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22 我的燒腦生活

比起眉眉歡樂的無腦高中生活,我的每一天簡直是燒腦加體力大考驗!

親愛的老公說我是一隻藍色的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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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我的英文真的離母語是英文的美國人差上一大截,完全不能了解吉兒為什麼傳來簡訊,「娜塔莉要申請暑期工作,需要推薦人,可以留下你的聯絡方式和電子信箱嗎?希望他們不會給你添太多工作,但如果他們有聯絡你的話,就要麻煩你了!」

沒問題!我滿口答應。只是心裡好笑著,你們猶太人一大群朋友,為什麼偏要找一個口齒不清的台灣人做推薦人?我只能說自己的美言能力遠近馳名,每個人都知道找我說好話絕對不會出錯,可以想出二百個理由讚美娜塔莉。不然, 怎麼也輪不到我做這事!

學生的作品很療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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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文是我的亞斯伯格學生,從小二教到高中,說看著他長大也不算過份。 媽媽稍來一封簡短但看起來頗為煩惱的信,大意在說疫情過後的歐文完全失去學習動力,學校早就換成完全網課、運動全停、鋼琴練習也失去過去的步調…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看起來只是一封向鋼琴老師報告小孩的學習近況最近不好的信,但我看到她對歐文的擔憂,當然,也許整件事就是我雞婆想太多,結果我花了兩小時坐在電腦前,回她一封落落長信。從安慰她疫情期間失去動力的不只是歐文一個小孩,其實是上至父母下至幼稚園小童,數不清有多少人甚至得了憂鬱症。比起來,歐文願意每星期乖乖打開電腦和我坐在螢幕前練半小時的鋼琴,他已經是個非常了不起和願意學習的高中生。到條列歐文這一年學了六七首古典鋼琴名曲,我還找了每一首的音樂連結給她,讓她可以聽聽歐文其實學的全是難度頗高的曲子,並不是像外表看起來,完全沒有學習。

疫情延燒一整年的紐約,生活改變之大真不是外人所能了解。我覺得關在家裡久了最恐怖的就是,世界關小、視界也關小,不知不覺,人就不想出門,越不想出門,也就越不敢、越排斥出門。許多久沒見面的鄰居朋友,相隔幾個月相見一次,竟覺得他們一下老了好幾歲。

我可以理解做父母的憂慮,我只是想讓歐文的媽知道她不是唯一個打不贏這場仗的人。大家都在努力中,大家都有說不出的苦,所以我們更要相互體諒和支持!

我喜歡看鏡頭裡的學生,和家裡漂亮溫馨的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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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自閉症喬跟我調課,因為下週鋼琴課正好遇上他大學的某一個考試。我給了他幾個選項,但好幾天過去都沒聽到回覆。第一個選項就是明天,所以我只好再傳一次e-mail,連媽媽茱麗都一起放進寄件人。

茱麗秒回,換她給我稍來長長的信。茱麗的舅舅因為心臟問題,前陣子動了一個手術。心臟手術本身成功,所以舅舅回家休養了幾天。想不到後來開始新冠症狀,老人家又回到醫院檢查,結果證實他在醫院期間被感染,最後也因為新冠離世。我只好又坐回電腦前,利用學生還沒來前本來是自己的休息時間,安慰失去家人的朋友。

其實茱麗根本不用跟我說這麼多,誰和自己小孩的音樂老師講這麼多家裡雞毛蒜皮小事?但,我從小就是那種,每個人都想和我做朋友的人,到了美國這身本事換了另一個語言完全無損,學生媽媽和我變成超級好朋友的手指頭數不完。

除了是大家的好朋友,我覺得我還兼任心理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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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莉薇雅是我最小的學生之一,現在二年級。她家庭富裕、父母雙薪,相當受寵,個性也很倔強。住在我們附近,北邊幾小時遠還有另一個度假屋,新冠期間他們全家幾乎都住在北邊。奧莉薇雅就是那種心情不好便不乖乖上課的小孩,來我這上課已屬情緒化小孩,網課更是超級難上,動不動消失在鏡頭,遠在鏡頭另一端的老師根本拿她一點沒辦法。

遇上我這罵小孩不眨眼的老師算她倒楣!有一回她上課又開始耍賴不配合,我沒好氣,開口罵人,完全忘記她媽媽和我們在同一個房間,只是我鏡頭裡沒看到她。罵完後小孩確實乖巧的上完一堂課,但我幾天後也接到媽媽的電話。

這媽相當上道,她感謝我對小孩的教導,還說若有她們不知的情況一定要告訴他們!比起美國人的「Good Job」教育,我是學生口說嚴厲的老師,因為我的good job完總還有要念他們的東西…不想我念就做好一點,不然就要承受的了老師的囉嗦!親愛的老公總說我不知哪來的信心,從不怕得罪人!我想,這是原則問題!我的工作是「教育」,不只是「賺錢」。

搞這群花招百出、頭戴兩口罩的孩子非常燒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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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奧莉薇雅壞的不像話,我在鏡頭前幾乎準備要罵人,忽然看到媽媽現身鏡頭,好像在和她道別。孩子抱著媽不放,立刻放聲大哭,連連說NO。我說,「不如你們等一下再打給我吧!」媽媽迭聲說不,還說了一句,「這樣對她比較好。」然後,就消失在鏡頭,留下失聲痛苦的孩子和鏡頭另一邊一頭霧水的我…

幾乎要破口大罵的話全都收了回去,一下子我也了解孩子今天壞到極限的原因。

我柔聲問,「媽媽要出差嗎?」

孩子上氣不接下氣,搖了搖頭,「在荷蘭的外公得了新冠,非常非常虛弱了,媽媽得去看他…」

聽到這我已可以編出完整的故事和現在眼前的這部戲,只是,為什麼我也要一起進來演?「媽媽一到荷蘭就會給你打電話,而且她一定會天天視訊你的。」

「我知道,可是她要去三個星期…好久…」孩子仍大哭。

我試著分散她的注意力,那爸爸也去嗎?姊姊在家嗎?

「沒有!爸爸要工作所以他在家,姊姊也在家上課…」我心裡嘀咕,那為什麼不是爸爸來哄小孩?不是姊姊來陪妹妹?是放給我這不知多遠的老師來安撫她?大家對我的能力也未免太有信心點了吧?

我理解媽媽的想法,快速道別可以減短小孩離情依依的痛苦,而且上課是最好的理由,小孩就是要卡在這裡不能全家使壞,這樣大家痛苦的時間最短。所以我就是那個十八班武藝都行的老師,家長覺得我什麼情況都能處理,今天是要學琴呢?還是要心理輔導?是輔導小孩呢?還是輔導大人…

我就坐在那,陪孩子說話,直到她停止哭泣,還確定了她今天也學了一些東西。最後還多陪她十五分鐘,因為實在不放心她講幾句話後又想起媽媽,然後放聲大哭的模樣。去哪找我這種善良天使?

一箱箱的漂亮口罩,是自我療癒的最佳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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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燒腦生活,也難怪每晚九點就想躺在床上,這些包羅萬項、五花八門的新鮮事看的我自己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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