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2.17 期末時分

感恩節和聖誕節,是美國最大的兩個節日。但距離實在太近,加上猶太人的新年永遠落在12月,所以每年11月到12月的紐約,根本就是放假再放假的氛圍,非常難做事。

我的生活逢年過節一定人仰馬翻。說人緣好也行,就是家裡來來往往、送禮問好的朋友、學生不計其數;說我厚禮數也行,該送禮的人得從12月初開始想清單,從收垃圾的清潔員、到左鄰右舍、到特別想感謝的朋友。如果不早點開始買,一定會漏掉誰的禮物。加上慶祝的飯局、派對,這兩個月我絕對是不折不扣的社交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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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心喜歡這兩個假期的,如果可以再「少忙一點點」的話,不知人生可以多美好?

身在西岸的小姐同步享受她人生每一個第一次。例如期中經濟學59分,小姐嚇的花容失色。「怎麼辦?」人家說眉眉實在太會投胎,到我們這家來做小孩,連考試不及格都可以拿出來和父母商量,打燈籠去哪找這種開明父母?

「不怎麼辦!這幾星期趕快念書!我們什麼都沒要求,但至少你要想辦法讓自己通過考試吧!大學這種科目,不是你完全不讀書有辦法及格,沒有捷徑!」我碎念著!心中是責怪親愛的老公,搞不清自己女兒的腦袋。我自己高中還沒畢業,就知自己的腦袋完全沒有數學細胞,大學以後絕對不要再碰數學。為什麼眉眉會以卵擊石,爸爸要負很大的責任。幸好沒異想天開去念資工系!

親愛的老公更是奇怪!明明忙的不可開交,偏要在這種時候手作豆花來添亂!但我必須說,他真的是做什麼像什麼的天才…薑汁豆花非常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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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決心發奮圖強,「我要回西雅圖的家閉關念書一個週末…」

回家「一個人」讀書很好啊!只是我們夫妻得和她連線,怎麼獨自「回家」這整件事。我心中罵道,你很奇怪!永遠都要在火燒屁股才要做這些事。明明我講了不知幾百次,選一個不忙的週末,先學會「自己」回家一次,以後我們就再也不用手忙腳亂。可是這種提早準備的事絕對不會發生在林氏父女身上。他兩不見棺材不掉淚!

苦的就是我這媽。跑來跑去還要和找時間和時差三小時的小姐連線~~

首先,要先從學校坐輕軌、換Uber才到的了家。簡單一點的想法就是從民生東路阿濃家,換公車捷運再坐計乘車回土城阿公阿嬤山上家的概念!一個月沒人進出的房子,我需要教小姐怎麼整理和照顧,從開暖氣到收垃圾,完全不是去住民宿或回阿公阿嬤家當公主的概念。

踏進家門小姐先聽到嗶嗶作響的警報聲,「好可怕好可怕…」她嚇的魂都飛了…

「你很沒用耶…」我罵道。「只是一氧化碳警報器的沒電池警告,電池換掉就好。」

眉眉嚴格說起來比親愛的老公大膽一點點,非常容易被雞皮蒜皮的小事驚嚇不已,可是,她敢一個人睡在很大的房子裡、不用開半盞燈睡覺。但在我眼裡,兩人都屬無膽級!

我白眼翻到不行。在鏡頭的這端張牙舞爪邊教邊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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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前要把冰箱和垃圾清空、還要把房子從門窗到電燈都檢查一次。」她在西雅圖家的幾天,我覺得自己比她住宿舍累上百倍,上課中途常要跟學生抱歉,「我有個重要的電話,不好意思老師得接一下。」結果只是回答眉眉,「我可以叫Uber eat當晚餐嗎?」的小問題…

我這疑難雜症社交女王,管區之大有時連自己都驚嘆。大門口放了一封巷口不怎麼熟識、Roni的字條。我的臉皺的和包子般,誰是Roni?親愛的老公才是那個地下里長,哪一家是誰他清清楚楚。「就是那個院子放很多恐龍裝飾的阿嬤啊…」

Roni家有一台舊鋼琴,想要調好音給聖誕節即將回家的金孫彈,結果就找上我這遠近馳名的鋼琴老師要調音師電話。真心覺得我的調音師尼爾應該讓我抽仲介費,這些年來我至少介紹了100個客人給他調琴!

這,就是我的期末時分!什麼都得管、誰家的問題都來問我、每家的慶祝也一定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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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感恩節,回西雅圖考期末考,前前後後不過10天,小姐又準備回紐約。這個打算盡全力行萬里路的小孩,回家之前多飛了一趟洛杉磯, 找她從森林小鎮去念書的猶太朋友。也難怪我的大人朋友開玩笑道,「眉眉到底有在西雅圖念書嗎?每次聽到她都在不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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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的獨立生活、吃喝玩樂,我下了一個結論。玩的開心的不已的眉眉,第一個失去的就是健康!亂吃、亂睡、熬夜、酒喝太多…加上西雅圖十月的一場野火,許久不見的氣喘,再度回到她的生活。這兩個月好好壞壞、上上下下,終於在聖誕節回家度假的同時,嚴重發作。

做父母最討厭的就是沒有選擇權!忙的不可開交的生活,若連晚上都無法好好睡覺,再歡樂的心情也要蒙上陰影。眉眉氣喘發作時,晚上咳的特別厲害,我們夫妻即使帶了耳塞一晚也不知要醒來幾次,時不時過去摸一下小孩是不是身體還保持溫度?等一下換另一個捏手捏腳過去聽看看是不是還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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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眉常說我這媽,整天想disown她!什麼是disown?我不知道要怎麼翻譯最好,說斷絕母女關係好像又言之過重,最好的解釋大概是「不再擁有」她,孩子完全獨立、不歸父母管的意思!

其實她某種程度上是對的!我不知當「我的」媽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覺?但當她的媽真是太辛苦、累人…生到這種又過敏又氣喘的小孩。好不容易把她送到天邊,享受沒多久頂客族生活,結果小姐時不時回家、還帶了更多麻煩回來…我永遠想不通,到底是誰喜歡當媽媽這份工作?

除了我,整個森林小鎮都看到眉眉都開心極了,她像回娘家般東西收好就直奔日本料理店。小姐點了兩樣自己愛吃的東西,廚房和壽司台Alex 每個人再送她兩道料理,結果大包小包回家,連晚餐我都不用煮了!雪倫歡迎完眉眉後,下一句便是「你明天可以來上班嗎?」我想不出眉眉不愛回店裡的理由,有吃有喝、有工作還有薪水!

上課中如果我聽到門外大聲小聲也不太驚訝,就是左鄰右舍看到眉眉像我們台灣人看見志玲姊姊般的歡呼,和麥克風開到最大的聊天…

期末、年終的忙碌,在一家三口分東西後,更加混亂和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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