛苦！或者，我都不用煩惱父母的事… 好像，眉眉生出來就直接十六歲了！好像，我父母生病過世的整個過程我不累也不痛。當然，沒有人是故意要這樣想故意這樣說，只是，大家永遠看到的，都只有自己的不幸，然後拚命放大自己的辛苦，想要全世界的同情。 不用抱怨，真的！每個人的人生都一樣辛苦、都要走一些「必經」的路。我最幸福嗎？是，也不是！差別只在，我不抱怨！否則二、三十歲時一口氣經歷生育小孩和失去父母的辛苦、台北美國搬家四次、小孩進出重症病房、黑道上門的同時家人的切割傷害…我曾有個暗黑十年，累的食不知味，根本沒心思交朋友。我不抱怨所以變成我最幸運？事實只是因為沒有朋友聽過我倒垃圾、傾訴滿肚委屈和疲勞。我只是一直稟持日子還是要過，父母事盡力完滿，小孩更要好好拉拔的最高指導原則，成天抱怨和眉頭深鎖根本於事無補，不如在可以的範圍內找出快樂的來源。感謝生命中竟有人看懂，我只是用詼諧的方式，在過著有時苦不堪言的生活。 台灣從五月中疫情開始，我就緊盯著螢幕，雞婆的深怕自己錯過同島一命的感覺。不只如此，我還天天給宇眉報新聞，希望她也能瞭解家鄉的家人現在正在經歷的辛苦與痛苦。明明，我們就沒在那島上！ 很難了解別人的感覺的！我懂！ 現在的我們，想打疫苗的人全打完了、學校全面開放、生活逐步解封，我們的感覺，就是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如果不是猛看電視，我和眉眉也是對台灣正在發生的一切，無感，因為我們現在就是快樂又自在。 我就是雞婆！確實，台灣疫情「大」爆發，比起過去零確診，每天四、五百確診和二、三十死真是世界末日。可是，我覺得台灣明明就是防疫成功，多了整整一年的自由時間，賺取世界的疫情經驗。去年同期，我們紐約日常是在一種，根本不知怎樣會死的困境。可以出門嗎？出門遇到人是不是就要被傳染然後一命鳴乎了？從外面回到家需要全身換掉立刻洗澡嗎？可以碰別人摸過的東西嗎？包裹是不是得靜置2~3天才能拆？食材買回來要不要用酒精擦拭2小時？疫苗什麼時候問世…千百問題，沒有答案。 怎麼可以安全活下去，沒人知道！ 那，才叫恐怖！ 台灣明明就是成功，我實在不懂為什麼現在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罵聲連連。「你們美國有疫苗啊…我們台灣就沒有啊！」我們沒疫苗的生活過了整整一年好嘛！台灣五月疫情開始明明疫苗已經問世，稍微配合隔離、耐心等待疫苗就好，很難嗎？ 「沒人來通知我們去打疫苗啊！」因為疫苗還不夠啊！全世界除了美國英國自己有生產疫苗的國家以外，整個世界的人都在排隊等疫苗啊！台灣之前有疫苗，是大家不去打。為什麼現在開始怪東怪西，誰該來通知你打疫苗？新聞一天到晚說AZ疫苗快過期了，那時大家怎麼不去打？ 「因為AZ不好，你們美國的比較好啊！」打AZ疫苗好像要叫人民去坐電椅一樣。明明美國的輝瑞和莫德娜施打時也死了好幾千人啊…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 氣的向來心平氣和的我想加入戰局，可以不要再漫罵了嗎？可以不要再唱衰了嗎？ 全世界都要經歷這新冠病毒的洗禮，這叫傳染病。台灣只需要度過「濃縮版」的隔離和痛苦，這樣到底哪裡還不夠好了？隔離生活都是痛苦的，你們的感覺全世界都懂。因為全世界除了台灣，都已隔離整整十五個月了！台灣疫情大爆發，世界各地即使現在的美國，每天都還是二萬人確診，五六百人死亡。不是世界不懂台灣…其實，是太幸運的台灣，不懂世界！ 隔離一下，沒關係！ 當作休息、當作省錢、當作強迫一家人朝夕相處的特別時期！沒有社交，口袋裡的錢會變多，多好！不用出門上班上學，早上可以多睡一小時，多幸福！天天在家吃飯，多健康！ 這些，都只是「暫時的」，會過去的！解藥都已經有了，就在那裡，耐心一點！我們每個人都經歷過疫苗在那裡，可是要讓醫護、第一線工作人員、老人…先打的過程，然後可以打的時候得搶預約的傻舉動。短暫的生活受限只是為了換取每個人未來更安全的生活。 別再抱怨了！同島一心！我們很多在半個地球外的台灣人也和你們同心。十五個月的隔離生活，其中當然有苦，可是也有數不清楚的快樂，只是大家得自己去發掘！一起努力，再忍一下，馬上就會海闊天空！

看著台灣的疫情新聞，忙著馬上要來的音樂發表會，生命，從來就不容易！我暈頭轉向，怎麼做出最好的決定？怎麼過出最特別、最精彩的生活？ 為了我的室外音樂會，親愛的老公絞盡腦汁幫我覆蓋院子，增添陰影。我第一次完全同意小舅說，「娶到我這女人不頭痛都難」的絕妙好詞。 隔離一年練出一身自己剪髮的好功力！ 大部份人接種疫苗後的紐約，雖然每天還是1千到2千的確診，但穩定往過去的「正常」生活邁進。我們也開始比過去一年多一些的戶外用餐。 這天，我們和朋友相約，在上西區的露天用餐區吃飯。一行四人聊的興高采烈，突如其來「碰」的一聲打斷所有客人的交談。我們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一個和電動腳踏車相撞的路人就仰躺在我們旁邊的路上，頭倒在人行道上。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馬上有人圍了過去幫忙，也有人像我摸出手機打911。我撥了電話後，塞到親愛的老公耳上，「這麼難的事我英文不夠好，你講…」 怎覺得親愛的老公和接線生聊起天來？問了好多細節，還讓他起身逼近觀察傷者是否仍有動靜，雞婆性的我也戚身跟上，雖然大家七手八腳，但素養相當高，沒人搬動傷者，但有人拿掉他的口罩，也有人進店裡拿了衣服出來給他蓋上保暖。 救護車的鳴笛聲很快響起，我站到路中間，用力的揮著雙手希望救護車省點找人的氣力。警車、消防車隨後就到。事情發生到救護人員的到來真沒幾分鐘，但我卻感覺那段時間異常緩慢，好像自己聽的見生命流逝的聲音。傷者送到醫院後，警察也把路段封鎖起來。 整頓飯我們吃的膽戰心驚、食不知味，好像跟著又演起了電影般。 幾天過後的某一天，我還在上課但手機出現了四通未接來電。我自言自語，這不知是什麼號碼，一連打了四通？ 親愛的老公不很有興趣，「你不是都說有重要的事人家就會再來嗎？」 這一打四通還不重要嗎？只是，我還沒雞婆到想打回去找出是誰給我的奪命連環call。 隔天，這神密電話又來，陌生的聲音說他來自NYPD，紐約市警察。聰明如我馬上瞭解他們想找目擊證人，蒐集更多資料要釐清當天的現場，連忙叫正在開車中的親愛的老公停車，我想他比我有能力完成這通電話。不過，我們和朋友都沒看到相撞瞬間，NYPD的來電只是因為是我的手機報案，所以他們打了過來。 再隔一天，新聞播出餐廳經理身亡的消息。 幾週後我們又到同一間餐廳吃飯，工作人員大概認出我們這對雞婆夫妻，主動告訴我下週一是告別式。 生命，就是這麼無常。 就像我才喜悅著剛孵出的小鳥… 卻在同一天的下午給烏鴉來個不是打911 能夠挽救的瘋狂殺戮。第一口咬走了兩隻鳥寶寶，下次再回來便清空最後一隻鳥和漂亮的蒂芬妮蛋…親愛的老公試圖敲打玻璃嚇走烏鴉，雖然我們之知不該破壞大自然，也知那是突勞無功的舉動，但仍情不自禁的想保護剛出生的小生命。 慎入！影片有小鳥被鳥鴉吃掉的直擊畫面。我自己都不想再看第二次… 結果蛋從樹上跌落，最後一隻鳥寶寶受傷出世。親愛的老公把它送回巢，鳥媽媽也繼續回來餵了幾次，直到鳥寶寶動也不動，才放棄離開。 這是去年藍鵲被皖熊吃掉的畫面。 我跟親愛的老公說，再也別裝攝影機了。下個忽然一空的巢我知道怎麼回事就好…沒看到這些畫面不會讓我損失太多。 生命的結束總是傷心，但大自然的生生不息就是這麼一回事。 我們人類也只是循環的一部份，想到這，我更看清生命。何必你爭我奪呢？出家人看破一切愛恨情仇，可我喜歡花花世界。享受生命中的美麗、愛與被愛和快樂，是我不惑之年的生命目標。 希望這一窩能順利離巢！

人生是無法預測的！四月就開始打包回台灣的行李，三個大大的行李箱分占家裡不同房間，全家，都充滿著馬上要回台灣的氣氛。更不用說那早買好的機票、早預約好的台灣環島九天八夜腳踏車行程、還有要去吃欣葉、吃鐵板燒、吃小紅莓的飯局們… 猶太媽媽說我，是世界上最好的規劃者，和她們一樣。我想，我確實不折不扣是一個計劃者，因為，我喜歡我的生命是自己掌握，我喜歡在有選擇的時候最出最適合我們全家的決定。大部份的人會觀望，等到情況「明朗」時再做決定。對我而言，明朗常常就是沒有選擇的代名詞，例如去年紐約疫情正熱，許多人都在「觀望」要不要把小孩帶回台灣，最後所有的辦事處都關門了，想回去的人也辦不出護照及時回台。 我做事非常乾脆，想好了就去執行，生命辭典裡幾乎沒有「到時再看看」這句話，因為我一直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對於我想要的東西，我可以輕易放棄其他選項去換得，所以我沒有選擇障礙。但，我卻是和我生活在一起的每個人的障礙。 以前媽媽常說，和我生活在一起壓力好大，因為我腦袋動的飛快，整天在想未來要做什麼事，我的下一步是什麼？下一個目標是什麼？現在換成親愛的老公，雖然明明自己是個過動症，卻只是懶惰過動，對於我第一天看到台灣測出180新冠個案的瞬間，就通宵不睡覺和台灣姊妹開會討論暑假行程，瞠目節舌。「什麼都還不知道，為什麼你就要開始想要不要改變計劃？」他主張。 誰的都可以說這句話，就是我們紐約人不行！ 「這一整年的痛苦和努力，你還看不出這件事會怎麼走嗎？ 不是我要唱衰台灣，即使大家很努力戴口罩和關家裡，每一個「波」起，都是要幾個月才有辦法下來的。更何況一開始發生時，大家真不知道哪些事可做哪些事不可做，也真會心存僥倖，覺得我和身邊的人都不會被傳染的念頭。誰真的會認真關家裡？當然，有一種可能是台灣人素養很高，不像這群無腦美國人，只要認真一點戴口罩，事情真的會往好的方向去。可是，這些都是要好幾個月的時間才會看到結果的事，不是像過去，兩星期就可以解決的。」我振振有詞。 果不其然，接下來二百多例、三百多例。指揮中心非常厲害，他們說出來的每句話，我都相當認同。我只能說，這群主事的人，聰明又厲害。看的出他們努力試圖不要完全封閉，因為經濟也同等重要；在民間一陣樂觀覺得數字很快就會下來時，他們也表達還不是疫情高峰的立場；還傳遞檢驗陰性不代表就是真的沒生病的觀念，重點是在要降低生活移動的強度… 比起一年前我們2千萬人口的紐約，天天確診上萬人，死亡6~7百人，因為我們根本手無寸鐵、毫無知識，被這隱形敵人打的頭破血流，別說民間不知怎麼生活，政府光一個口罩政策就拖延了好幾個月。我還是相信，台灣是站在一個多賺了一年、贏在起跑點的地方，對抗這遲來一年的疫情。 本來就是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在這世界地球村的時代。學會怎麼和疫情共存，才是最終之道。只是，這開始要學的過程，就是我們要回去的這段時間，真讓我立刻敲響警鐘，那我回去隔離，被我踢出家門的Ano要去哪裡躲疫情？隔離完，我們一家全打完針可以到處亂跑，但疫苗短缺的台灣朋友，可以這樣毫無顧忌的出來和我們見面嗎？ 一百個問題直接跳進我的腦海，顧不得半夜三更，我電話直接打給Ano。作夢也想不到的疫情，突如其來的討論，Ano秒哭，媽媽魂上身，這些人都有瞬間放聲大哭的功力。我也想回家，我也想見大家…這，分隔太平洋的兩世界，做什麼決定永遠就是個難字。 明明睡覺前，我還信誓旦旦的告訴宇眉，我還是要回台灣。怎麼隔天把她叫醒時，已經換另一種保留的態度，試著告訴她「如果留在美國，暑假我們可以做…」。宇眉比Ano難應付多了，除了放聲大哭，還要使壞很多天…我可沒教過她可以踢人… 山不轉路轉！一直是我的人生哲學。但要教會頑固的小孩，腦袋要會轉彎，人生才會海闊天空，就得花些力氣。 SAT取消了中文考試，我們這一家低瀰了幾天。怎麼證明在家自學、從沒去過中文學校的宇眉，聽說讀寫樣樣行變成一大考驗。真的不是會讀寫中文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而是流利雙語基本上非常困難，小孩本身要有極大的決心和努力，才會有流利雙語的成果。和學會另一語言、通過檢定考試最後不會應用是完全不同的。 親愛的老公也是不放棄型的人格，硬生生給他找出了另一替代方案。「有些高中有開大學課程，也許宇眉雖然沒上高中版的大學中文課，可是她可以去參加那些考試？」這點子天馬行空，宇眉學校也沒有提供中文課，她得去找學校談，這件事的可行性，而且現在都五月了，人家考試時間白紙黑字寫著只有三天，五月十四、二十一和六月四號…我們這一家的主意，一直非常挑戰極限。 宇眉乍聽當然是整個反感，已經有成堆的待辦事項、活動、考試，為什麼還要叫她去找學校處理這個根本沒聽過的大學中文考試？而且她還得花時間準備、練習。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一定不要的。 這對父母要是這麼容易打發，今天是有現在的宇眉？ 一年過去，疫情趨緩，我們逐漸開始大魚大肉的居家社交生活。 我們知道她萬般不想，但宇眉也有可圈可點的地方。一旦想通事情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時，她就會有「媽媽魂」我的強迫症上身，還會有奇怪的動力，把事情完成。從把點子送給學校，學方初聽也是直接否認，離全美的高中中文考試日期這麼接近，應該今年沒辦法做這件事了。但學校也是「真心認真」在應付我們這個整天出難題的移民家庭，明明沒人去考過這種中文考試，偏要在考前幾週生出這點子。我喜歡美國這個社會文化，只要事情「合情合理」，他們就會繞過法規，幫助你完成。 這真的是朋友自己煎的牛排… 作夢也沒想到，眉眉竟然給自己弄到一個考試資格，學校直接幫她請好假，「那天你不用上學，專心去把你的中文考試搞定！」 小姐跳著回家，只是拿到考試資格她像自己考了滿分般得意。是的！其實我們真沒多在意這些考試成績，但看宇眉這樣過五關斬六將，把每件不可能、沒人做過的事在這個「異鄉」發揮的淋漓盡致，我雖然成天追著她罵- – 懶，但也是佩服她的勇氣和執行力。不容易啊！我們這對父母從不去學校，幫她完成這堆異想天開的主意，可是她自己，一件一件從談判、執行、到讀書應付考試，做的有模有樣，也難怪她有時間就想發懶，她的人生，到現在為止真的也不是太容易，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回到這情況看似不明、但我心中一片明朗的台灣疫情，我一定會想出好辦法，讓我們的暑假依然多彩多姿。雖不想回台給大家添亂，可也不會讓宇眉發慌無聊。十一月一號就要送出第一份大學申請表，她真的沒有自己想像多的時間沒事做。 台灣加油！戴好口罩、減少出門，再來就是疫苗來時趕緊把握，會過去的。不用抱怨，指揮中心已經做的比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都還要好好了！學會怎麼和疫情共存本來就是世界每個國家每個人的新課題。說不出我自己多麼喜歡隔離這一年的辛苦生活，但它真的可以是美好且難忘的，端看自己怎麼去做。

我是不喜歡給小孩「限制」的母親。 例如，我不喜歡發零用錢，讓她宇眉學習怎麼在有限的環境中花錢。所以她很早就拿信用卡，加上身上過年的紅包零花，我希望，宇眉學會自制，而不用我限制。真的不是我不在意她花錢！我覺得，自制比限制更難。 所以，宇眉花錢不眨眼，雖然不是亂花，但我知道錢對她來說，完全如浮雲，她學到我完全不在意錢的態度。 這，不是我要的結果。我需要她學會不用「在意」錢，但要「珍惜」錢。 誰的手機殼比她還多？ 這天，她和朋友外出吃飯，回來碎念著，今天我們去吃一家好貴的餐廳，也不是什麼名貴料理，但我們一個人平分了四十幾塊。沒吃完的義大利麵我打包回來了。要冰嗎？ 「要！」這是什麼問題。我心中翻了無數白眼，晉惠帝小姐！自從考上駕照，小姐常是我們家最後一個進門的人，我們夫妻早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和我們一慣的今日分享後，小姐溜下樓，準備享受她點心加電視的週末。親愛的老公和我樂的輕鬆，早早就呼呼大睡。 星期六，和小孩一樣不上班就特早起的老爺下樓後，發現打包飯菜好端端的坐在餐桌上，當然老大不滿但順手放進冰箱。得知這事的我更是怒火中燒，喊貴的是你，吃的是你，冰剩菜的卻不是你！非常不滿，宇眉起床之後我不客氣的念了她一頓。 星期一，小姐上學，一如往常帶了我做的便當。出門前，她多問一句，「今天吃什麼？」 「剩菜配白飯。」我回。「最近好常吃中菜…」她多說了一句。你以為我是餐廳嗎？「不吃飯要吃什麼？」我沒好氣，每天做飯還要給嫌。 下課，宇眉把便當塞進冰箱，「我今天吃學校三明治。」 心中的不滿開始擴大。當我不知嗎？你就是不想吃白飯配菜。 星期二的晚餐時間，只有我和宇眉，親愛的老公進城上班。宇眉忽然跳起來，「我的便當忘了冰。」 「什麼意思？那你今天吃什麼中餐？」我的那把「浪費」火從週末忍到現在，直接火山爆發。 我不餓…她心虛回。 「林宇眉，你現在把便當拿出來吃掉！我跟你保證裡面有東西臭酸了…你以為便當可以這樣每天不冰帶來帶去嗎？我每天辛苦要死早上起來給你做便當、留你愛吃的菜，結果你把它放到臭酸？從明天開始我不要給你帶便當了。你就去吃學校！然後，你從現在開始拿你自己的現金去學校買便當，不要拿我的信用卡，也不可以用我放在學校的帳號買食物。我給你方便你當隨便！」我連珠砲把早想罵出的話一口氣講完。 她打開便當，果然菜頭和白菜已微酸，小姐很認份的把白飯扒完，大氣不敢吭一聲。 「信用卡拿來還我！」越想越氣，「你身上錢很多，現在開始花你自己的錢兩星期。如果不想花錢，自己做你的便當。現在開始我只負責晚餐，你的中餐和早餐，請自理，如果你不想花錢，可以從家裡的晚餐打包，冰箱也有放很多麵包、食材可以當早餐。我做了十五年，然後換來你愛吃不吃，有便當還挑剔。早上你得早點起來用自己的早餐，我可以起床教你，但我不要幫你做了。現在十六歲我教不會你珍惜，二十六歲時你的花法還是我能控制的嗎？」 她的臉也開始臭了。是的！她覺得自己的權利被我剝奪，自己的好日子開始要被我這無情的媽改變。我知道，她一點都沒有反省只有生氣。 那也不是我要的！ 隔天早上，出門前，我問，「有帶現金嗎？不要忘了不能用學校帳號買東西。」我是要教育小孩不是要餓死小孩。「我可以不用信用卡，但如果在學校不用帳號買東西會有很多零錢…」小姐還想討價還價。 我鐵了心，「有錢用就很幸運，等你身上的錢都花完，我倒想看看你愛不愛那些零錢。」 再沒看我一眼，她衝出大門。 一會兒，親愛的老公進門，拿了一張信用卡放桌上。「那是她的信用卡嗎？」我問。所以她也在賭氣，不親手給我！ 如果林小眉天真的以為這樣就叫把卡還我，她就太不了解我這個媽了！我是那個一但開戰，戰鼓就要敲到你家門口，絕不罷休的那人。 等不及她放學回家，再戰第二回合。 下課後的臉比之前更臭，像我欠她二百萬一樣。我也不愛吵架，真的！如果可以好好過日子，哪個父母沒事要和小孩吵架。可是，我沒辦法不教好小孩！ 「林宇眉，信用卡我叫你還我，不是叫爸爸還我，桌上有一張信用卡，如果是你的，拿來給我。還有，你不用天天給我看臭臉。今天事情會變到這樣，不是我欠你的！沒有一個人，需要賺錢給另一個人花，然後，那個花人錢的還不知感激、理所當然。我沒有要餓你，家裡有吃的、你身上明明還有錢花；我也沒有要虐待你，我只是不想再當你的自動提款機，讓你花的沒有節制還不知感激。你要花錢，可以，自己去賺，然後花你賺的錢。你現在也有工作了，花自己的錢。為什麼我一星期工作累的要死，賺來的錢要分你『亂花』。」我想說揮霍，可是這詞太難她聽不懂。 「如果你覺得你賺的錢不夠花，那你自己要想清楚，以後怎麼花錢。我提供給你衣食無缺的生活，不是要讓你變的毫不珍惜。連續三天完全不把便當、食物當一回事，你就是日子過太舒適完全沒在用大腦想錢。」我拿家庭劇教訓她，「你自己看看現在的你和家裡的人有什麼不同？我叫你花自己，你恨的咬牙切齒。我沒有欠你喔！不要以為天底下有那種有錢的人就要照顧沒錢的人這種事，兄弟姊妹、小孩…誰都一樣，我絕沒要養不自己工作賺錢、等著別人拿錢來的人。大家好手好腳、自己想辦法！」 我再說一次我的重點，「我沒有要讓你沒飯吃、餓肚子，我一直告訴你，家裡都有東西吃，你要出去買、出去花，那些你要自己想辦法。兩星期過後，我們再來討論，這事要怎麼處理。」 第二回合交手激烈，她衝出門，找正在院子工作的親愛的老公，大哭大鬧一場，好像我是後母般。 教育小孩，真的不是一天兩天的工程，也不是什麼都不用做，小孩就會長的又乖又好。每天晚餐時間，我得提醒她，「你明天有要吃什麼嗎？有的話便當盒拿出來先裝走。」也順便問道，「明天早上，要吃饅頭？還是cheeseball？還是土司？」然後我一樣起個大早，教她怎麼用電鍋，怎麼放烤箱，怎麼包早餐。前幾個早晨，做完這些事後，開車到學校已經找不到車位，小姐學會，原來多做早餐這一件事要延誤她這麼多上學時間。 在她心平氣和一些後，我選了一天，好言再和她對談一次，「媽媽真的不是要虐待你，但，你一定得要學會這些事。我們那家那「一大群」人，誰真的是壞人？可是，他們一輩子沒有學會怎麼自己自足，最後就會變成全天下都虧欠他們一樣。錢很難賺但很好花，你自己想一想，媽媽有哪一個字說的不對嗎？我每天累的要命就為了省一點你的力氣，多賺一點錢讓我們大家花錢時可以少想一些。現在，你把你自己的工作拿回去做，才會知道，做這些雜事多煩人多辛苦，還有要算好自己口袋的錢，多痛苦！」 眉眉哇的一聲，大哭出來，緊緊抱著我。 由奢入儉難！明明，我說她可以花自己，但想到要從自己口袋拿錢，每個人都百般不願。 每天早上出門前，我還是追著問，身上有帶錢嗎？「有…」 「再撐一下，兩星期很快就過去。」我鼓勵道！「有差嗎？」我問。 「有！會覺得自己的錢有在變少，比較有感覺。而且，我發現學校的東西很貴耶！一個麵要5、6塊。我同學每天買，然後還要加一包餅乾一杯飲料，他們每個人一餐都要十幾塊，哪有人這麼有錢？」眉眉像發現新大陸般。 終於，我聽到我那晉惠帝女兒，發現天天買中餐原來是一件這麼昂貴、不必要的開銷了！ … Continue reading →

我覺得，我的隔離好日已經結束。天公伯確實已給我們大家一整年的「慢下來」生活，我真沒什麼好抱怨，人生竟有一整年的時間可以吃飽睡飽。只是，我也知道，那種忙的頭昏眼花、覺得腦袋完全不夠用的日子，回來了！ 其實，上一篇日記中，我悄悄埋下伏筆，「演員的工作」。這真不是一件重要的事、但整件事情的發生和正在進行的過程，實在非常有趣。一直想把它寫進日記中，但順序屢被往後推…直到現在。 就在我忙的不可開交之際，朋友稍來了簡訊，「我的短片6月初要開拍，但三個演員都不會講中文，你可以給他們上中文課嗎？」 紐約大街小巷裡，臥虎藏龍許多藝術、音樂家。從小三教九流各式各樣朋友都有的我，在美國生活了近二十年，更是發揮了資優保送生強項- -超級好人緣，結交了各行各業的朋友。多數人把「認識的人」當作朋友，所以拚命交際應酬，期待自己有幸認識大老闆、富二代。殊不知，點頭之交、一面之緣，不是真朋友。 其實，交朋友大不易。從認識一個人、到變成朋友，這過程，可以很快，可以是幾個月，也可能要個十年才磨的出真信賴，交朋友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事。而且，每要交一個朋友，都是要付出，時間也好精力也好，這世代誰要花力氣在別人身上？我自己，傻氣的緊、可也精明的很！傻氣，用在家人，誰來找我都照單全收。再忙，別人託付的事，永遠放在第一位（這是陳媽媽家訓）。精明，用在特別緊的口風，每個家人都是我的Best Friend，最好的朋友! 其實，更好的說法應該是，我是大家的Best Friends!!從外遇、離婚、離婚不成逃回台灣、或離婚後逃到美國、到兄妹是同父異母的離奇故事、家人對簿公堂…什麼奇怪的故事我都跟著演，也難怪我演的暈頭轉向。光是台詞要都不說錯就是大學問，還要把眉眉，從會講話開始到現在，口風都教得和我一樣緊，其實，最難教的是那個整天漏接的老爺… 他是比我閒多了，但五十歲的人還得認真讀書來教高中女兒，也是奇觀！我賭他自己大學聯考都沒這麼認真。   所以，大部份的人生活單純，我說，因為他們根本沒有「真」朋友。有事時朋友不會找上門、事自然也不會來敲門。 我是驕傲的！自豪生活的多變、有趣。 還有這種會自己造池塘的朋友也太神奇！ 朋友給我傳了簡訊，六月六日要拍一部中文武俠短片，三個演員都不會說中文，你可以教他們嗎？兩大一小！ 我好像餐廳點菜的服務員！點什麼菜都好… 「行！」 想也沒想，我回的爽快。可是，心裡的跑馬燈是，喔喔！我的音樂會是6月12日。今年，我要來自殺行為，露天音樂會！如果老天不賞臉，雨天備案是13日；如果老天更用心要給我找麻煩，6月6號拍片也來個雨天，那我的音樂會就會和拍片的雨天備案來個大撞期！ 可是，「通常」我的運氣不會那麼背…如果可以有兩個大晴天，這回就是真好運！不是像大家講的，我們這一家在紐約生活的點滴全是「好運」來的！好運是我的謙虛台詞，努力的半條命都沒了才是真心情！ 演員的時間表和我這阿嬤完全不同。他們要練台詞的時間，是晚上十點以後。你們家都沒有阿嬤嗎？我心裡納喊。阿嬤是早上六七點就得起床忙小孩，然後九點就「給電視看」，不是看電視喔，然後很快躺平蓋好小被被！ 陳媽媽家訓又跑出來！答應人家的事一定要做到！ 牙一咬，十點就十點，打麻將也常熬夜，做到十二點算什麼！就這樣，我開啟了另一頁晚睡早起的新生活。 白天，送走眉眉，我一樣忙著下午的備課。朋友簡訊像壞掉的電鈴，我的手機響個沒停。「你可以錄每個演員的台詞給他們練習嗎？」 行！ 「那，你可以再錄一份全部的人的台詞，我要給負責錄音的工作人員用。他們都不會說中文，可是需要知道誰講到哪裡…」朋友再傳。 行！ 你就不能找看的懂中文或會說中文的人來做事嗎？我心裡的台詞也很多！這樣我就不用錄這麼多音。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只要負責拍電影嗎？ 行行行…什麼都行…我的桌子上堆了滿滿的東西，高高一疊的琴譜、亂七八糟的中文功課、現在右手邊還多了一堆，劇本，得加上拚音給這些不會說中文的演員…用注音我真可以的快很多！ 錄音要不吃螺絲非常難。如果要花最少的時間搞定這一堆錄音檔，就是憑真本事！靠嘴吃飯是我的強項！這句話我也不是亂說。全要感謝小時候的演講比賽和司儀訓練，還有我國中的變態中文老師，當然，媽媽給我生了副天生好噪子先贏了一大半。中文老師三年的作文教學有一部份是好文分享，老師喜歡點幾個受過訓練的同學輪流讀這些好文，我的聲音是她的最愛，可是如果多吃幾個螺絲就立刻會被換掉，所以即席念文時皮要繃的很緊，和新聞記者念稿的觀念完全一樣。三年下來，我不知不覺練就一身好功力。現在，三十年後竟可以派上用場??!! 是不是真的除了讀書不會，什麼都會？偏偏台灣社會不要我這種人，否則我為什麼得搬到半個地球遠的地方找出路！ 吸了一大口氣、我平靜自己！真的，一氣呵成，沒有一個NG檔!!! 最後一個錄音檔完成時，我跳起身，像宇眉一樣給自己拍拍手，天知道我有多高興， 自己可以這麼快完成這件工作！ 但，演員的台詞練習，可就不是一天可以完成的了！我就在百忙的課表中，繼續加課，一個接一個…需要好幾個鬧鐘、好幾份行事曆不停的跳出來提醒自己，還沒 完喔！今天，要12點才能上床~~ （眉眉的行事曆之 – 滿和工整 – 都不會輸我！這就是兩個處女座的家！） … Continue reading →

前幾天，我們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吃晚餐。宇眉忽然開口，「媽媽，台北阿嬤是不是四月…」然後她想著要用什麼字來講下面的話。我立刻明白，她在想上天堂的日子，要怎麼說成正常的中文。 我驚，「天啊！我完完全全忘記這一件事！」 眉眉說，「我記得是四月，因為家裡都會放花。我想說怎麼今年沒聽你說！」 我跳下餐桌，拿起日曆，檢討自己到底在忙什麼？為什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日子忘的一乾二淨。 四月十五，考駕照；四月十六，演員工作從天而降；四月十八，聲援亞洲人。所以，我整個給這堆事，忙了忘了四月十七！ 這是學生來上課捧來給我的花。不是我準備給媽媽的花… 「所以，如果你很愛的人死了，生活其實還是會move on的…」宇眉有些自言自語，好像在想什麼似的。 做父母最難的地方，就是隨時都要「教育」小孩。我讀懂她的心，她在思考要怎麼去紀念、懷念死亡的人。有一天我們也會死，她在想那她要怎麼緬懷，然後自己的日子要怎麼繼續？ 親愛的老公和我都是非常不傳統的台灣人，我想，應該很多人會說，我是個不肖女。從某些角度來看，是的！因為我完全不遵循禮節。例如我完全不認同，父親過世我因為錯過他的最後一面，所以應該從門口跪爬進家門。當然，我還是做了，只是，我是做給這些仍然活著、以為做了這些就叫「孝順」的人看。我也沒有祭拜的觀念，所以現在我就跟宇眉說的清楚，以後我死掉了，就把我燒一燒，骨灰看要灑院子或放家裡隨你，不用花錢也不必花時間在我身上。死掉就死掉了，你活著的人好好過日子！ 這樣說好像無情，其實我自己當然不這麼看。我只有氣惱一秒，自己怎麼會忘掉媽媽的忌日，怎麼忙都不該忘的。但，我沒有內疚。我覺得，自己用力、認真的過好每一天，就是緬懷、紀念她的最好方法。 看著宇眉，我緩緩道，「真的是太忙，媽媽過的幾月幾號都不知道了。可是，那並不代表我會忘記台北阿嬤這個人。你看，我們這幾天聊天的話題，不是都還聊到她嗎？如果你很愛一個人，不會因為她的離開，你就會忘記。也不用擔心自己會忘記自己曾那麼愛的人，因為，她永遠都活在我們每一天的生活裡。」 我想最重要的，應該是人活著的時候，一起創造回憶連結，有了一起工作、努力、開心的回憶，身後形式，對我來說全是多餘。 「噢！今天Miss Walters來我們家，送這個。」眉眉說。 Miss Walters是宇眉的英文老師，也是我的學生家長。那天查理來上課時，很開心的大喊，「我們看到你的名字在報紙上！」 「什麼我的名字在報紙上？」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爸媽看到告訴我們的！你是不是去參加什麼活動，然後表演？」孩子興奮不已！好像自己認識了什麼大名人一樣，上報耶！ Miss Walters送來了剪報，還貼心了留了字在信封上。「你們一家三人的名字，都在報紙上！」 我細細的讀著剪報，從第一個字看到最後一字。聲援亞洲人的活動，現場幾百人，上台說話的人也不在少數。記者應該也連不起來誰和誰是一家人，通通黃皮膚黑頭髮，好巧不巧，標題照片上就是眉眉！ 第一段就提到我這個現場鋼琴表演。 眉眉因為分享的是這些年來的亞洲受害者，所以她的名字也被放上報紙。難怪她同學會看到報紙，還圈起來分享給她！ 最特別的就要算是親愛的老公。那一堆上台經驗分享的演說中，他的分享內容是唯一被圈選上報的，後面還加了我的回覆「這裡是我們的家！」順便把這兩個夫妻連在一起。 要說沒什麼，真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我心裡的驕傲完全和Miss Watlters說的一樣，你們一家三口都上報。許多人喜歡淡化別人的成就，例如我常聽到，因為你教鋼琴所以你認識很多人。是這樣嗎？所以你小孩的鋼琴老師都認識很多人？每個鋼琴老師都像我一樣是派對女王？ 我覺得親愛的老公演說功力一流，講的內容和角度也和大部份人不同所以脫穎而出，他被人家圈選出來放上報紙是實力，不是運氣！宇眉百忙中還要調鬧鐘、跑來跑去、上台讀稿也不只因為她住在這裡很久，是因為她願意貢獻自己的時間、因為她願意花幾個晚上在那裡練習不知怎麼發音的越南姓氏、韓國姓氏。森林小鎮不是只有她一個亞洲小孩！ 會彈鋼琴的人更不用說了！大紐約要是掉一塊招牌下來，砸到的每個人可能都是音樂家！人家不用大費周章來找我，報紙更不用特別提到音樂也沒有對不起我！ 我們一家做了很有意義的事，明明我們自己不是受害亞洲人，但我們花了時間力氣去支持，那些需要被支持、需要溫暖的人。我想，人存在的意義，不只是狹義的把自己過好、吃好、穿好、玩的快樂。美國社會教會我的，豐富的人生是包含了怎麼把美好傳承到下一代，怎麼把文化完整移交給下一代。把生活過的漂亮精彩，把「自己」過好、也認真負起對「別人」的責任，這別人可以是朋友家人可以是下一代的每一個人，對我來說，這就是我們緬懷媽媽的最好方法。證明她遺留下來的，全是成功、全是快樂！ 住在康州的阿姨說，「我認識你媽時，她還是小姐，根本不知道她會是什麼樣的母親。但看到你們三姊妹，我會覺得她一定是一個很不一樣的母親，才有辦法教出這樣的三個姊妹！」 我覺得，這是後人對媽媽的最高讚美。我們三姊妹相親相愛的把每一天過好，就是思念她的最好方法。把我們一家都送上報，是我這忙昏頭的不肖女，送給母親的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