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22 英文不好的委屈

宇眉親如姊妹的Ariel如願上了心目中的第一志願,成功大學!我們當然舉家歡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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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學測時,英文逼近滿分的她,分享考試不算太難的心得。因為這句話,我們這一家,決定每個人都考一遍今年英文學測,檢定20年來美國生活後的英文程度。

大概沒人比我感觸還深!回憶北一女,英文考試怎麼考都37分的我,總覺得老師應該根本沒改我的考卷就給分吧!我沒有意外分數的永遠不改變,因為我從沒懂過考試到底在考我什麼,也從沒了解過英文在學什麼,更不知道為什麼別人都可以拿八、九十的高分。所以,一樣受國中高中教育,大家都會英文,然後只有我一個人像地球人看火星文,一個字都看不懂、一句話都聽不懂嗎?事實是我到南加大念書的那一年,還是一模一樣的感覺,我還是聽不懂老師講的每一個字!只好加倍念書,美國的考試似乎比較合我腦袋的邏輯,在美國受教育時的考試我倒是都高分過關。問我到底怎麼回事,我真的不知道!只能說我的腦袋和美國人的比較接近吧?

72題的考試結果,宇眉這土生土長的美國小孩,還比小姊姊多錯了一題。親愛的老公不出所料,滿分!我呢?對了49題!換算起來,這張考卷我得了68分!噢!美國人雙胞胎也考了,分別得63、64分,比宇眉、Ariel都多錯幾題!

世界上沒有人考了68分覺得自己該去放鞭炮慶祝,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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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37分到68分,完全是三十歲後的我,一步一腳印努力出來的結果。怎麼讓我不開心?那份喜悅,除了自己,只有另一個人懂!

親愛的老公是世上最了解結婚初期、帶著還是娃娃的宇眉,我在美國生活的窘境。一句英文都說不出、一個字都聽不懂,紐約生活只能在中國城、皇后區…那些我有辦法「講話」的地方,才能夠有「正常」的生活和與人的對話、互動。我花了多少力氣,用著三十幾歲早就無法記憶的腦袋,聽、說、到這幾年的讀… 生活,已經完全沒問題。「現在」,許多森林小鎮的朋友,誤以為我是在這裡念書長大的移民,但,那些看著我成長的老朋友,無不佩服我的努力和結果。他們深知我是一個從比手劃腳開始的,外國人!

現在的我,還是沒有「程度」可言,一個考試,立刻分出高下。有程度的人,像親愛的老公,閉著眼睛考都是滿分;我呢?想破頭加猜答案也才68!可是,我進步了好多好多…撇開程度不談,我知道自己說了一口聽起來相當流利的英文,口音、語調都像極了在這裡的美國人,雖然只有小學程度的用字,可是,這張成績單我自豪極了。

但,英文不夠好,仍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我想我這一輩子都到不了那個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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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宇眉的大學申請,我們這一家,已經進入一個真正「睡不飽」的第二個月。時間一天天逼進,雖然英文不夠好但我們夫妻都對宇眉寫出來的自傳、學校的申請文章不甚滿意。問題是,我們只知道不夠好,卻沒有指出哪裡不好、或者要怎麼修改的能力。

疫情過後學生回籠,本以森林小鎮學生為多數,今年,慕名而來的學生從四面八方、各個不同城鎮,多的是父母得開車單程半小時的距離, 我的價錢並不比別人低,就是聲名大噪我想…一天破過往的記錄要教9~10個學生才上的完整天的課。所以,吃過晚餐肯定都是九點過後,我當然早就沒力氣了!

親愛的老公和我都不敢休息,只是從琴房換到餐桌,收掉碗盤後電腦搬過來就得開始幫宇眉修改文章。我的英文不行但腦袋很行,所以想出來的方向和邏輯都比宇眉高中程度的作文好,但,換不成英文來表達我明明很棒的中文程度!我試著把這些想法用英文寫下來,希望可以受到宇眉青睞,幫助她把自傳改成更深入的文章。小姐平常和我親的不得了,腦袋雖然不好可是對媽媽英文的不行可是非常清楚,對我每晚的努力成果不屑一顧。一點都不能怪她,因為我寫出來的語句就是小學程度…點子再好她都保留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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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累又委屈,超想尖叫,若不是你不夠行,做什麼我要拿自己最不會的東西來幫你?我難道不知自己這一點英文完全沒有程度可言嗎?那你寫出厲害一點的東西我就不用這樣累的半條命都沒了還要拿另外半條命來陪你寫自傳、申請學校啊!但,現在不是苛薄罵小孩的時間點,現在真的是要彼此打氣、互相支持…

可是,不夠行也不是宇眉自己想這樣。我們一直知道,雙語的結果就是這樣,除了可以說好兩種語言,英文程度沒真行且中文程度也不行。

我們沒有一個人責怪彼此,只是了解現況。

結論都是一樣的,移民不是正常人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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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自己走這一遭,我還以為住在美國的台灣人都好厲害!我們這一家,已經「夠厲害」了!可是,真的沒多厲害,一個大學申請,就搞的我們三人雞飛狗跳。原因出在哪?出在因為我們在台灣,都是比較厲害的那群人,所以我們知道,小孩這樣的東西不行、還不夠好。如果時空換在台灣,我們夫妻兩完全能夠自己幫她,根本不用假他人之手。問題是,換到美國我們根本不知道人家大學申請是要看什麼?文章也寫不出個水準,看到問題又改不了才是痛苦。如果我們不要那麼厲害,看不到小孩寫出來文章的不足,就不會那麼痛苦不堪,傻傻的讓她自己把東西全送出去,程度到哪就去哪裡念書!

是的!我們是覺得宇眉能到哪、就去哪裡,但還是希望推她一把,即使不是最高學府,也可以到一個很棒的城市、學校,享受人生最難得美好的大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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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非常不喜歡我的大學生活。公立高中到私立大學,我明顯感覺校風的不自由和中文系教授的傳統。怎能怪學校、老師不好?明明是我自己從小就全身流著離經叛道的血,教授才是頭痛來一個古文完全不通,硬要寫金庸小說當畢業論文的學生吧!我希望宇眉可以去一個適合她的地方,好好享受人生的離家第一部曲!

別人真的不會知道,我們有多厲害,雖然英文不厲害!

我們夫妻不夠行,也沒關係!我們這麼拚命、努力,大家都看在眼裡。天助自助者,我覺得美國人能夠接受來這塊土地白手起家的逐夢者,而不喜歡來這裡做公主夢的享受者。結果,整個森林小鎮、我們的朋友,都盡心用力在幫這個孩子,每個人都對我們伸手擁抱的雙手。學校一直在陪宇眉練英文寫作的老師,本來一直是每週一小時的家教,最近每次上課直接陪她兩小時,只因為想幫她申請一間好大學。朋友看完這些自傳,坐了火車直接到我們家和宇眉討論細節;還有已經和宇眉工作好幾個月,這些文章、方向應該是要怎麼寫的大哥哥姊姊們;自告奪勇的鄰居,「我們有時間」,東西寄來我們大家一起想,聽到這翻話我幾乎要掉下眼淚,「我最沒有的就是時間」,這幾星期完全是用毅力和工作和生活搏鬥!要不是體力過人如我們一家三口,早就要放棄看是工作、少賺點錢?還是捨去孩子的活動,不要那麼多彩多姿?

親愛的老公和我就是那種戰到最後一分撞的戰狼!加上有這麼多願意幫忙的朋友,就這幾個月,撐一下就過去…(我的人生,好像永遠都用這句話一再鼓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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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總說,如果是為了「我」自己,我可以不用這樣。但,為了讓「下一代」有多一點機會,我覺得我們「上一代」,就是要這麼努力,就是要教育下一代人生本來就該努力,我從沒有養兒防老的觀念, 也沒要留錢給小孩的想法,每一分要給你的錢通通拿去教育你了!我不要我的小孩變成社會未來的毒瘤和米蟲!就連這群不是我小孩的學生,我也是用一樣的標準、想法在教導,這可能就是我聲名遠播的主因吧!哪個老師像我一樣,管你孩子未來怎麼樣?

英文不夠好,我從不自卑,也不覺得未來有一天我的英文可以變的像美國人一樣好!人生不是每件事,每一個人都可以做的來。就像,我的腦袋一輩子都學不會數學、微積分、幾何一樣!其實我從不需打腫臉充胖子,可是為了推孩子一把,我這媽得用自己最弱的東西,「試圖」看看能不能在她的自傳拼圖裡使上一點力。

還是那句話,到底誰喜歡當父母?我對下一代沒有任何期待,只希望他們未來 能不假他人之手、就可以過好自己的人生。光這樣,我就覺得比顧好自己難上百倍!我的夢想,孩子十八歲以後,可以完全「獨立」,那,我就可以退位,做自己就好!如果早知這在美國生活養小孩這麼難,我會三思而後行…

不過,人生就是有太多,不知道!才會這麼有趣,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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