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自己連罵親愛的老公好幾回!
其實,我還是很愛他的!就像媽媽雖然一直嚴格對待小麻雀,但我們彼此都知道,媽媽很愛她,只是無法不罵她而已…
場景還是在喜來登,過去我們叫來來飯店。從來沒想過,自己在森林小鎮氣質過人的一席音樂會洋裝,怎麼過了太平洋換身成為那卡西?
親愛的老公和我七手八腳把電鋼琴、電腦…所有設備在客人來前的半小時,全搬到會場,一家三口連背著長笛的眉眉才放下東西,在我們後面進來的會場工作人員,大聲的歡呼,「哇!那卡西!」
什麼大場面沒見過的我?倒是第一次被人噢作「那卡西」。
我禮貌的解釋,「我們是今天會場的家人。」
工作人員當然不好意思,但我想更驚訝,「你們自己配樂?」
有時候,我也不很明白自己的堅持,好好就當成與會客人,不好嗎?
我們三人好專業的各就各位、各司其職,採排的採排、試音的試音…我把紐約人的習慣 – – 穿一雙鞋、帶一雙鞋 – – 延伸回台。紐約地鐵上上下下、又舊又髒,環境遠遠不及台灣捷運,但極其便利。四季分明的天氣加上時雪時雨,紐約人搭火車換地鐵時腳長穿的多是布鞋或好走好跑的鞋子,辦公室或隨身攜帶另一雙搭配衣服、正式場合的鞋。踩著兩吋高跟真的很難做事!所以我學起來,最後一分鐘,活動開始前換上中看不中用的美麗高跟鞋!
不得不說,離開二十年,我對台灣文化,真的沒有對美國文化了解的深。
我說,「加我們自己七十人全是家人,冷盤直接放在桌上,先到先坐的人不用餓肚子,可以邊享受食物邊聊天。」我覺得自己真是貼心的主人。
「你們兩兄弟一定要上台跟大家謝謝!不擅言詞也沒關係,站著笑就行了…」我沒有要給商量的餘地,這不是我們一家三人的場,否則我不用特別請飯店把琴塞的最遠的角落。林氏兄弟給父親做生日,鎂光燈完全不用打到我身上。
我交代著已經傳給每一個工作人員的流程。謝完就可以讓大家開飯。
為了讓這頓飯吃的精彩,親愛的老公除了準備了一段「爸爸故事」來分享,接著會播放家人們的照片,好讓在座七十人一起回顧人生。
我沒料到的是,原來台灣文化是,台上你講你的,台下我講我的…
開場謝詞只有幾句,平常駑鈍的老公很快也知道,今天在坐客人不是我們森林小鎮,音樂一下、或者電燈一閃,就會安靜下來的高水準。「爸爸故事」前,他聰明的用了筷子,「登登登…」的敲著杯子吸引全場注意,才開始他的故事。
眉眉和我的現場音樂,和故事同時開始。我們幻想的是,溫馨溫暖且賺人熱淚,結果,我的位置和角度,聽起來完全是場大嗓門比賽。
我忙著彈琴,眼睛離不開琴譜,但我知道現場是哪桌客人,和台上比大聲。眉眉怒的杏眼圓瞪,可是不知道自己能怎麼阻止這麼沒禮貌的家人?好的是我們的廳超大,忙著講話的家人只有辦法吵到他那桌的其他家人,聲音壓不過本來就大嗓門加上麥克風的老公,只是他就坐在我正前方,吵的我這場控那卡西無法專心,而且也滿腔怒火。如果,今天這是「我的」家人,我想我真會不留情面,停下音樂,或者碰的一聲使勁敲下琴鍵,「安靜!」但,今天不是我的場,得罪任何人都是讓林家臉上無光。
爸爸故事結束的同時,我們的計劃是照片集錦接著放,今天我不拿麥克風。
不知是誰拍下了這張證據?
親愛的老公按下播放鍵,一臉狐疑的望向我,怎麼音樂沒起?
而且,那卡西還站起來?親愛的老公只差沒對著麥克風說,「你要做什麼?」
這段我們採排了很多次,親愛的老公就是那種該出錯時偏不出錯的人,我等著他慢半拍好讓我穿上彈琴時拖掉的高跟鞋,再美麗的接過麥風罵一下人。結果他好順暢的沒有停格,措手不及我只好,光著腳走上台!
從台灣到美國,不知多少人說過,我的說話能力渾然天成,任何時候拿起麥克風,我都可以自然而且順暢的說出好像準備了兩星期的講稿,今天這段代夫出征、罵人不帶髒字的影片也不知被誰錄下?但,真實記載了親愛的老公的憨厚、驚世媳婦的強悍和他對我的言聽計從。後半段我好笑的看著眼前那桌林家人,全背向和台上比大聲、不知多久沒人可以說話的家人。沒了聽眾的家人,只好乖乖變成聽眾、觀眾…
「其實很多人都轉過去瞪那個沒禮貌的家人耶!」眉眉的視角可以看清現場每一個人。我的家人明白我夾槍帶棒的個性,「沒關係啦…」深知我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得罪人的個性。
我當然不可能在這天和人家吵架,我只不過是代夫出征的搞笑那卡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