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聊宇眉男友篇,做母親的我還得詢問過當事人。唯有她首肯才能寫下這私人小故事!
宇眉常說,自己不能了解為何這麼多朋友沒辦法和父母分享事情,她覺得沒有什麼不能告訴我們夫妻的事。我想,大部份的朋友和父母親近,可是不見得願意分享私事;當然還有另一種是和父母距離比較遠,平常小事就不分享,更別說大事,我們有不少朋友的小孩申請大學,父母是完全狀況外,不知小孩申請哪幾間學校的!想來極不可思議,但這些父母的詮釋就是,青少年都這樣,非常叛逆!
青少年是叛逆,但不都是這樣的結果!我不忍告訴他們事實!
眉眉也很叛逆,我講一句她頂一句,所以我們家天天上演罵小孩記,常常話說沒兩句,就氣的一人跑一樓。但,重要的事,我們一定想辦法冷靜、然後坐下討論。
我知道自己是非常嚴厲的母親,但我也非常近人情。例如,申請大學,我絕不會叫宇眉只能申請名校,你的程度在哪裡,就去哪裡念書。想拚一、兩間名校申請,也不用省那報名費。至於大家最常問到的,會去很遠的地方念書嗎?都可以!想回台灣念我也沒意見!
我唯一只有一個小小請求,不要申請「女校」!
第一次我提出這要求時,宇眉瞪大眼,「為什麼?好幾間女校是非常有名的耶!」
「我需要你去交很多男朋友啊!」我一點都不在乎那些女校多好多有名,千百間有名的好學校,你就是去申請有男有女的學校就對了!人生那麼長,你談了好多戀愛後如果覺得自己想和女生結婚,我也不會反對,可是,我需要你去談很多戀愛…
人生的道路上,有太多必修課,是我們做父母的從不在意也從沒想過、或者拒絕和小孩討論,例如男女關係、伴侶關係、生死、性教育…
森林小鎮有許多兩個爸爸或兩個媽媽的家庭,還有為數不少的女同學忽然就變性別為男同學的案例,我雖在台灣長大,但從小對性別就非常開放,男性友人手指加腳指都數不完,到美國生活後思想更海闊天空,沒有什麼「不行」的事!宇眉對這些事也相當開放,因為學校、環境就是這樣教她,不可以用異樣眼光看和你不一樣的人。她的態度都沒有問題,唯一我不是太滿意的,就是我的小孩沒有男性朋友,也沒有媽媽的桃花「樹」!
其實宇眉這些年來,是有交往過的小男友的!(她說可以講!)
美國小孩的男女朋友關係非常開放、短暫,要說健康也可以,有人可能會說叫隨便。他們今天彼此有興趣,就可以kiss!幾星期後結束,原因只是失去興趣,不用哭天搶地也沒有仇恨,就是一種合則來不合則散、不用勉強的觀念。大家都可以再去交新的男女朋友!
長大的過程,我常覺得台灣社會用一種「聖人」價值觀在審視一切。例如,從小我就男友不斷,其實,台面上的男朋友也只不過四個,但,男性追求者可就數不清了,用衣服數量來算一點也不為過。坐公車拿情書根本不是新聞,從建中師大附中到成功高中…復興美工,要什麼學校有什麼學校的情書;走在路上也會有騎摩托車的騎士來給名片交朋友;大學時一星期抱三束不同男生送的花回家,媽媽已不知要怎麼處理這堆花海…婚後,我的桃花並沒有斷過,只是走在路上換的是西裝筆挺的上班族邀約咖啡;搭捷運有和我們差不多年紀的男士來要電話,我想了一下只留e-mail,結果他真寄來好幾封e-mail誠摯的邀約。
數不清的男生、數不清的搭訕、數不清的示好…
結果我知道自己被上一輩冠上「很花」的名聲,好像我遊戲人間!其實,在這群「男人」當中,我學會了怎麼和三教九流的人,做朋友!每一段關係都是一種學習,每一個對話都是一種藝術!所以,我雙手雙腳贊成,每個人都要交男女朋友、都要談戀愛,都要練習如何愛人和被愛。
眉眉常給我一種,媽媽你很三八的眼神,可是,我們母女很好聊,沒什麼不能說的話!實在是因為這媽太開明,每個話題聊起來都很帶勁!
這故事發生在音樂會前,這學期最後一次在森林裡開的「毒趴」,我們取了很誇張小名,但其實它真的只是高中生的社交重鎮,只是他們做的事就是嗑藥喝酒和聊天。宇眉一如往常和朋友前往,派對一般結束在十一、二點,我們夫妻不等門,不然小孩在外面不是玩的壓力好大,還要一直看手錶?那麼近自己走回來就好,只是大半夜的,最好有伴一起走。記得不要坐同學的車!大家都喝的醉醺醺…大原則就是這樣,其他小事我從不過問!
隔天我們夫妻和宇眉一起吃中餐,親愛的老公在廚房忙著切水果,卻很像FBI,他比我在意小細節,他問「你昨天玩到幾點?」我坐在餐桌上和眉眉還在吃飯,眉眉回,「十二點多快一點才到家。」
「怎麼那麼晚?平常不是十一點多就結束了嗎?」親愛的老公沒有惡意,只是反應很快。
我什麼也沒想,看了一眼眉眉!
換我笑出來,「為什麼露出狐狸臉?你昨天和男生去約會吼?」眉眉的小狐狸臉非常可愛,就是有秘密可是好想講出來的模樣!
「想講快講!不想講也沒關係的…」去哪找我這種媽啊?我催!
「昨天我和福特一起!可是,我們還不是男女朋友。」眉眉笑的賊!
「太好了!我女兒終於有男朋友了…」我尖叫!
「還不是男女朋友啦…」眉眉更正我。
「沒關係!交不同朋友都是好事!」隨你怎麼說!我這媽真是異類。
接下來的幾天,眉眉偶爾會和福特出去,頻率大概每三到五天一次。我不是那種美國什麼都好的媚外者,也不是那種台灣什麼都好的愛國者,但我覺得美國小孩對兩性、朋友和人與人的關係,真是受到比較完整的訓練,前提是如果小孩有機會在比較西方人的團體裡。如果身旁朋友都是亞洲人,那和我們在台灣的訓練不會差異太大。我的重點在於,即使孩子們開始曖昧,他們也沒有要天天黏在一起,這讓我開了眼界。多麼健康成熟的交朋友觀念和態度!
音樂會的完的那天,眉眉很早就告訴我們,她晚上幫我們收拾完要出門。「我開馬自達出去就好,反正它已停在車道最後,一退就出去。」有時眉眉想神氣一下,我們也允許她跳上爸爸的新玩具電動車,載福特出門。
我們夫妻忙了大半個月,終於結束音樂會,除了累就是累,眉眉想做什麼我們平常就沒給太多約束,更何況是半條命都沒有的那一晚?
快十二點,我其實已睡的迷糊,忽然聽到親愛的老公手機響起。但我仍聽的一清二楚,也快睡著的老公無意識無大腦的重覆著眉眉的話,「車子發不動?那你停著就好,明早我們再去開… 不是停在停車格?那你在哪?他有門禁要先回去…」
我累的四肢都不像自己的,連翻身都有困難,但耳朵和腦袋仍好的不得了,都不用聽我女兒的聲音我也編的出完整故事。車發不動了,她回不了家,然後福特得先走所以她剩一個人…我哀號著,「唉喔喂呀…半夜12點!我們的人生一定要這樣嗎?」掙扎著起身,雖然親愛的老公真的體貼,說他自己去處理就好,可是我感覺一定沒那麼容易要把這台發不動的車在半夜12點弄回家。我翻下床,「走吧!誰叫我們的生活就是這麼奇妙呢?」我雖然獨裁卻也是個體貼的女人。
眉眉的車子停在漆黑的公園旁,絕對是年輕男女幽會的好地方,完全伸手不見五指。我們夫妻開了電動車,不是很有把握電動車能不能幫汽油車充電,先摸黑找到了那個半夜十二點多自己一個人在車上的小孩再說。
「你們是不是在車上吹冷氣好幾小時?」親愛的老公問道。
眉眉很委屈也心虛,「是啊!我不知道這樣會把車子用成沒電…」
雖然我很嚴厲,可是我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罵小孩,完全沒燈的地方,我忙著照亮車子好讓親愛的老公試著充電,嘴巴也沒閒著,試圖安慰眉眉受到驚嚇的委屈。「福特呢?」我問。
「他有12點要到家的門禁,本來他說要留下來陪我,可是我說沒關係我會打給你們,叫他先回去。」眉眉說。
「你也蠻勇敢的嘛!平常膽小的要死,今天忽然三更半夜自己在這麼黑的地方也不怕了…」我取笑她。
親愛的老公試了幾次,「不行!我們可能得去借一台正常的車才有辦法充電。」
我的媽嘛!半夜十二點半,我們是要去哪借車?我的心裡嘀咕著。
這種時候,就是要靠無比的好人緣和人際關係了!幸好我有跟出來,不然這對父女怎辦才好?
「眉,你打電話給雙胞胎,她們平常都晚睡,問看看她們的爸媽睡了沒?如果沒有我們去跟她家借車。他們大人都不用出來沒關係,我只需要他們的車子和車鑰匙。」我們這家親愛的老公是那個解決問題的手,而我就是那個腦…雙胞胎是我的學生也是眉眉的好友,和他們家的關係早就比家人還像家人!我不知道別人遇到這種事怎麼辦?但我有整個森林小鎮的家人可以用…
我們三人開著電動車到朋友家時,媽媽和雙胞胎已站在門口等我們,大家七嘴八舌「發生什麼事?」想笑又不敢笑的太明顯,因為眉眉看起來闖了不小的禍。「晚點等我們解決問題了再叫眉眉自己跟你們說故事…」親愛的老公開著借來的車,我載眉眉開著自家車,然後三人再回到公園現場,來來回回已經是半夜一點多。
靠著兩台車燈、兩隻手機的光亮和親愛的老公什麼都會的特異功能,我們終於把馬自達的電池充上電,車子發動的那一刻,一家三口歡呼聲比音樂會結束還大聲!
「我終於可以回家睡著了嗎?」我嚷著…這三台車的車隊終於可以離開黑漆漆的公園了嗎?親愛的老公開著朋友的車,眉眉夾在我兩中間,我壂底…「先把車還給人家,親愛的你再上眉眉的車,我等你們一起回家。」我是永遠指揮官。
半夜一點半,我們終於回到家!我覺得自己「爬」上了床,眉眉跟了進來拚命道歉,「沒關係啦…拜託你多一點基本常識就好…」我們夫妻也沒責罵她。人生總會犯一些搞不清狀況的錯!
隔天,眉眉自己說她跟幾個朋友說了這個故事,當然包括雙胞胎,「大家笑的都流眼淚了…還問我我有沒有in trouble?每個人都說這要是發生在他們身上,爸媽會殺了他們!」她說的很不好意思!
親愛的老公和我,比較關心的只是,「那你們兩昨天沒有嚇的半死?發現車子發不動時?」
「有啊!我發了好多次,福特還下來推車子…我們都快嚇死了。然後他的門禁又要到了,只剩幾分鐘,我不知道他怎麼跑的回家?」眉眉自己也釋懷了。
「一定跑不到的吧!他要跑超快而且都不能停喔…然後還是會遲到幾分鐘。」我想著那跑步和推車的畫面,也笑出眼淚,「你們這些高中生,真的天天都在演電影給我看耶!而且,推車要去哪?推回來我們家嗎?」
我也不知道!我覺得他也很不知道要怎麼辦,只好下去推車了…眉眉自己越說越好笑…
這不是男友的男友篇,就結束在推車的夜晚!我們一家的日記,雖然我從無意搞笑,卻在三個人的輪流努力貢獻下,又添了一筆無厘頭的搞笑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