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申請大學的過程,我們一家三口學到很多,但,身體上的疲倦和壓力,根本直接把親愛的老公和我帶回人生第二次的高三年代。
(看大學一路從紐約到加州)
我在森林小鎮名聲遠播,有一部份是因為這裡大概沒有像我這麼嚴格、兇惡、殘暴、獨裁、專斷…的媽。從宇眉還是娃娃的年代,我就聽了太多比我早做父母的家長警告,你這樣小孩以後會反彈,再也不聽話;青春期你就知道;長大就不會回來了…
可是,我還是聽不進去,甚至用一樣的強迫症在帶我這一大班學生。親愛的老公常目瞪口呆聽我罵小孩,「哇!可以這樣罵美國人的小孩喔…」大家都說美國人主張愛的教育不是嗎?
不然你把小孩帶回去,不要送來給我教啊!我兩手一攤,做風依然強硬。
十七歲了,我家青少女確實常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例如跟她說你褲子一百條了,不要再買,可是抽屜裡的褲子還是滿到關不起來。可是,我這媽就是她最好的人生領航員,小姐每逢遇到壓力太大,就是要擠到我身上大哭一場才肯乖乖去做事。我不只還沒看到她青春期不肯回家的徵兆,倒是已聽到小姐的警告大學後她無論如何會找到我們這對自己跑去旅行、不邀請她參加的父母。
我笑的眼睛都不見!好有畫面的形容!
我常想,為什麼我這女兒,還沒有如大家預期的離家出走呢?
從孩子入學開始,這十二年來,我「每天」六點多就起床,說數十年來如一日真不過份。我自己做學生、念大學,一直都是六點多起床,怎麼也想不到做了母親後,宇眉的小學時代,我們的上學「前」是中文課時間;中學時代的早晨是鋼琴時間;高中時代的早晨是管弦樂的團練時間,每一天,我和她都有理由得把鬧鐘設在六點,天還沒亮就起床「工作」,孩子工作我也做早餐,沒有一天我讓孩子空腹上學!
雖然我是不折不扣的職業婦女,但這不是理由我的小孩只能天天外食,所以,宇眉一直和我一樣,享受著家裡的食物香。我主張,一個家有飯菜香,自然有家的味道。
吃飽喝足的小孩,第一步就喜歡待在家了!我想…
(鼎泰豐我們從西岸包回紐約給眉眉)
精神上我雖然專斷,可是,我也是個頗負盛名寵小孩的母親。 例如眉眉想學長笛,雖然五年級的她一點都不懂好長笛和普通長笛的不同,但練到高中她非常感恩自己有那隻聲音優美的長笛可用。又如她愛時尚,我不太手軟讓她在我可以認同的範圍內打扮自己,當然,100件褲子真的太多,可是事實是至少有三之分二是別人送她。一考到駕照我們就備好一台車讓她專用,更別說其他父母不大願意讓孩子參加的活動,我向來不太難為孩子。如果她想去,我們就教她怎麼保護自己和注意事項,在她的生命裡,她完全知道自己有一對幾乎不會跟她說什麼不能做的父母!
成績上,還有什麼父母可以做的比我們更多?親愛的老公從五年級開始,就是宇眉的專屬家教!幸好天底下有這種什麼都懂、什麼都會、什麼都難不倒的爸。宇眉今年上了微積分、修了電腦程式課、還選了經濟學、和樂理…全部都是大學課程但高中先修,為的當然就是要放在成績單上,在申請大學時表現她是一個積極向上的學生。我的態度從頭到尾一致,不要上太難的課,媽媽自己就不會讀書,我讀不動這些科目。偏偏宇眉愛挑戰人生的個性和腦袋和我一模一樣,「不行!我要念好的大學,一定要上難的課…」
所以我們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課,真的太難。幸好,她有個天才爸爸!我的早班上完,換親愛的老公陪她讀書,十二年級,我們每天都是半夜一點到兩點才能熄燈,親愛的老公一輩子念書沒熬夜過的人,這兩個月沒有一天能夠一點前上床睡覺!
有時,我睡了一半,還得起來陪小孩,讓她發洩心裡的壓力,再回到床上已是半夜三點…明早,六點多我又得起床…
但,做父母就是沒有捷徑!
當別人好羨慕我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感嘆我運氣特好,每件好事都發生在我身上,嫁了個好先生、生了個好女兒、住了個好社區、還有份好工作…誰有我們這種拚勁?為了支持孩子,我感覺我們夫妻都再讀了一次美國的小學到高中。
現在人人誇讚宇眉的雙語,誰知道大部份雙語小孩是英語比不上美國最優秀的那群人?中文跟不上台灣正常人?現在的宇眉還是如此,她只是可以說出流利的雙語,要談「程度」,還離很遠。我們一個親密朋友,念了MIT碩士還拿了賓州大學華頓商學碩士的朋友,說出和我們一模一樣的結論。所以,我們深知,即使像我們這般努力,雙語根本不是一件那麼「自然」就會發生的教育方式。哪個父母,哪個小孩,有辦法天天紮紮實實的練習兩種語言?
為了申請大學,大部份有能力的父母,會給孩子找諮商,行情動輒一萬美金起跳。為了申請現在一年學費五~八萬不等的大學,四年下來就是一棟房子,我們這些父母, 只有一種怎麼努力工作賺錢,都不夠養小孩的感覺。親愛的老公聰明異常所以最不信賴別人,沒關係!我們自己幫她!我則是頻問自己,到底為什麼不在一年8萬台幣的台灣念大學?
我們一家三口決定「一起」幫眉眉申請大學,有多少的晚餐時間,我們三人明明已筋疲力盡還是努力想著怎麼寫她的自傳。結果就是三個人一起睡不飽…更別說親愛的老公和我,兩個人都還有自己忙不完的工作。
不論申請大學的結果如何,我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父母不用害怕對小孩嚴格,怕在只是,要求孩子卻沒有支持的行動。太多朋友跟我說過,她們早上是不起床忙孩子,所以孩子個個十分獨立。我也聽了許多家長說,孩子申請學校時完全不讓父母插手,即使他們想幫忙也使不上力。我沒說出口,但心裡想的是,其實這些孩子就是和家長不親,你以為的獨立可能其實是,距離。
對眉眉,我們沒有她非得去名校的包袱,程度在哪就去哪裡念書,但我們陪你一起忙!你的疲倦壓力和努力我們全懂!
去哪裡找我們這種父母?
十七歲的眉眉全懂了!自己念這個大學是要花多少錢?也懂,她一個人美好的森林小鎮高中生活,是我們全家一起努力換給她的!她還懂,自己努力多年,好累好累乘以100次…不管再來去到哪裡念書,她都已備好一身武藝,準備享受她的人生!誰比我的孩子,更努力工作?我們從不是陪「玩」的父母,我們是教育、支持、陪伴她一起努力的父母!
我呢?我好愛我的孩子,可是,我好累好累好累乘以1000次…(硬是多宇眉一個零)等不及她趕快高中畢業,我也可以從媽媽職畢業,再也不用撥鬧鐘起床,再也不用四十五歲還在過十七歲的「學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