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6.13 遺囑

一對長輩朋友,先生和親愛的老公是忘年好友,太太和我也一見如故。

先生這陣子對孩子相當不滿,找上親愛的老公傾吐,順道要求一個「大忙」。他說,他想為自己立下遺囑,將來身後的財產怎麼運用,而不是一味的留給孩子。但他太太不認同他的想法,所以他需要我們參與這見證過程順便做他們的遺囑公證人。

親愛的老公與我,相當不愛介入別人家務事,所以一拖再拖,很不想我們夫妻坐下聽他們全家吵架,最後還要變成眾矢之的。

這天,我對親愛的老公說,我父親的匆促離世讓我學到一課。如果有一個人告訴你他沒有時間、來不及了,或者急於準備身後之事,我們就該認真的看態此事,因為,我們也不想留下遺憾。

話才說完的第二天,親愛的老公就給我電話,朋友,癌症。

這故事有點沈重,孩子甜美的笑容也許可以分散些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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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老公和我百忙之中,也決定抽空參與朋友本來什麼都不知時就想準備的身後工作,只是,現在這份與我們夫妻立遺囑的工作,更升級為與他們全家坐下聽遺言的家庭會議。

不出所料,生命到了盡頭絕對少不了沈重的眼淚,好的是現在大伙知道父親生病,對他的決定沒有意見,只是長輩對女兒厲聲辭嚴,覺得她事事看錢、現實的不得了,這傲慢習慣再不改,最後害的也是自己。女兒學業相當優秀長相甜美,頂著雙碩士學歷,全美最棒的學校都給她過一輪水,想來很難不高傲。我沒有不喜歡這女兒,也覺得長輩罵的很是,但仍然努力和緩大家的情緒,為雙方說些第三者的客觀立場,希望他們聽的進去。

女兒非常傷心,試圖為自己辯解,這段時間的態度不佳,她看著我們夫妻,說,「這件事你們不知道,我活了三十年也不知道,直到去年回台灣,人家告訴我,我和姐姐不是同一個媽媽生的,我的世界全毀了。」她不是想推卸責任,她只是想對父親解釋她的委屈。她繼續說,「你們一直告訴我,不要當人家第三者,可是媽媽你自己就是人家第三者。你們把離婚這事說的不堪,可是你們自己就是離婚又再婚。我一直覺得你們是感情很好的模範夫妻,可是我現在不知道自己該相信什麼,你們講的每一句話我都懷疑,你們又在騙我了嗎?」

我倒抽口氣,感覺氣氛一下凝結到冰點,看來這一年這個家庭都在為此事爭執,只是父母不知這事對孩子的衝擊,單向覺得他們的善意隱瞞只是為了孩子好。

如果說,每個人都有一份天職,那我的天職就是,把歡樂帶給大家。當然,在這樣的情況下,真的很難耍寶逗弄大家…

我等大伙兒語畢,安安靜靜的發表,「其實,這事我早就知道…」兩姐妹更加不滿,「所以你們通通知道只有我們姐妹被矇在鼓裡?」

父母瞪大眼,「沒有,我們沒有告訴她!」

我笑了,「因為我有小蜜蜂啊…」大家想笑又笑不出來,我趁勢繼續,「妳真的不要太在意這事,當然我知道很難,你從沒想過自己家裡有這麼天大的一個秘密。我雖然知道這事,可是我從沒對任何人說過,所以,這幾年下來我知道父母對你們姐妹的愛完全一樣,你們是不是同一個媽媽生的對你一點都沒有影響。他們對你的愛沒有不同。你當然傷心,可是無需糾結在此事,他們沒有騙妳,只是沒有告訴你不需要的訊息。」我轉頭對父母說,「可我也要她說上幾句,雖然我們大家都是善意,但孩子知道事實仍是需要時間消化吸收,這事真的不是那麼沒什麼…我覺得這是很好的機會,大家把話說開,接下來的工作是大家都應該冷靜下來,互相體諒對方的心情。」

我的一番話把大家說的無言,然後,我也覺得該是我說實話的時候。「至於我怎麼知道的,其實是你們的阿嬤告訴我的…」

「阿嬤…」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阿嬤為什麼跟你說這個?」

「我不知道…」我搖了搖頭。

剛認識這對長輩夫妻沒多久,有一回他們都忙,就把九十幾歲的阿嬤送來給我照料,真不知阿嬤是老胡塗還是智慧過人,在彼此一點都不熟識的情況下就把他們家的秘密告訴我這局外人,不過她也很認真的用台語交代過,「啊你不可以講喔…」

就這樣,一個秘密我保留多年,其實我也曾試圖探朋友口風,看看有沒有人想對我說明這事,很快的我便明瞭,他們沒有打算告訴我。所以,這秘密一放多年,直到今天…

有些人的天職是母親,有些人的天職是老師…上天賦予每個人不同的工作,我的天職,非常不易。有時,我也會相當喘不過氣,覺得自己肩頭上的擔子好大,生活中要承擔這麼多淚水不是件容易和快樂的工作。

我也相信,老天對事情的安排,都是有原因的。他給我責任的同時也給了我許多釋放的管道!我從城市少女轉變為鄉下農婦,然後不知不覺愛上大自然,也住進一個這輩子從沒想過的房子裡。這房子沒什麼特別,可卻帶給我無限能量與快樂。

後花園的玫瑰,開的之美…也難怪我這綠手指遠近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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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在花園中,剪下這一盆又一盆的玫瑰,可以帶給我相當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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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嬌嫩無比,而且香氣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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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說到這,是不是有種,希望他們一家能夠心平氣和的陪伴彼此,度過最後時間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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