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7.08 音樂會後記

我最喜歡隔離!當大家都喊著最好免隔離時,我心裡想的是,為了台灣整體經濟,最好快點開放成0+7。但若是我自己著想的話,14+7最是首選!

隔離我可以有好多時間,吃飽睡、睡飽吃,完全不用勉強身體、慢慢調整我的阿嬤時差。還可以重溫我的漫畫時光!這事說來諷刺,我自覺從小就是個愛看閒書的小孩,亞森羅蘋、福爾摩斯、到倪匡、金庸、瓊瑤、和家裡好幾套精裝小說…更不用說漫畫書,全是以整套為單位,倒背如流。說也奇怪,整個家從上到下,從沒有一個人用「愛看書」來形容過我這空氣小孩,倒是花蝴蝶或小妖精聽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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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有這神賜給我的三天隔離,我幾乎要複習完第二套長篇漫畫,忽然發現躺在床邊的草包小孩,捧的是她的電腦、手機…「呃…林小眉,你怎麼都沒像到我和爸爸的愛看書啊…真的是無腦美國人耶!」她給了我一計大白眼。「媽媽你知道你這樣叫做語言暴力,我從小到大都算被虐待的兒童耶!」雖然智商不太行,但講話很行。我確定這小孩將來一定會有好工作!我笑開懷…

我也有比較多的時間、精神,回憶之前只是忙著「完成」,根本沒時間品嚐、咀嚼的細節…

如果說,美國人用成年禮、sweet 16來展現財力,我們家是用音樂會,來展現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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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是一個拿的出實力,沒人看學歷的地方。和我們台灣,完全相反。所以,我們的教育教人要曖曖內含光,只要想辦法讓人知道自己的學歷,就像鍍了金、機會自然在那裡。台灣人跨了一個海來到美國,當然還是用我們自己的方法,曖曖內含光,謙虛的等待別人來發掘我們這塊樸玉。無奈文化太過不同,我們的謙虛在這塊土地完全不管用。美國人我說是「彭風」,有五分實力會說成自己十分厲害,那也是文化,美國人教育每個人隨時能站上台發表一篇精彩演說。我也不喜歡,我覺得有幾分就說幾分,最實在。

我們這一家,在森林小鎮住了眉眉的一輩子,從沒辦過大型派對、舞會。這次,眉眉用了自己十多年的努力,告別、感謝森林小鎮,對她自己來說,是再完美不過的句點。

音樂會背後,是無數的堅持。撲克臉鋼琴老師,用眉眉做她網站上的宣傳。五歲開始學琴,但五年級我才讓她向撲克臉老師拜師學藝,現在,她是跟著這老師最久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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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提琴的四月, April, 老師,如同眉眉自己所說,是她第二個媽!今年的小提琴成果展,是四月自己和她合奏,加上撲克老師鋼琴伴奏,起音我就掉下眼淚,因為四月介紹兩位「宇眉的」老師將和她一起表演最後一場成果展。四月疼愛宇眉從不吝嗇!小提琴不是眉眉主修,四月哪裡不知?硬讓宇眉在她的小提琴發表會上彈一首鋼琴獨奏,好像很怕那些沒聽過眉眉彈琴的人知道她有多厲害似的。果然小提琴發表會結束後,每一個與會家長都前來祝賀宇眉將來要到UW念音樂系…「沒有耶!她到大學應該沒有要念音樂。」這句話我大概說了10年,從台灣說回美國。

劇團更是用眉眉做活廣告,沒幾個學生是從一年級一路待到十二年級畢業。 募款活動上,導演直接點名眉眉來感謝…其實我才謝謝劇團,讓愛唱歌的眉眉一唱十多年。

身為父母的我們,在每一個活動的告別演出才發現,原來眉眉在她每一個舞台,都是堅持最久的學生。就連網球,她也是五歲就開始打…雖然,那時她根本打不到球,只是拿著球拍在場上和朋友追逐的開心…

不到一小時的「綜合」音樂會,背後其實是多少的努力、練習?當大家都在吃喝玩樂時,我們一家小時候的接送、到找尋合適的老師…每一步,都是花上比別人兩倍的力氣,才有今天的成果。是運氣還是實力?每個人的答案可以不同。我從不強迫別人了解這一切、背後的辛苦,事實也是,沒有一樣樂器,眉的表現是可以拿去比賽然後勝出的。朋友的媽媽是鋼琴家,完全不以為然眉眉的琴藝。鋼琴家是這麼跟我說,「宇眉這樣的鋼琴沒辦法和科班的學生比…你不如讓她去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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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的是,眉眉即使去唱歌,也唱不贏那些舞台表演的學生。而且,眉眉也已經唱了十多年了…

我從來也沒要讓眉眉拿音樂去和人家比!即使劇團的表演,硬要比出一個高下選角,從小到大,我都是這樣教育眉眉,「自己開心,最重要!」否則她哪有辦法跑龍套一輩子?真心喜歡,遠比「比贏別人」,重要太多。只有她真心想要,才有辦法在忙碌到極點時還擠的出練習的時間。

對我來說,最難能可貴的,是到場支援她的朋友。眉眉的獨奏會,她自己負責邀約「她的」朋友。我們當然也力邀我們的朋友,共同分享對我們一家來說非常重要的一刻。但,這是她的場,她的朋友,才是重點。我也是到直到我自己的音樂會現場,才和前一場我的學生、家長宣傳,中場休息後有眉眉的音樂會,有興趣的人歡迎留下共襄盛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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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畢業的季節,每天都有好幾場畢業派對在森林小鎮同時進行。眉眉的同學們即使趕場、連同學校老師都還是空出這兩小時,全數到場聆聽眉眉的音樂。我說,美國人對音樂的尊重,和我們台灣人把音樂拿來比賽的態度、想法和精神,完全不同。我自己,也是一路走來,才慢慢了解,他們對音樂的「尊敬」。

例如左鄰右舍,只要是音樂會當天不能到現場的朋友,都在音樂會當週,和我預約「彩排時間」,到家裡來聽眉眉的現場演奏、為她打氣。我自己根本從沒想過,還可以開放「彩排」讓無法到場的朋友一飽耳福,而且,每個人都積極樂意,花那一小時來我們家聽一個「孩子」的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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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ah是我見過最愛哭的猶太人。眉眉還在彈琴,她已淚流滿面!「你們的雙鋼琴讓我全身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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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我也感謝學校的音樂老師Mr. Day!眉眉的個人音樂會,和學校八竿子打不著。但美國人心胸寬大,沒有繁文縟節需要遵守,老師可以自己決定如何運用資源,這就是我常說的,美國很大、資源豐富,但要用的到才算。否則,它就只是一個空有其表的美國「夢」!要怎麼讓美國人把豐富資源用到我們這外國人身上,我只能說,各憑本事了。但一直打悲情牌說種族歧視以我的經驗只會把他們越推越遠。住在長島的Mr. Day,在音樂會前,不只自己前來我們家院子研究怎麼把音響設備搬來,還給了我們許多音效的建議,音樂會是週末,當天他還放生自己的家庭,來回開車就要兩小時,只是前來支持眉眉,當天還無條件技術支援。我們三個門外漢整場音樂會就是做中學,非常感恩一路走來有好多高人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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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雖然不是演奏廳等級的音樂會,我們用了好幾個月來規劃、練習,曲目是兩年前就訂出,得按照進度完成,才有這一場我們三人可以津津樂道一輩子的音樂會。

回到台灣明明已經第7天,我仍然每到半夜就生龍活虎。時差是我最美好的禮物!我喜歡夜深人靜,沒人理我的時候,可以細細品味這幾個月下來根本沒時間好好欣賞的照片,可以一聽再聽眉眉雖然不完美卻最完美的音樂會,可以把我從疲勞直接跳到興奮、已經無法好好思考的大腦重新整理,還可以準備把機票提早兩週回美國!

是的!因為我們晴晴寶貝終於也從準備大學的苦海中解脫,順利進入心中第一志願政大經濟,六月才放榜所以她錯過和我這超級執行力的阿姨,規劃她的暑假紐約行機會。心中大石落下時,茹茹姨媽媽(我的名字怎麼這麼長)已經在打包回台灣的行李!

就說我不愛小孩!因為我太了解,我是那種會為了下一代而秒改自己的人!如果有很多小孩,我不就完全沒有自己?聽到晴晴人生最長的一個暑假沒有大計劃,一句「你要不要和我們回美國?」根本不經大腦就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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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9月2號就要新生訓練,所以沒辦法。」晴晴是有想法的孩子。

「那我們就早點回去美國,你就可以趕回來新生訓練。」這個話題、這個決定,總共只花了我們姊妹10秒!

我有一種,行李才拿出來,又要準備放進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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