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thor Archives: 怡茹

雖然美國大城的治安不好是眾所皆知，但紐約仍是個美麗且華麗的不夜城。 晚上十點才開始的耶誕秀，仍然人山人海。可容納六千觀眾的Radio City Music Hall幾乎座無虛席。 我們一家非常享受半夜十二點的曼哈頓！ 也許是在紐約住久了？也許是熟悉也知道如何在混亂的地方生活？不知為何，即使夜半三更在街上漫步也不覺得害怕。 紐約市中城和森林小鎮，相距不過17哩/27公里，卻像兩個截然不同不國家。 雙胞胎念大學後，父母把森林小鎮擁有大院子的房子賣掉，搬進紐約市中城豪宅頂樓公寓。沙發到位後，我們終於盼到參觀行程！ 實坪四、五十坪的公寓，加上公設和24小時門房，兩百五十萬美金換算成台幣根本不算特別奢華。若不是我們自己在這生活，哪知道要住在這樣的公寓，持有成本和台灣的不同。 同樣貸款一千萬台幣三十年，在台灣每月得還約一千美金；在森林小鎮附近，連本帶利加上房屋稅，一個月要付的房貸得超過五千美金。銀行一定要看到資產證明，是可以支付連同房屋稅的每月加總，才有可能給貸款。即使二百五十萬全用現金買斷，房屋稅加上管理費也要好幾千塊，否則哪裡來的十幾坪小套房要租金四千元以上的這種房租行情？ 二百五十萬的房子，房屋稅和管理費和一百萬的均價房當然又是不同等級。推算回去，每月房的住房基本開銷，從五千、八千甚至一萬以上大概就是大蘋果蛋黃區和近郊的狀況。 所以單以美國房價和台灣相比，肯定是相對便宜。只是加上美國特有的文化，隱形成本，最好的例子就是吃飯連同小費和稅，一定是帳單的百分之一百三十。房屋維修和天價人工不能忘記！只要一個小東西壞掉，工人進出家裡一趟是好幾百美金起跳。 我們夫妻致力推動台灣家人的換房活動，最近總算告一段落。超級有感同樣貸款一千萬台幣，家庭所得和居住成本之迥異，其實也就是真實反應紐約和台灣物價的不同，聽起來比較高的薪資不是能夠直接除以匯率換算做比較。 我們發明了一套自以為比較真實的比較，在美國的年薪八萬，生活水準和在台灣的月薪八萬可能相對接近。年薪三十萬美金的品質會很接近月薪三十萬台灣的生活。或者把美金薪水直接除以三，和台灣薪資做相對應比較，才是比較有意義和能夠反應生活水準的真實數字，而不只是外國月亮比較圓的漂亮假象。 雖然美國夢一點都不容易，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我，當初也不是追著美國夢而來到美國，但現在的我們喜歡也習慣紐約文化，它的快速、緊湊、苛薄、現實、繁榮、奢華…不見得適合每個人，可我們一家好喜歡這個，可以把我們的潛力無止盡發揮的美麗城市！

Gala，這英文字我也是這幾年在森林小鎮才學的！它是晚宴，可以是公司聖誕節晚宴，有點像我們台灣過年前的尾牙；也可以是任何穿著正式的活動，例如眉眉劇團年度募款拍賣會，也叫Gala。通常，看到這樣名稱的活動，與會者就會知道要正式服裝出席。 我這人不知哪根神經不對。從大學時代，總開玩笑自己以後是要做官夫人的！也許小時候想的只是人生如何吃香喝辣？但行動上我還真強迫自己學打高爾夫球。我說，官夫人得陪打球…那年代，沒有多少大學生上高爾夫球課~~ 可惜，官夫人絕不是我這，叫你往東偏往西的性格可以勝任！事實是我的四八人生，成為的是森林婦人。但從大學開始便準備的官夫人美姿美儀和時尚品味，也沒有可惜浪費，它們為現在的生活打好基礎。 森林生活雖然占了我百分之九十的日常，剩下的百分之十是反差極大的社交名媛，到了夜晚我換上華服，在五光十色的紐約市穿梭。 今晚是CEO朋友的公司晚宴，親愛的老公和我以客人身份出席。自知英文不好又是外國人，所以在美國的生活一直以來特別小心謹慎，合宜的服裝其實比美貌更重要！人改變不了自己的樣貌，但可用穿著、氣質和談吐打破種族隔閡。美國的正式活動，絕不是「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或者「穿著舒服最重要」可當通關密碼暢行無阻。尊重場合的穿著是美國生活的第一課！我把邀請函從頭讀到尾，看到Dress Code: Black Tie這行字。 最嚴格和正式的服裝要求，是White Tie，男生西裝領帶、女生長晚禮服的意思。Black Tie可以「稍微」簡單，不過衣服的料子和款式得接近晚禮服，比日常洋裝正式。 中國年還沒過完，我一面工作的同時，也準備著參加晚宴！早擺脫名牌魔咒，四十歲後的我穿出自己，也慶幸自己懂的打扮，否則哪有辦法混亂中還得應付這些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晚宴？ 入場時每一位客人寫下姓名資料和今年新希望，準備抽獎活動用。我想了一會兒，寫下青春永駐和健康，忘了問親愛的老公他寫了什麼？ 西餐很合我兩胃口，但份量之少除了我們夫妻一定沒人吃的飽。不過，我們也學會這種場合沒有要讓人吃飽的風格，通常回家得再泡碗泡麵當宵夜。 用餐間公司一面分享2023年財報和24、25年的公司展望，也穿插進行抽獎遊戲炒熱氣氛，台上只念出「新希望是到日本玩！」、「這人的希望是變成大富翁！」留給公司同仁猜出得獎者。這間公司的年紀和宇眉相仿，二十一年，公司職員平均年齡足足小我們夫妻十歲以上，說我們是全場最年長的排名幾位一點都不誇張。 我兩都沒覺得格格不入，反而還蠻享受偶爾感染年輕人的活力。獎項很快到了第二大獎，員工們各個期待抽中大獎，獎項在得獎者抽出後才公布！ 「得獎人希望，Create best software in the industry！公司做出最好的軟體。」抽獎人念出。 好難猜！這是間業務導向的公司，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的新年希望這麼奇怪？抽獎人只好再多一點提示，「得獎人和我同桌！」親愛的老公靠向我，「那是我寫的…」這下我恍然大悟，那這心願就不奇怪了！ 坐在我們對面的財務長立刻喊出，「Lewis！」 「我這輩子從沒抽到任何獎過！」親愛的老公笑的合不攏嘴，除了沒抽中過大獎，獎項是最新的Apple Watch更是羨煞每一個人。 「恭喜你！」我當然很為親愛的老公開心，但心裡同時也有了另一個想法，「親愛的，我們這兩個客人為什麼要把人家的員工獎項帶回家？我覺得你應該把禮物捐出去，讓他們員工去抽出下一個幸運者。」現在想想，我完全沒顧及身邊這位得獎者的意願和心情。 得獎者之支支吾吾，「可是人家活動已經往下進行了。」我一下還沒想出怎麼把禮物捐回的好辦法，來不及怪得獎者小氣，注意力給前來道別、另一位也是客人的朋友打斷，她才是在場年紀最長的阿姨，我連忙起身，顧不得那隻Apple Watch! 「我送阿姨下去…你們待著繼續玩！」我自告奮勇，解救了本來被安排送阿姨去坐車的同仁。阿姨是CEO的貴賓，誰想的到她和我也是好朋友？先陪她聊到21樓拿外套，再送阿姨上計乘車，轉了一大圈回到宴會廳，那隻要價好幾百的Apple Watch還好端端的坐在我們的位置上。 「你為什麼還沒把它送出去？」我責怪著得獎人。「我不知道要怎麼做啊？我不想變成主角…」親愛的老公辯解。我看你是不想把它捐出去，我白了他一眼，「我先跟CEO知會一聲，再想辦法讓他們公司同事自己去處理。晚宴到十點他們還有會後會，一路要玩到半夜一點！他們可以十點後上去會後會繼續抽…」 CEO朋友當然反對，「留著留著！給宇眉！」 我只是要知會你，沒有要詢問你意見。我這人跋扈的很，心裡想的和嘴上講的沒一個字兜的上。 拿著手錶我找上營運長，把我們夫妻的想法解釋一遍，或者是我的想法然後可憐的得獎者啞巴吃黃蓮？營運者當然意外、也相當客氣，「怎麼可以？」但我們夫妻太會做人，而且這事這樣處理實在太漂亮，營運長推辭沒兩句就改口，「我已想好怎麼讓大家繼續玩這個遊戲…」 「我其實也有想到要把它捐出去的！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做比較漂亮？」親愛的老公解釋著。我喜歡他的善良，當然更知道他有一些些的捨不得，畢竟是他人生第一次中獎，而且手上那隻三年前的Apple Watch，真的可以順理成章換成最新九系列。他完全不用把那隻全新手錶，再捐回公司！ 沒留到會後會，也不知道誰是下一個幸運者，我們夫妻心意相通、心滿意足的在晚宴結束後離開，留給年輕人繼續在越夜越美麗的紐約市，狂歡。

燈籠一字排開，彷彿是要提醒學生和我自己，新年到了！ 第一隻兔子是在十三年前！去年，完成了一輪過後的第二隻兔子。窗台上只有八隻動物，表示我沒有每年在森林小鎮過年。其中幾年，我們選擇出門旅行、過新年。 中國年多在美國行事曆的年中，很難像身在台灣，有一個完整的五天假期可以過年。每年從新年腳步接近開始，我們得先決定，今年，要在家過年嗎？若答案是肯定的，下個問題更難，要請誰來一起過年？森林小鎮這些不怕奇怪食物的美國人，每個都想擠進我家吃飯。吃什麼年菜？去哪買？什麼時候煮？哪一天慶祝？過年真的是大事，想要過好年真是累死要煮飯的那個人~~~ 我試過外賣年菜，結果中看不中吃，文字照片看起來威風，花了大錢卻沒有吃的心滿意足。今年決定挑戰傳統年菜，不用太花俏我應該還可以應付。 在森林小鎮過傳統美國生活，絕對可以單純平靜。但住在森林小鎮卻要過點台灣生活，沒有完整規劃和花上兩三倍的時間和精力，是連邊都沾不上的。附近極少亞裔就是亞洲生活不易移植的最好證明。為了要煮火鍋，我得跑四家超市，傳統排骨和蘿蔔湯是我堅持不能少的湯底，但我要的排骨美國超市哪買的到？火鍋料更不用說，非得到中國城才買的齊；青菜除了茼蒿豆苗，我又嫌中國超市的不夠鮮新漂亮，美國超市品質較好；肉片堅持日本超市，和牛煮火鍋最是美味。光是備料四超市，得提前一個週末好幾小時才有辦法完成。親愛的老公不像我這樣挑剔，無法理解少一個超市，火鍋就不是火鍋的真諦！偏偏星期天補教名師八點半開始上班，五點才結束最後一個學生。週末一下少了一半的準備時間。如果不提前完成準備工作，住在這種舉世無爭的鄉下，真的不可能有傳統年味！ 我好像淨挑不可能的任務來做！ 每天照常工作，只能精實運用沒上班的空擋時間，星期二開始準備星期五的除夕年夜飯。 我從甜點桂圓米糕開始做起。 星期三燙排骨和熬蘿蔔湯底。沒有準備三大鍋湯底是不夠這群人一起過年！ 星期四準備煮湯圓的薑湯，要煮到又辣又甜除了時間沒有捷徑。退冰食材也是算好時間… 只要少一步，星期五的年菜就會少一道。 親愛的老公不解，「為什麼甜點需要有四種？」 從湯圓吃團圓、年糕吃步步高升、米糕和糖果吃甜蜜到鳳梨酥吃旺來，我不知道哪一道菜是可以省的？ 水餃吃元寶、香腸烏魚子和鮑魚吃傳統… 所以，桌子一字排開還是不夠放我準備了年夜飯，跟大家說好早餐過後就不能吃飯，還是吃不完我的年夜飯。 正當我忙的不可開交，年夜飯開動前幾小時，廚房四個瓦斯爐，連同烤箱、微波爐全數物盡其用時，親愛的老公突然開始翻起冰箱，不知多委屈「我們家都沒有飯！」 不是我不愛他，更不是我不煮飯，我壓著滿肚無名火、耐著性子解釋，「來我們家的客人沒有要吃白飯…更何況我們有整桌的好菜。白飯可以改天再吃嗎？」 「可是我想吃。」對於台灣人吃飯配菜的習慣，我只有無語問蒼天幾字，可以形容自己正在準備山珍海味、卻被討白飯的感覺。我當然了解台灣人吃飯配菜最飽最省的飲食習慣，可在我們事必恭親的森林小鎮，誰有時間和力氣每天給你三菜一湯配白飯？特別是在這種每一個鍋子都被占用、每一個煮飯工具都在使用的非常時期？ 不能跳過一餐、再忍幾小時然後年夜飯一次吃個飽，省我一頓力氣嗎？我不知道別人家的賢妻良母都怎麼當？但我覺得自己身兼數職而且每職滿分的特異功能，不是因為我特別俐落，而是身邊奇葩一個比一個妙… 龍蝦鮑魚都準備了，白飯我煮不出來嗎？我給自己爭口氣，最好你吃的一口不剩！ 到底是我好命嫁他？還是他好命娶到我？至今我兩仍爭執不下！ 年夜飯，揭開我的新年序幕！

我不知道常常搬家的人，怎麼有根？也不知道有沒有「根」這一事，對生活的真正影響是什麼？剛搬進生活小鎮的前五年，我們台美來回一共搬了四次家，親愛的老公和我，常常不知道，哪裡是我們的家？但，我們擁有彼此！ 接下來的十五年，我們結束無根生活，忽然之間我們的生活之根像深入一片肥沃土壤，長的快又迅速，我也不知道，這樣的深根是好還是壞？將來有一天，面對又要拔根的那一刻，我們還是能悠遊自在嗎？ 生活之根在森林小鎮扎深後，我們的一天趣事數不清。 葛萊美獎和我真的沒有一點關係！但，當朋友得了兩個葛萊美獎，葛萊美獎對我來說，就成為非常有參與感的盛事！ 這裡當然有數不清大富大貴之人，但我們多是老老實實、勤奮工作的一群。朋友強項是音效，入圍後，一家人當然興奮不已。而我，就是那種，壞事大家第一個找上門，但好事也會第一時間被分享一起尖叫的好朋友！ 「你們母女要穿什麼衣服去？」我高興的像自己也要去LA參加盛會般。 Julia 是我的中文學生！每週日跳進跟我報告她的制裝進度。 「鞋子呢？鞋子也不能馬虎…」我像大家的專屬設計師。 「哇！好漂亮！這樣可以…那包包呢？」 「你有金色的包可以借我們用嗎？」這就是為什麼，我也跟著一起參與葛萊美獎。 一頭栽進我的衣櫃，翻找合用的配件。這時，完全可以體會女人永遠少一個包的心情。 雖然沒能共襄盛舉現場的盛會，但手機登個不停的簡訊，讓我感覺Taylor Swift就在我旁邊和得獎者聊天… 鏡頭回到現實生活的我們。一個趴在地上收拾整鍋打翻了白飯… 一個塞著猛滴下來的鼻水，身陷在不能更亂的廚房，準備著即將到來的年夜飯…

記得以前，媽媽總說，為了要準備過新年，她總是採買、收東西、走路到腳酸，明明我們三樓的家，才那麼一點大。小時候，我真的聽不懂也感受不了，過年這事給她的壓力和疲於奔命之感。她最常說，「人那麼多，沒辦法不幫忙準備食物。謝天謝地自己不是張羅過年的主力，但幫忙是一定要的…」 森林小鎮住了二十年，過新年也成為我們這條街的大事。每年都會有鄰居找上門，「你今年要怎麼過年？我們可以和你分享餐桌上的食物嗎？」今年也不意外，我感受著媽媽名言，「人這麼多，從除夕、初一、初二到初三…」在這過年面對的難題是，我得一面工作一面過節，如果沒有分配好團圓名單和慶祝活動，哪有辦法好好享受中國新年？ 學生摩拳擦掌的模樣也很可愛，鋼琴新生問，「姊姊說她以前學琴的時候，過新年有做燈籠，我現在也可以做嗎？」 光是要上菜給一大桌的客人，從菜單到準備工作都是學問，而且時間和採買食材的工作都得算好。森林小鎮不比台灣，為了買火鍋食材，親愛的老公和我得抓最快三小時的時間來回。上班期間，誰有那麼多三小時可以跑？ 台灣的手作燈籠也被我做出名氣。第一次老遠從台灣買燈籠，只是為了眉眉幼稚園時，老師問我可以到學校帶點活動慶祝新年？所以我想出做燈籠這手作活動。沒用完的燈籠還可以讓中文班學生一起同樂。十二生肖繞完一輪，燈籠越買越多，樣式越選越花俏，當美國人還在慶祝聖誕節時，我已經得開始找燈籠準備中國年，否則加上郵寄時間，一個沒算好孩子們就沒有燈籠可以應景過新年。 這個從訂購到郵寄的工作，完全拜台灣團隊的幫忙。沒有大家的跑腿和蒐集，我是不可能在這做燈籠都打出名號！最麻煩的是，台灣那頭要先拆掉電池才能寄來給我，這端親愛的老公還得手工裝回四十個燈籠一百多顆電池。台灣飛安對小電池的堅持遠比美國嚴格百倍。 鋪陳很長！只是想介紹這故事發生在怎樣的時空背景下… 隊友親愛的老公，雖然聰明過人，可也以「奇妙」著稱。每天都在找東西的壞習慣從結婚到現在始終如一。明明已經出門準備搭火車去辦公室，怎麼人又折回來？ 「你有看到我的錢包嗎？」天天找錢包你煩不煩人？我忍住到口的話。樓上樓下走了一圈！ 等到兩個人都走完兩圈，就知道這事非同小可。「你最後一次看到它是什麼時候？」我開始用記憶法幫他回推，錢包跑哪去？ 「我確定昨天我有放在辦公室桌上的動作，而且我一定有帶進去，不然我進不了辦公室。但，回家的時候就不記得了…」所以親愛的老公第一件事是打電話進辦公室，希望同事告訴他，錢包好端端坐在桌上，只是他眼睛大而無用有看沒見。 故事要是這麼容易，就不會好聽！ 我兩很快一致通過且接受，錢包掉了這個事實。 家人很歡樂的看戲，送來非常不想落井下石，但明明就在太平洋那頭哈哈大笑的貼圖。 如果不是我有乖乖寫日記的習慣、白紙黑字證明我過的是怎樣離奇生活，這些事聽起來真像一部百老匯老片，Big Fish般，真真假假、難以置信。 「你先往辦公室去，我在家裡和森林小鎮路上找…」我們夫妻很會分工，說白一點應該是，我常常得做神隊友分出來的工。如果一開始不要掉錢包，我根本不用在這種忙的半條命都沒了的時間，還有這個得放下所有手上工作、大冷天去路上找錢包的使命！ 當然掉錢包的人自己也沒有閒著，先到中央車站失物招領處詢問、報失，「如果是掉在出城火車上的東西，有人撿到的話五到七天會回到中央車站失物招領處。」巷口Steve才剛找回掉在火車上的手機！所以，如果是掉在火車上是不幸中的大幸，有機會找回。也打電話給森林小鎮警局，若掉在我們這更不用說，百分之百一定會回家。最難就是掉在紐約市，那個一天有幾百萬人進出的大城，要有好心人願意幫忙送警局或還給我們。機會只能說是可遇不可求… 冷的要命我還是得出門，開車加步行到昨天神隊友騎車回家的路線，找個仔細。院子加屋內裡裡外外，只要他走過的地方通通繞三圈。當然是連個影也沒有。 神隊友還去了洛克斐勒的失物招領處，確定沒有皮包後，決定先申請一張信用卡和駕照、還辦了臨時駕照，他最要緊下個月初又要飛西雅圖找小麻雀，沒有駕照難做事。公司也立即替他重辦大樓門卡。 （他，超少這麼有效率…真的！） 「掉了就掉了…不然怎辦？」以不變應萬變，我覺得自己根本成精。時間到了學生還是照樣進來上課，誰管你現在是屋頂漏水還是掉錢包？ 就在我們夫妻開始認真上班、結束找錢包這事後沒幾小時，中央車站的失物招領竟稍來消息，「有人撿到我的東西…」親愛的老公飛奔車站、寄來照片，裡面連九十五塊美金都完好無缺！ 我們驚呼連連，「太神奇了！怎麼會有這種事…林明宗我覺得你這人的命真的是太好了…」可惜好心人沒留下自己在哪裡撿到皮包的資料，所以我們只能自己編故事。「好心人昨晚下班時在某處撿到皮夾，先帶回家過了一夜，早上上班太趕沒時間送到失物招領處，等到下午才有空把東西送到中央車站，所以，皮包在外流浪不到二十四小時，又回到主人手上。」 這，就是我們的生活！

每天連續講六小時話的工作，我真心覺得一點都不輕鬆。把自己打扮美麗，是我擁有愉快心情之鑰。 昨天的第一堂課是三點開始。冬天，我會把琴房的門鎖早點打開，讓下課後直接從學校走來的孩子們，可以進到家裡等上課。森林小鎮的冬天，真冷起來又凍又冰！一旦到了春天和秋天，風和日麗，孩子比我還願意留在院子吃喝玩樂等上課。 還沒三點以前，我盡量不進琴房，維持準時上下課原則，也給孩子喘口氣的時間。 人還在客廳，我已聽見後門緊急且異常傳來的大聲腳步，門像有仇般被用力打開，接下來的只能用ㄆㄧㄥ ㄆㄧㄥ ㄆㄧㄤ ㄆㄧㄤ 形容，有人衝進廁所、強力水柱解放聲後，換水籠頭的洗手聲，然後大門再次碰的一聲被關上。孩子的哭聲、媽媽的講話聲越來越靠近琴房。門，再次被打開。 我一樣留在客廳，把琴房留給進進出出、兵荒馬亂的一家… 但，我的腦海裡，已經勾勒出琴房的慘況。看向自己美麗的洋裝，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所以等一下我要穿禮服去清廁所的意思嗎？ 走進廚房抓了一把擦手紙，先讓媽媽自己處理我再過去的好，我想這應該是最溫和也最不會讓孩子和家長沒有台階下的方法。面對一群五到十八歲年紀不等的學生，每天，都是危機處理。可以是哭著進來的學生，也可以是哭著進來的媽媽，這倒是第一次尿著進來的學生… 我終於走進琴房，把擦手紙交給滿臉歉意的媽，「真的很抱歉，他來不及了，我不知道裡面多糟…」她比了比廁所。「我不知道現在要怎麼辦？我可以先帶哥哥回家，留弟弟下來上中文課？」 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而且我根本不知道狀況多慘！雖然心裡當然是，「快點回家，我要來清廁所…不然後面的小孩怎麼進去用廁所？」可是，這麼沒同情心的表現絕對不能心直口快寫在臉上。我非常寬容，「你覺得怎麼對孩子最好，我們就那樣做。要留下來上課我也可以。」 （洛克斐勒中心的頂樓看紐約） 這麼多年來，我的感覺始終如一，森林小鎮的父母非常文明，在他們身上我學了許多愛人的態度和寬大的心胸。 「我先帶他們回家好了。真的很抱歉今天的課是這樣取消。」媽媽下了決定。 我認為這句話由媽媽嘴裡出來，比我說出來好很多。我不想給孩子下逐客令。 媽媽連她擦完、整理後的擦手紙，讓孩子拿了塑膠袋全部帶走。她盡力了！真的。 我在他們一家走遠後，像快轉的卡通影片，先把地毯扔進洗衣機裡，再拿來擦手紙、抹布、消毒紙巾…。動作一定得快，下個學生半小時後就會進來，一直到晚上九點都沒有人請假。我得在今天開始教學前收捨好，這個琴房裡除了鋼琴以外最重要的「廁所」！ 不仔細看，會以為媽媽全清好了！也許全在已被我扔進洗衣機的地毯上？我不想探個究竟。但近看些，馬桶從座墊到蓋子、牆壁，全是飛濺水痕和一攤攤水漬…沒有選擇的我只能像之前想像，穿搭最美的打掃阿姨，默默的把清潔工具一一用上。 正在問候我們夫妻的眉眉，看到我哭笑不得的留言，捧腹大笑。

雖然我的職業是老師，但露薏絲教室的經營規模其實根本是「一人公司」。除了教學工作本身和製作教材是老師的工作，其他從學生來源、安排課表、接洽家長、面試新生、準備帳單到收費、明細…全得用教學本身三十五小時以外的時間完成。這部份就是大家口中常說的，沒上課的時間都是你自己的，羨慕極了我除了教學，所剩時間都可以看電視喝咖啡和享受生活的美麗藍圖。 我家電視不知幾年沒開過？我自己更不知多久，沒機會坐在沙發上享受過無事生活。所以我懂，很難有人真正了解，別人生活的愜意其實是努力工作換來的，而不只是含金湯匙出生或嫁對老公而已。 千奇百怪的家長，才是我每天的打怪生活！ 我不用「奧客」來形容家長，但，每位家長、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特色，也有各自的行事做風。坊間對音樂、鋼琴老師的生活幻想，多是只要家裡放台琴、會彈奏樂器，學生和家長就會自動捧錢上門。殊不知一人公司面對是一句話說錯、或一個做法家長不喜歡，便會少了一個學生一門生意，口碑是每天命懸一線。 艾蜜莉家庭住在附近二十分鐘的小鎮，小孩姓柯林頓。親愛的老公極有興趣她家和前總統是否有親戚關係…艾蜜莉和我年紀看似不相上下，精明寫在臉上，有三個女兒。國中的二女兒過去曾在曼哈頓學過幾年的鋼琴，艾蜜莉對女兒的程度相當滿意。幾年前從曼哈頓搬到郊區後，二女兒換了新的鋼琴老師後興趣大失，再也不願碰鋼琴。 現在老遠送來給我教的是小一么女。這種曾有過好幾位鋼琴老師的家長，通常相對棘手。每位老師都有自己的方法，家長也有自己做事的習慣和定見，而我又和傳統鋼琴老師非常不同。所以從別的老師那換來的家長，從教學、到付費…因為有比較、而且得改變家長既有的方式，反而需要磨合比較長時間才有辦法適應彼此。基本上就是信任感的建立難度更高。一種米養百種人，不會是每個家長都相信、也喜歡我這個老師的做法。 雖然車子不能完全反應財富，但艾蜜莉開的車是幾十個家庭中之最名貴，且我的學費也只是紐約平均，並不是高人一等，我不認為這個家庭有付學費的困擾。 我的收費方式，從過去不很有系統的隨意自在，到現在不簡化流程、統一標準，幾十個家長和我無法做事，衍生出一套「報名一學年，但分三季收費」的方式。秋季和冬季班開學前先繳清學費確保名額，春季班期末最後一堂課上完才付，所以我可以把秋冬季請假但已繳的學費，在春季退回、然後結算，多退少補的概念。 （幸好還有阿嬤常會在上課時給我送便當） 在紐約，大多課外活動是九月開學就要付清直到隔年六月的學費，學生請假沒上課，是家長自己的損失，沒有退費概念。 我善良又貼心，了解做家長時那份緇珠必較的心情，所以換成老師身份仍願意給家長這份彈性，「24小時前請假可以退費。」這份善念當然讓我贏得許多好評，但增添不少麻煩，我需要非常小心記錄學生出勤才有辦法正確的退費。 艾蜜莉第一次帶小孩來面試時，我看懂她對一次付「一季」學費的收費，但學期終可以退費的方式有所保留，我猜，她不相信這麼多學生，老師哪有辦法算的清，誰上幾堂課、請幾次假，所以我雞婆的給了新生特例，每兩個月結一次帳，上多少課付多少次學費。先讓一步贏得信任再說。但你小心我也小心，學費上課前還是要先收！ （有時阿嬤摸黑送便當，上完課我才發現晚飯在門外） 第一次帳單在九月開學前寄出，為了確保名額艾蜜莉很快付清。第二張帳單開始，我認真計算她小孩的出勤狀況，只要有請假便把款項在下期退回。我保證艾蜜莉一定也算過，我沒多收孩子沒來上課時的學費，才會付錢。第二張十一、十二月帳單、到第三張一、二月帳單都算順利。 但三四月份帳單寄出後，學付很神奇的只進來三月。 我非常不能理解，不是講好每兩個月付一次學費，我們也順利執行了三次，到現在忽然變成只付一半的學費？ 可我說什麼也沒說，心想四月份再寄一次帳單就好！ 但，這次出錯的是我！四月帳單送出時，我完全忘記她三月已經付過，只記得她家學費是每期兩個月，所以又要了一次「三、四月」學費，而且我自己完全沒發現，直到後來… 艾蜜莉當下什麼也沒說，但這張學費她當然沒付。 五月中，我正在為發表會忙的焦頭爛額，收到艾蜜莉的來信。這時，我才知道四月給她的帳單是錯的，連忙道歉。可心裡惱的是，為什麼你不好好付清每兩個月一期的學費？中間忽然改成只付一半，才會跑出我出錯的這次。但，錯的是我，豈能怪家長？ （音樂會後準備給學生們的點心） 這就是我的，信賴感每天命懸一線。錯誤再小絕不是道歉就可以贏回信賴。艾蜜莉雖然非常有禮貌，但開始寄來，「我記得之前我們有請過好幾次假，你可以把那些日期找出來嗎？」的e-mail，「我是不是應該還有幾堂課可以退費？」 明明每一張帳單你和我都是對過你才付錢，而且那些請假當時都退費給你。現在都過去多久了，你還來跟我要這些明細和退費？我覺得超煩。可是這些話只能罵給親愛的老公聽，是能拍桌和家長互嗆嗎？ 就這樣，我把手上的事全部放下，回頭翻找從九月到五月中，她小孩的出勤、補課，和與她之間每一封e-mail往返，還有她已付給我的帳單明細，印出、整理好，想著要多小心謹慎的溫和用字，來完結這事。我相信她在電腦那端也花了許多時間，一一清點她是不是多付我任何一堂學費。兩星期後，她確定她家的請假一堂都沒有被多收學費後，四、五、六月的學費一併寄來。我想，做法務相關工作的她，是非常認真的「大家來找碴」後，確定我這位鋼琴老師，有堅不可破的證物和系統來證明收費不假，終於決定放下心防，建立對我的信心！ 現在的柯林頓家庭不只付費超級乾脆，假期或音樂會後的禮物永遠一馬當先，很難想像當初那場硬仗，她是如何溫柔找麻煩？ 艾蜜莉帳單一事上，我覺得到頭來學費事最小，難的是處理過程的你來我往，其實只是立場不同的信賴攻防戰，但我的「每日」用字遣詞，必須讓家長非常舒服，而且我也不要委屈自己，否則看到就討厭哪有辦法享受工作樂趣？ 海外的一人公司雖然一點都不容易，多虧許多家人朋友一起幫忙和支持，陪我一起努力讓這間一人公司歡喜度每日！

雖然大部份的時間我都是跪婦，但我也有有偶爾的假貴婦時光，只不過是每週工作五十小時才換來的慾望城市紐約生活。 （紐約中央公園的協力車夫妻非常吸睛） 雖然不愛米其林，我不排斥嚐試高級料理且喜歡舒適的用餐環境。 幾乎要找不到這間和朋友相約的米其林日本料理，走過門口還一度懷疑找錯地址、是否自己誤植了收攤廢墟在Google 地圖上。 地下室推開大門別有洞天，只有十二張座位。 貼心和細膩的照顧，從食物到廁所，米其林吃的永遠不只食物。 除了美食，我最愛的就是SPA！ 紐約巷弄內藏了許多億萬富翁，自然有許多頂級SPA是給那些「真」貴婦。 我這假貴婦因為學生家長合送了一份SPA禮卷，難得進入真貴婦的世界。 吃米不知米價，是我這天的心情。 自認平日的去SPA也堪稱高級，但這日踏進愛麗絲的仙境，第一時間我便嗅出真假貴婦的差別。翻找出價位表只是讓我倒抽好幾口氣，是誰找來這種一小時要價三百元以上的SPA送我來？ 許多人努力把下一代送往上流世界，希望小孩進到私校後可以認識貴族權貴，或許將來也可以擠身那個世界。 這觀念直到現在我仍非常保留。我覺得把自己放在對的位置最自在，而且才可以結識真正朋友。 若有一天財富累積到那個程度，自然就會和權貴世界融為一體，根本無需擠身。 光是誤入貴婦SPA，我已感受到自己的不同。其實貴婦們全安靜低調，服務人員也親切可人，可我就是知道她們與我的不同，偶一為之完全沒問題，我非常享受自己進入仙境，大開眼界富豪的生活一角。 廁所裡的「每一間」廁所都比我家房間還大。 我是鄉巴佬進城，嘖嘖稱奇，也不免感嘆，把自己放錯位置的人生，其實再努力也於事無補，哪有辦法融入其中、成為一員？即使勉強自己也不會真的悠遊自在。猛的想起親愛的老公住在德州的五叔，幾年前來到森林小鎮作客，我們招待他到附近西餐廳。我自己習慣生活在全是白人的世界裡，餐廳客人、服務生全是白人，五叔非常誠實，也是一個很清楚狀況的人，他在美國住了比我們更長的時間，可是光是坐在那樣的餐廳環境就感到極大壓力。我記得他的用詞，就是不自在！我自己也有過在紐約市的餐廳裡，放眼望去全是年輕人，氣氛、裝潢和五十歲熟女格格不入的經驗。 親愛的老公和我，對於二十年前我們決定在森林小鎮生活的決定，非常感恩。一半是運氣，我們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租了看的第一間公寓。那時，我的條件只有三，木頭地板不要地毯，以免我這過敏大王活不下去；廚房要有洗碗機，這樣的要求當年對台灣人來說，是種公主病；公寓中有洗衣機，我只需要不要把一家整桶衣服老遠扛到外面去洗，完全不介意和同棟人分享洗衣服。沒想到森林小鎮的一間百年公寓直接滿足我的每個條件。 我沒有選擇障礙，馬上點頭！這裡我可以！現在想想，這就是緣份。 但，後半段就是選擇！媽媽過世後，我們再度搬回森林小鎮，一開始只是熟悉，我不用再那麼悲傷的心情下，重新學習失去母親後的每一個生活細節。決定要買房時，我對森林小鎮的堅持就是除了我以外，沒人理解的頑固。 房仲帶我看了幾間房後，對森林小鎮房子之破舊和高價非常不滿，學區也不是什麼有名的地方，為什麼每年房屋稅是房子的百分之三？威郡已是全美房屋稅最高之處，結果我們森林小鎮因為人口太少，所以每家要負擔的公共開銷還要高於排名最高的其他名鎮。「我不能理解你的選擇。」房仲不只一次這樣告訴我。 親愛的老公是家裡掌櫃，「我也不能理解她的選擇。」房仲甚至在公婆來訪時，拖了我們一行人到別鎮看屋，「給我一個機會，我找十間不超出你們預算的房子給你看…」 房仲不是詐騙，不是為了多賺我們一毛錢，我也乖乖和她去看了每一間都比百年老厝高級、豪華的房子，而且學區遠遠比森林學校們有名。但我去的目地不是打算改變主意，只是要封住大家要打消我打算停留森林小鎮的念頭，不讓人家說我剛愎自用。其實我根本不可能改變想法，他們大家完全多此一舉！ 果然，欣賞完豪宅高級社區，我仍笑眯眯堅持，我要住在森林小鎮！祖克伯老家在我們隔壁小鎮，但我不用去認識他也沒關係；何大一也在附近名鎮，同文同種我也不稀罕去和他做鄰居。我在森林小鎮，最舒服！最後，我們和房仲一家也變成好友… 假貴婦生活穿差在我的真跪婦生活之中，只是調劑，我喜歡享受工作之餘的美食和好物好景，也很清楚自己對上流社會貴婦名媛社交生活，沒有一絲幻想和憧景。知性中年的隨性和自在，是我為自己貼上的標籤。

我家也有中樂透的時候！雖然阿拉斯加航空在掉門事件後，暫時取消了300班次，但小麻雀的飛機竟然在大風雪之後和取消班機的混亂中，準時起飛！ 我們夫妻終於可以開始享受，只要工作的簡單生活。 我的早晨，開始在來自八方的簡訊和e-mail！ 8:01AM 這小孩是誰？親愛的老公和我根本素昧平生，和我們夫妻八竿子打不著一點關係。上星期某早晨，忽然接到明明是深夜的台灣家人電話，通常奇怪時間的奇怪電話都沒好事。不過，這次事情不算太壞，只是緊急和奇妙… 「我朋友的小孩現在已經在紐約讀書了。她現在暫住朋友家，想在曼哈頓租一年的房子。結果發現公寓租屋條件很多，她試著提出一次付清13個月的現金，人家也不要。需要有是美國公民的保證人簽署一些文件。你覺得你們可以幫忙嗎？」聽起來一切都非常合理。我想也沒想，很悠閒的啜了一口咖啡，「當然可以！」 「不過，對方需要你們家庭年收入到標準的證明…」 我「啥？」了好大一聲…嘴裡的咖啡只差沒噴出來，「你說什麼？我有沒有聽錯？」雖然專治疑難雜症，可是隔行如隔山，我對房地產和規定一竅不通。 「她是要租什麼天價公寓嗎？這麼嚴？」我有點嘀咕這些含金湯匙的小孩就愛來美國給我們添麻煩，放下咖啡杯，我收起嘻皮笑臉的心。 「一個月四千的房租。我們從台灣角度看當然是很貴…」但月租四千住曼哈頓聽起來非常正常，我只是摸不著頭緒為什麼需要這樣高規格的保證人。 掛上電話，我轉身把電話內容告訴親愛的老公。好好先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其實他是我們家三人排行第一的負面國王，但不知為何他看起來是陽光男孩，我看起來才是那個負面女王。「我拿不出這種證明…」他一口回絕，好像我們給他什麼癌症病人求他醫好般。 「拿去年的報稅資料給人家就好，為什麼拿不出來？」每個人對別人的要求幫忙，處理方式完全不同，這事沒有對或錯，也沒有誰的方法好、誰的方法不好。我能夠理解親愛的老公天性不沾鍋，加上天生好命，他的人生不需要太努力，就自然有人會幫他打理好一切，所以他從來不需賣命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我來自一個錢很多的家庭，但不知為何我從小就有一種不願拿別人的病？百手起家所以我永遠記得，在異鄉剛開始生活時，自己好需要別人隨時願意幫一把的心情。我夾在自己幫一下忙哪有那麼嚴重、和親愛的老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行事做風中。 「你的薪資證明不需經手這個陌生小孩，直接寄到公寓大樓管委會。而且我們不用負責審核通過與否，即使每一個條件都符合人家也不一定要租她。我覺得你不用想太多，只是幫一個忙而已…」我曉以大義。當然，下一步就是去搞清楚，這跟買房一樣嚴的規定是真有其事？ 找上房仲朋友簡單敘述了事件。「紐約五、六年前確實是可以用現金一次付清，加上一個月押金的方式，處理租屋。但後來規定改了。現在非常嚴格！若是自己租屋自己住的情況，需要有收入是「房租 x 45倍」的薪水證明。如果陌生人女兒找我們做保證人的情況，需要提出「房租 x 90倍」的保證人薪水證明，（有些大樓可以接受房租 x 75倍的薪資證明）才有可能列入他們房客考慮對象。否則稍具規模的公寓大樓一慮不接受申請。」我一面聽一手拿著計算機，意思是月租4千的自租自住房得拿出18萬的家庭年收入，夫妻兩可合併計算。 這房仲朋友從十年前就成天打我的主意，「快去把職照考一考，我們一起做生意，你超適合做這一行。」每個人都把我當搖錢樹，怎麼我好像適合每一行？明明隔行如隔山！雖然我很喜歡看房子，可是一點都不懂房地產。「一般來說，用報稅資料或公司開證明薪資就可以申請。」房仲朋友不加思考便回答了我所有的問題。我的工作就是把學來的新知轉告給親愛的老公。 雖然生活當然是單純的好，但不停滯學習也是我的人生觀。親愛的老公不知哪裡卡住，面有難色的給我臉色…生活無法無聊的是他，事情來了挑三撿四、要不要幫忙的也是他。我只能說這是既得利益者的抱怨。但，他還是在把小麻雀送上飛機後的第二天，拿到薪資證明，且立刻把資料備齊，送件到孩子想申請的兩間大樓管委會審核。 隔天，更多用詞嚴肅的文件，分別從兩個管委會寄到親愛的老公手上，他得簽署更多張大意是「如果租客不付錢，你這保證人就是要付清房租，到時不要和我們囉哩八嗦」的文件。這時他已被打通任督二脈、不再臭臉，反倒欣喜判斷，這應該是大樓願意考慮租房的下一個行動，否則直接拒絕申請便好，何需再寄來這堆文件？ 果然，孩子很快傳來好消息，兩間申請都通過了。現在換她不知要選哪間才好？這就是8:01故事的由來。 8:11AM 又是怎麼回事？ 我們夫妻正在討論要租哪間大樓好的同時，這次是台灣「朋友」傳來的緊急求救。他們在南加州念大學的孩子，不知為何，到「現在」才發現自己「今天」得付清一萬多塊的學費。看起來他們應該是試遍其他方法都行不通，才會找上我們。 「要幫忙嗎？」親愛的老公看向我。這次是他好友所以負面國王沒有卡住… 「先幫孩子付掉吧！不然她怎麼辦？我們回頭再跟你朋友算。」真正陽光女孩不會為錢卡住。 我的每一天都非常神奇！不是為了劇團拍賣會，穿著禮服在雪地中剷雪… 就是水桶迎接室外暴風雨、百年老厝又漏水的熟悉場景… 或是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求救…

我們夫妻自己偶爾會回頭看從2008年開始的部落格，才知道原來過去在森林小鎮的日子，是那樣單純。親愛的老公常說，我們一家今天在美國異於常人的豐富生活，全拜我之賜。這個家如果是他負責的話，絕對跳不出台美人的舒適生活圈。同樣道理，今天我們一家壓力失控和行程爆表，我也是理所當然負責人。 華大其實1月3號就開學，討論過後我們決定讓小麻雀多留幾天，參加劇團1月6號晚上的義賣會後再回學校。為了配合彼此行程、和信守自己慢活的生活目標，我的聖誕連假一口氣放到2024年1月7日才正式開課。 森林小鎮父母不喜歡小孩到需要坐飛機才能念大學的地方讀書，也不是沒有道理。冬天的北國看天過日！氣候暖化後我感覺紐約冬天的雪確實比過去少，但極端氣候和時不時的大雨並沒有讓我們的日子變輕鬆。冬季旅行特別不掛保證，不是買了機票便可以準時到達目的地。 看似完美計畫，1月6號活動結束，1月7號小麻雀回西岸，我也正式開學。結果大雪特報響起，東岸第一場大風雪就在1月6號下午抵達，誰也不知1月7號的路況和雪況會是如何？北國生活的重要課題就是要盯著天氣預報，思慮周密和超前佈署，是我這外行人在音樂之都仍可占一席之地的秘訣。1月5號我已送出調課或停課通知，請家長自行決定中樂透的第一堂課是否如期進行。數不清的e-mail和簡訊往返，加上眉眉的劇團採排、準備返校，我們一家又到了精神緊繃的絕戰時刻。 這時遲那時快，阿拉斯加航空演出一場機身掉落的歹戲，五十多架飛機全部停飛。當然，我們又中樂透的買了阿拉斯加航空，紐約西雅圖機票！ 「現在怎麼辦？」親愛的老公一籌莫展。 我是危機處理女王，沒去特斯拉上班實在是Elon Musk的損失。「先加買一張1月7號別家航空的機票，如果到時阿航有飛，取消第二張機票。若阿航還是停飛，至少有另一張飛機可以回去上課。」其實我也沒遇過這種事，但雪上加霜的樂透鬧劇，我家真的常上演。 我把頭埋回簡訊和e-mail堆裡，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明天，就會知道小麻雀是不是可以如期回到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