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自豪自己辦事錯誤率極低。從森林小鎮媽到補教名師,同學、朋友、家長們誰不知道我做事小心謹慎,走到今天學生遠道布魯克林而來,絕不只是運氣特別好、或嫁個可以給我買琴的好老公而已。但這不出錯的好本領,新生活之後完全破功,我知道自己腦容量不夠、專心度也不足,一次好幾件事的結果,就是丟三落四、頻頻出錯。
一週的台灣行時間極短,我無奈自己的生活沒天沒日沒有朋友,只要能完成手上被人追著要的文件、決定,可以在天亮之前好好睡上幾小時就要謝天。
一行人準備出發前往機場,表姐忽然發現我叫了Uber,「我的車就在樓下,你為什麼要叫車?」明明Uber已經停在旁邊,親愛的老公和我,還是做了一個假省的決定。我走向Uber司機,道歉再道歉,「我們決定自己開車前往機場。」親愛的老公當然是駕駛,坐在副駕的我,滔滔不絕和後座姐妹們聊天,難得終於有一家人好好說話的機會。
(小麻雀愛台灣有一不為人知的原因,終於不是最矮的)
親愛的老公和我是兩隻眼睛半開的黑眼熊貓,「我覺得我們做了一個不好的決定,可以舒舒服服、好好休息地坐車到機場,為什麼我要虐待你?等會兒還要讓你全神貫注的塞車回台北?」我的精明腦袋似乎無法像過去,可以在第一時間做出最好的決定!
故事說到這,我忍不住又要換一幕罵CEO!出差任面試官,還有誰比我這CTW更盡責?不知不覺一腳踩進公司事物,絕不是我們夫妻原本的計劃。是CTO兼台灣負責人後我們的日子才由彩色轉黑白。原本就從不是官夫人的我,在台期間已不知道和CEO通過幾次電話。不是我勝任要職,真的只是CEO高處不勝寒、需要有個可以商量事情的對象!公司員工除了順他意,誰敢唱反調?我看起來就是那個無害、不貪心、又可以幫忙想出好辦法的人嗎?去到哪都很容易被點名叫去做事和挨罵,可以說是雀屏中選嗎?
(婚喪喜慶都是一種家聚)
親愛的老公和我一字排開準備面試,「我忽然想到一個可以用的人,是UP美國的創始員工之一,他後來搬回台灣了。」
親愛的老公直腸子,「我們已經要開始面試。」他只想掛電話,完全搞不清自己不像我,可以給CEO臉色。想當然爾,我就是那個被點名去聊創始員工的義工。「看能不能安排時間和老員工見面?他以後可以直接report給你!」
為什麼要report給我?我心裡嘀咕,我又不在你們公司上班。
也許,現今的社會已經沒有人想像的出,什麼是大家庭?即使我講了兩百次,回台灣這麼短時間,光是家人我都見不完,還是沒人明白只是吃頓飯,為什麼沒時間?根本擠不進行事曆的結果,就是和老員工約在機場相見。我覺得灰姑娘和白雪公主合體都沒我的可憐,回台灣看似吃香喝辣的夢幻行程,其實是工作到最後一刻,上飛機之前,還在幫公司面試員工。
只能說,我應該要為自己感到驕傲,黑人白人彩色人、同學朋友連親愛的老公的朋友的太太、學生家長CEO…每個人都相信我!
路況不好本來是司機的工作,但當駕駛是親愛的老公時,幫忙看路當然是副駕我的工作。「已經跟老員工說,我們會慢15分鐘才到。你慢慢開。」我盯著手機預估抵達時間,明明再15分鐘就要到機場的數字,一下跳成30分鐘後才抵達。
「親愛的,你是不是錯過交流道了?抵達時間又延後了!」我的心漏跳好幾拍,本來熱鬧的車內一下安靜無聲。這種低階的錯誤,我們夫妻最近一犯再犯。最後雖然順利抵達,但過程之緊張,最後也比我原先的計劃足足慢了半小時,親愛的老公和我只能把車留給後座姊妹自行處理,兩人狼狽不堪衝向櫃檯報到後,大海撈針找老員工。飛奔而出的CTO,順便把車鑰匙帶走,幸好車子的設計不是沒有鑰匙直接熄火!而是停下來之後,不能再發動。否則我實在太對不起專程來機場送機的姊妹,整星期、全家人都在為我們夫妻收拾善後。
(夫妻檔vs獵人頭公司)
20年來第一次沒有眼淚的告別,就是這天。一年進出三次台灣,大家庭成員肯定嫌煩,你們這一家可以少回來點嗎?
天空上的16小時不知何時擠下SPA成為我的最愛。沒有網路的世界,好平靜!我喜歡機上購物,亂買一通結帳時確實知道皮包裡信用卡的位置看起來不很對,好不容易將腦袋關機的我,忙著享受現在用錢都買不到的放空時間,一切回家再說!
風塵僕僕回到百年老錯,我終於知道少了什麼,台灣信用卡不在皮包裡!
(夫妻兩只有時間在律師事務所和會計師事務所約會)
這麼混亂的生活完全違背我的優雅人生哲學。我們無法避免錯誤的一再發生,而且得用更多時間去彌補錯誤,根本不是我喜歡的生活樣貌。從計劃台灣公司的成立到現在幾個月過去,我還沒想出解決之道。只能先辦起柯南,回想自己最後的消費場所。五十嵐!上飛機前的那個早上,我到巷口的五十嵐買了一杯我的最愛,小珍珠奶綠七分糖。阿用絕對是我最親愛的弟弟!不用我開口,他立刻打電話到店裡。五十嵐也不是省油的燈!對於信用卡細節說不出所以然的阿用,完全不放行。直到Ano出面,證明了信用卡就在五十嵐!
(唯一慶幸的是一家可以台灣團圓)
信用卡遺失以現代生活來說是最小的損失,止付再重新申請便是,更何況我連止付的時間都沒有,家人就幫我找回卡片。我們還沒找到新生活規律,更別提優雅的步調,台北紐約兩端的工作,24小時永不停歇從四面八方湧過來,連不是員工的我都被淹沒,更何況身在其中的CTO?我不只為我們夫妻找位聰明的助理,停止除了送上門硬是愛我的所有社交生活,放棄按摩,犧牲睡眠,目前為止仍是兩隻不停闖禍的黑眼熊貓。
新生活的無助,重啟了我的淚線。如果哭泣是一種發洩,那我最近確實向天上的媽借了哭腔花旦戲服,只是抱著電話對小麻煩和親愛的老公哭,躺在床上向黑夜和枕頭哭,下床擦掉眼淚後還是那個繼續充滿工作的一天,好像誰也看不出我的疲憊般。
行天宮向天上的神明祈福,希望將來我們三人會有同樣的感覺,這改變一切的選擇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