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4.24 歷史上的一刻 – – 考駕照

別人家歷史的一刻,可能是申請上長春籐名校。我家,歷史上的一刻竟是這麼低階目標的達成!

這故事發生在聲援亞洲人的前三天。是的!那星期我們一家水深火熱,壓力之大根本不是言語能表達。

宇眉這美國小孩和我土生土長台灣人完全不同。他們美國小孩十六歲一定要拿到駕照這事根本就是金箍咒,好像慢半年拿到你就是個失敗者般。反觀我們台灣人,考不考駕照完全不是個話題,誰管你有沒有駕照?有沒有出國滑雪還神氣一些!總之,從去年宇眉拿到學習駕照開始,親愛的老公和我就陷入一種互推陪她練車的窘境。我們這對父母生平第一次表現出非常不想陪伴她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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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開車和,會「教人」開車完全是兩件事!否則為何要有駕訓班?偏偏疫情讓大部份的駕訓班關門大吉,現在只剩道路駕駛陪已「會開車」的小孩上路幾次,不是之前那種報了名他們負責到底的好事!怎麼讓不會開車的小孩變成會開車,變成做父母的責任。

天啊!美國父母真不是人幹的職業!什麼都要自己來。我們都會開車,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教小孩轉彎,才不會把整台車甩的要飛出去般;我也不知道怎麼教她踩油門,才不會嚇的我們坐旁邊的人一顆心都要跳出去;更不知要怎麼教她踩煞車,才是足夠的安全距離…整件事除了折磨就是折磨,和她出門的那個人一定是和她吵架回來的那個人。結果總是她淚流滿面告狀怎麼被罵?然後我們夫妻彼此要偷偷安慰,今天如何受到驚嚇,當然還要安慰順便教導這位年輕的危險駕駛,怎麼成為一個安全駕駛。

半年過去,我一定要給親愛的老公一個大大的金牌。開車小基礎我是參與不少,但陪宇眉開著車整個大紐約南征北討,是親愛的老公!

新手機新手錶新iPad新kindle(電子書)…!親愛的老公幸好2020年就未卜先知買了全新的機器「們」來犒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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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很快到了要考駕照的四月十五。宇眉緊張了整整一星期,前一晚果然愁眉苦臉溜進我們房裡,我知道她要來討安慰。不過這事屢試不爽,最後一定是討罵收場。心思已被聲援亞洲人一事占滿的我也耐著性子,告訴她「你已經準備的很周全了,但考試就是考試,有時就是會有突發狀況,沒有百分之百。盡力就好!如果真的不過,我們再報考一次就好!」

小孩真的很奇怪!你好言相勸,他們就使壞…「可是如果我這次不過,下次要考要再等兩個月,六月我們就要回台灣了。」她開始數著她多不想考不過。

我比你更不想你考不過好嗎?誰想和你再練車兩個月?

我真的有努力,但很快耐心告罄,「一直去想這些一點都沒有幫助。我以前考駕照完全是自己來,你已經有我們這麼努力支持你了,還要怎麼樣?會過就會過,不過就重考。不用這樣。」

小姐霍的站起來,「你真的是不會安慰人。」哭著回房。

以我自己帶小孩十六年的經驗,在她傾全力使壞時,好言相勸完全沒用,這種時候就是要把她罵哭,大哭一場過後釋放掉壓力,她才有辦法好好、專心全力以赴。大哭之前會是一種壞到我想把她捏死的小孩。

從小、到大,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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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稍微平靜後,我捲了棉被,通常這樣壓力大的夜晚,我們夫妻會有人陪她入睡,讓她有幾歲都可以是小北鼻的溫暖。

我們千求萬求,每天都跟天公伯說,希望考駕照的星期四當天是個大晴天。可是,天不從人願!結果今天是個傾盆大雨天。雪上加霜的不幸是,親愛的老公前一天打了新冠疫苗第二劑。

為什麼要這樣排?我也不想!這「些」預約完全不是我們故意要這樣安排,考駕照的時間好幾個月前就得選定,誰知道三個月後的那天會下大雨?新冠疫苗更不是我們想排哪天就能選哪天,有得打就要謝天了。所以我說,這一切都是天意!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 志,勞其筋骨…通通都是說我…真的不用再給我大任沒關係了,老天爺!

親愛的老公壯如牛,第二針打下去除了些微的疲累,還是全家上上下下、裡裡外外跑,只差沒吵著要去打網球。原本我們的計劃是這樣的,宇眉學校那天一點二十下課,親愛的老公從學校接了她直接去考一點四十五分的路考,現在規定只能一人陪考。我因為三點就要開始工作,分配到後勤,例如先買好美味晚餐,萬一她沒考過回家至少還有美食安慰。考過的話美食就當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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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老公出門前,我多問一句,「你還好嗎?現在的規定是載考生去的人也要量體溫,任何一人體溫過高宇眉今天都不能考。」

我們早知道這規定,可是有沒有要發燒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耳溫槍這兩天我大概用了二十次。三十六度半!一直是這麼漂亮的數字。親愛的老公說,「可是我覺得我現在熱熱的…」

站在門口的他,小小聲的說。平常陽光的臉忽然變的很沒自信。「你快出門,雨這麼大,路況車況都比較差…」我趕著他先出門,因為,我心裡已有別的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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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併兩步,我衝上樓換了衣服,跳上另一台車,才打電話給親愛的老公,「我也出來了。我跟你們的車開到考場附近,然後我和你換手,這樣我帶宇眉去考試量體溫一定沒問題!」我是一個最強補手。

「需要這樣嗎?」親愛的老公不想我這麼趕。

「沒關係,雨這麼大,她去考的時間我們兩還可以擠在車上聊天。」我就是既來之則安之的那種人。不然他和宇眉這樣出門實在太提心吊膽,一個路考已經壓力夠大,還要再煩另一個人有沒有發燒。

因為完全不在計劃內,我承認自己沒有研究怎麼開車去考場,大雨中的跟車就是考驗我們夫妻默契的最佳時刻。雖然我們會拌嘴、也會生氣彼此,但我們信賴對方百之分百。時間的壓力和宇眉的緊張,反而讓我們一家三口在兩台車上更加親蜜,保持電話的暢通,三人說著笑的一下就到考場。

接下來,就得靠宇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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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久還不開走?是在準備什麼?」我們遠遠看著她小小身影坐在那大大的七人座車裡。一點五十三分,終於開走。我開玩笑,「如果幾分鐘就回來,就表示她沒過…」

屁股都還沒坐熱,親愛的老公看著手機定位,「回頭了。」才兩點耶!我暗道不妙,慘了!要去安慰小孩了!

大雨中我打著傘,看著宇眉載著考官回來。看不出她的表情,無法判斷過還沒過。只看到考官低頭寫著紙。好一陣子,考官終於打開車門,我沒問結果,只道謝、感謝她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疫情還堅守崗位,她沒有表情,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女兒超級緊張!」我笑,「是!她真的好緊張…」

回頭看一眼眉眉,那豎起的大姆指,我們心中的大石終於放下!目送走考官,我衝進眉眉車裡,母女兩大聲尖叫,親愛的老公遠遠也跑了過來,宇眉跳出車外,給爸爸一個大擁抱!

聽故事時間!我們一面開車回頭,一面聽著她的緊張七分鐘。

考官先叫我把車熄火。然後,她寫好東西,「就說,發車,我們要走了。」我好緊張好緊張,結果,我就不知道怎麼發動車子。整個人卡住!

那個考官很嚴肅,看我很久都不動,就問,「are you OK?」我想那時她是有點不高興的。我真的要哭出來,說話的聲音都哽咽了。我說,「我還好,但我非常緊張。」

那個考官超好,就開始跟我說,她有3個小孩的故事,她知道小孩會緊張,慢慢跟我說,好像在教我開車一樣,後來我就想起來怎麼發動,然後我們才出門。

親愛的老公和我恍然大悟,車子停著不動好久的原因,原來是因為宇眉不會發車!

春天的花開的正美。我喜歡把院子花剪進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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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後,路邊停車、左轉右轉都還好。那考官一路上都很清楚的告訴我下一步要做什麼?還說因為我的車很大,所以「回轉」她會幫我找一條大條的路。結果她選了超大條的路,我幾乎一次就轉過去了,她還提醒我,記得要後退,因為我們考試的規定是一定要打一個後退檔。所以出發後幾分鐘就考完回來了!

她對我超好!宇眉很感謝。不過,考完她沒說我通過還是沒過,就一直寫東西,我都快緊張死。直到她拿紙給我,看到「Pass」兩字我才放下心!

這故事太有意思!宇眉和同學分享時,大家都告訴她,如果是她們,在發不動車那一刻,應該就會被請下車了。同學的考官是比兇、比苛薄的。克里斯汀一上車,考官就把她的倒車螢幕用紙貼起來,所以克里斯汀沒練過沒有用倒車螢幕的路邊停車,第一次路考當然失敗。賽賓停邊停車碰到人行道,也是直接回頭,預約下一次的考試。瑪雅左轉遇到黃燈,她不知道要怎麼應付,結果考官也是讓她掉頭,下次再來考。眉眉就是給朋友們的壞經驗嚇的更害怕,否則她這半年在親愛老公的密集訓練下,車已經開的超好。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大家都對我超好!」眉眉承繼到我的好人緣。就連道路駕駛教練也對她特別好。因為駕訓班不開,所以剩下僅有的一些私人道路駕駛課人滿為患,兩個月的課一百七十多個學生,兩位教練哪應付的了這群等不及考駕照的學生?所以教練以不回簡訊不回電話出名。但,上完第一次的道路駕駛,凱文教練對親愛的老公讚道,宇眉是個rock star駕駛,之後對宇眉也是有求必應,怎麼換課他都可以。

其實,我想這真的不只是好人緣,好的教養和好的氣質、談吐,都是讓宇眉可以在一群人中脫穎而出、也常拿到比別人多的好機會的原因。大部份的人說那是幸運!我完全同意。但,我想好運的背後,還是有許多努力,才能換來特別的幸運。如果第一堂凱文教練的課眉眉就把教練嚇出心臟病,我想教練也不可能給她特別待遇。

回到家後,大雨仍是下著的!

宇眉風雨無阻,「我要開車去學校練啦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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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勇敢且開放的父母,考過駕照幾分鐘後,宇眉就自己開車出門了!第二天開始,她就晉升為天天開車上學的高中生!明明,我家到學校,走路只要5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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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故事也是發生在上星期。所以,支持亞洲人活動辦完,我一心只想,關上大門、躺在床上,誰都別再來和我說話,我只想吃、睡、放空…期待,天,不用再降大任給我這斯人了!

從今以後,我們夫妻再也不用接送小孩了!所以,四月十五,是我們這一家,最重要的、歷史性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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